向兩父子告別後,夏之寒匆忙攔了車往家趕。
她婉拒了祈默安開車送她的好意,一是今日不想徹底攪了這場聚餐,小阿J正吃得歡快;再者,她不想看到祈默安與陳嘉華再起衝突,以免去不必要麻煩。或者說,她心裡潛意識地不願意再被陳嘉華誤會。
火急火燎地推開家門,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客廳裡沒人,將悄悄的,窗簾拉開了,顯然有人回來過。她撣了鞋子走進來,疑惑地在房子裡東張西望。
不知什麼時候,廚房的方向忽然竄出一團白色的棉花球。她一驚,下一刻棉花球迅速移動,已經朝她撲將上來。
夏之寒哪裡料到這陣勢,立馬嚇得慌了神,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間跑,邊跑邊驚聲叫喚。途中,伴隨着身後稚嫩卻爆發力十足的的吠吼聲,她的棉拖鞋被甩到了空中,然後不知流落何方。
“吉蒙,站好!”一聲沉穩的命令自陽臺方向傳出,夏之寒已經跑進房間,狠狠將門摔上。
門外的吠叫聲已經停息,隱隱還傳來幾聲人聲。定住心神的夏之寒又忍不住好奇,將門開了道縫隙,偷偷瞄眼過去。
此時,夕陽已經西下。天空像塊浸在水裡盪漾的絲綢,漸變的光暈柔和唯美,夾着幾絲幾近透明的雲絲,輕飄漫卷,緩緩盪漾。風輕輕過,天空似一條美妙的河流,緩緩流動。
陳嘉華穿着休閒襯衣,一手插進西褲口袋裡,就這樣站在陽臺上,身後是這如夢似幻的雲霞天空,彷彿就是被嵌在了這畫裡一般。天邊的橘光打過來,在他身上鍍了一層光。
他微微低着頭,好像在說着什麼,那團棉花球乖順地蹲在他腳邊,有些無辜地東張西望。警覺性很高的小狗崽,似乎注意到了夏之寒這邊的動靜,一動不動地望向這邊,卻沒有再次撲過來。
陳嘉華停了訓話,順着它看的方向望了望,夏之寒趕緊合上門縫。
看着那小狗崽陳嘉華面前乖順的模樣,再想起自己方纔的驚慌失措,夏之寒開始暗自懊惱,覺得很是丟臉。
門外響起敲門聲。
夏之寒悶悶地歪在牀上不動,忽然又覺出什麼不對。她不太甘願地開了門,見到門外站着的一人一狗,皆是氣勢不凡,連那
小狗蹲在那裡,小腦袋昂着,望着她的眼裡那股氣勢,簡直和平時在外的陳嘉華有得一拼。
想起方纔它把她嚇得不輕,夏之寒有些惱火,對着那小狗眼睛一瞪,這才覺得自己搬回了點面子。
陳嘉華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它是誰?”夏之寒依然將炮火對準了可憐的棉花球。
“狗!”陳嘉華想也沒想,答。
夏之寒只覺得無力了,對着陳嘉華這樣的人,她從來得不了便宜。
“我問的是,哪裡來的?怎麼這麼沒禮貌,到了別人家裡,還對着主人大吼小叫的!”說着,又瞪了瞪小狗。那小狗見她一臉兇樣,幾乎按捺不住,又要開始吠吼起來,接着被陳嘉華一望,又蔫蔫地低下頭去。
“這是它家啊!”陳嘉華答得不經意。
夏之寒呆了呆,指着那條雖然很好看,實則很兇惡的四肢動物,半天說不出話來。
“以後它就是我們家的了!你要好好照顧它,好好和它相處!”
陳嘉華說着,蹲身下去將小傢伙抱起來,遞到夏之寒面前。夏之寒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小狗懸空的兩條後腿使勁蹬着,似乎有些不太甘願。夏之寒望着它,覺得有些好笑。
那是條半大的,渾身雪白的狗崽。三角眼,外眼角斜斜地吊着,如果不兇起來,反倒會有種楚楚可憐,鼻頭粉紅,長長的毛髮蓬鬆地搭在身上,像個爆炸了的棉花糖。
看着它那副模樣,夏之寒其實很手癢,想去伸手抓一抓它的毛髮,卻又威懾於它方纔的勇猛。
見她不太敢伸手接過去,陳嘉華也不勉強,將狗崽放下去。
“你要養狗?”夏之寒問着,繞過他走到客廳,去找自己的棉拖。
陳嘉華不答,只是轉身看她忙碌的身影。
“這是隻大白熊吧?哪裡來的?”在沙發邊緣發現兔頭棉拖一隻,伸腳勾出來,穿上,繼續尋找中。
陳嘉華眉頭一動,眼睛朝着陽臺外望去,現在,天已擦黑。轉過頭來,淡然答,“別人送的。”
“送的?”夏之寒轉頭看他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開始找鞋,心裡道,幸好白熊不太貴,不然可就有受賄的嫌疑了。
“看到是好看,只可惜太兇了,以後我可要離它遠點。”她說着,轉頭朝那團雪白看去。
此時,小狗崽似乎已經習慣多出來的這一個人,乖順地蹲在一旁,好奇地望着她一隻腳光着,一隻腳上拖着一直兔子頭。
“以後習慣了就好,它不會對熟人兇的。何況,你還要照顧它,離它遠點可不行。”陳嘉華走到窗臺前。
“爲什麼要我照顧,你呢?”夏之寒頭也沒擡。
陳嘉華不說話了,眼睛盯着窗臺上的玻璃鋼裡緩緩爬動的小綠鬼。好半天,才又開口。
“有空我會幫你的。還有它,你也要順便照顧着。”他舉起玻璃鋼。
夏之寒已經找到了另一隻拖鞋,轉頭看見陳嘉華端着的玻璃鋼裡,幾塊細小的石頭間,兩隻綠色的小甲克滿布其間,在滿布的同色綠苔間,幾乎與之融爲一體。
“你今天是有了什麼興致,買了這麼多動物?”夏之寒說着走過去接過小缸,低頭仔細審視起來。
“哦,對了,你這麼急叫我回來,什麼事?”她擡起頭,表情嚴肅起來。
陳嘉華走過去擰開燈,坐到沙發上,拿起報紙,一臉悠閒 。
“吉蒙餓了,我也還沒吃飯!”
夏之寒徹底傻了。等反應過來,幾乎恨不得衝上去撕掉陳嘉華那副悠然自得的臉。她就弄不明白,這樣一個在人前威嚴肅穆的人,怎麼一到她這裡,就變得無賴又無理起來。
“你們沒吃飯管我什麼事?爲什麼要我做飯?你的肚子是你的,還有,”她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小東西,見它又是一臉兇相,悻悻然收了手,“棉花糖也是你領回來的,不是我!”
陳嘉華眼也沒擡,“你吃飯了嗎?”
夏之寒不說話了。
“那就當給自己做飯吧!多做兩份而已!”陳嘉華依舊不鹹不淡。
夏之寒還想再說什麼,但看着地上可憐巴巴的棉花糖,又忍了忍,終於還是糾結地往廚房而去。
待她的背影消失,陳嘉華才放下了報紙。沒人知道他方纔的緊張,誰晚上來看報紙?他苦笑。
轉眼望了望腳邊的小狗,棉花糖?呵呵,吉蒙,你好像又有新名字了,貌似也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