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
蒙衍話音方落,跟着進來的史彌遠急上前勸陰道,“現在正是非常時期,絕不可輕舉妄動啊。”
跟着史彌遠進來的樸散之也向韓楓、藺屠使了個眼色,二將會意轉身出了行轅。
蒙衍怒衝衝地說道:“你們不要攔着,本王今天非要殺了這個鄉巴佬方消心頭之恨!”
史彌遠神情凝重地勸道:“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忍忍忍!”蒙衍越發怒不可抑道,“本王要忍到什麼時候?”
史彌遠急道:“什麼時候明月帝國軍退出西部行省了,什麼時候帝都大局已定了,殿下就可以對孟虎下手了,那時候殿下想怎麼收拾孟虎都行,卑職絕不攔着。”
樸散之也勸道:“是啊殿下,就爲了一個孟虎卻和西部軍團挑起衝突不值啊,萬一司徒睿捲土重來怎麼辦?要對付孟虎的辦法有很多,時間也足夠嘛,羅道南他們狀告孟虎的逼捐事件就是個很好的藉口嘛,只不過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罷了。”
蒙衍的氣也漸漸地消了,沒好氣道:“可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快了。”
史彌遠若有所思道,“司徒睿不會在西部行省逗留太久,快則十天慢則半個月,明月大軍一定會撤出西部行省,在那之前,鄭重光和樂虞估計也該趕到西陵向殿下宣誓效忠了,如此一來,由殿下繼承大統就是大勢所趨了。”
“平!”
蒙衍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獰聲說道:“那本王就耐心等他十天半個月。”
“殿下!”蒙衍話音方落,韓楓忽然疾步入內,抱拳稟道,“西北總督鄭重光已經帶着他的近衛隊到了轅門外了。”
“哦?”
蒙衍聞言不由眼前一亮。
史彌遠微笑道:“殿下,這個鄭重光倒是個聰明人啊,這麼快就認清形勢趕來了,呵呵。”
蒙衍大手一揮,朗聲道:“馬上讓鄭重光來見本王。”
總督府。
漆雕子在墩子的陪同下進了偏廳,孟虎和趙青菡早已經等着了。
看到趙青菡也赫然在座,漆雕子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抱拳作揖道:“卑職漆雕子參見青菡貴女,參見將軍。”
漆雕子身後的墩子也趕緊上前參拜。
不等趙青菡發話,孟虎擺了擺手直接說道:“算了,這些俗禮就免了。”
趙青菡知道孟虎有事情要和漆雕子商量,便起身微笑道:“虎,你先和漆雕生聊着,我去後廚讓人準備筵席,晚上替先生接風洗塵。”
孟虎欣然道:“去吧。”
目送趙青菡窈窕的倩影嫋嫋婷婷地走遠了,孟虎才收回目光,問漆雕子道:“老漆,青牛屯那邊怎麼樣了?”
漆雕子道:“回稟將軍,青牛屯南北山麓已經搭起四座大寨,九寨三十六屯的壯丁也已經大部趕到了,得有兩萬多號人,四座大寨全滿了。”
孟虎這才鬆了口氣。
青牛屯大寨可是孟虎預留的一條退路,現在孟虎和蒙衍之間的關係很緊張,哪天真的撕破了臉,那他就得上青牛山落草爲寇了,如果事情不到那一步,青牛屯也可以當成西部軍團的屯兵大營,諒別人也挑不出什麼刺來。
“將軍,卑職進城的時候聽到了一些不好聽的聲音……”
說到這裡,漆雕子的話忽然打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孟虎側頭向石墩道:“墩子,你去大門外守着,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靠近偏廳,但有發現偷聽者,格殺勿論。”
“是!”
墩子答應一聲,挎着戰刀站到了偏廳大門外。
漆雕子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將軍,卑職雖然剛進城不久,卻還是感覺得到,二殿下對將軍的敵意似乎很深啊?”
孟虎哂然道:“你應該知道原因。”
漆雕子低笑一聲,說道:“當年青菡小姐和幾位皇子的事卑職雖然略知一二,卻沒想到二殿下對青菡小姐用情竟然如此之深,現在看來,二殿下之所以不顧一切地帶着近衛軍團千里馳援西陵,應該是爲了青菡小姐心有所屬的緣故吧?”
孟虎冷笑道:“多半是羅道南這夥人因爲逼捐事件向帝都告我黑狀,順便又提了我和青菡之間的事情,這位二殿下聞訊就火燒火燎地帶着近衛軍團殺過來了。”
漆雕子道:“將軍,現在的局面很微妙啊。”
孟虎說道:“說說你的看法。”
漆雕子道:“卑職覺得,蒙衍現在應該還不敢輕舉妄動,可等到司徒睿的明月大軍退出西部行省之後就說不好了,他能爲了青菡小姐不顧一切帶着近衛軍團趕來西陵,就能爲了得到青菡小姐而做出任何事情。”
孟虎兩眼微眯,若有所指地問道:“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漆雕子深吸一口氣,知道向孟虎表明心跡的時候已經到了,當下說道:“眼下青牛屯大寨纔剛剛建立,新募的兩萬多壯丁也未經訓練,不堪一擊,所以能不撕破臉還是儘量不要和朝廷撕破臉,可將軍也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孟虎微眯的雙眼霍然睜開,沉聲問道:“最壞的打算?”
漆雕子毫不畏懼地迎上孟虎犀利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說道:“裂土稱王,擁兵自立!”
說這話的時候,孟虎從漆雕子的眸子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仇恨,那種刻骨的仇恨。
孟虎眸子裡的厲芒霎時像潮水般退去,變得前所未有的溫和,漆雕子的這番話已經足夠表明他的立場了,孟虎絕不認爲他是在演戲,更不相信漆雕子是朝廷的奸細,在遇到孟虎之前,漆雕子不過是個小小的礦場書記官。
誰有這份遠見,能將漆雕子事先打發到盤龍山礦場,然後等着孟虎找上門去?
這個想法顯然是荒謬的,孟虎雖然還不知道漆雕子和皇家之間的恩怨,但他相信漆雕子對皇家的仇恨是發自內心的,是絕對真實的。
孟虎上前重重一拍漆雕子的肩膀,沉聲道:“老漆,該來的擋也擋不住,不該來的永遠不會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深夜,蒙衍臨時行轅。
十幾盞樹形燈將行轅照得亮如白晝,蒙衍神色陰沉,一瞬不瞬地望着行轅西牆,牆上掛着的依然是丹青妙手唐寅的那幅“三美圖”。
看着畫上巧笑俏兮的趙青菡,蒙衍又無可遏止地想到了趙青菡已經心有所屬,再想到此時已經夜深人靜,伊人根可能正被某人壓在胯下肆意“蹂躪”時,蒙衍便忍不住感到一陣陣的揪心,十指猛然時握緊,指關節霎時發出一聲磣人的咯咯聲。
“青菡!”
“青菡!你是我的!”
“青菡,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搶走!”
“孟虎,你就一頭拓荒的牛,要不了多久,青菡就會成爲我的愛妾!”
蒙衍喃喃自語着,英俊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黑,正如他此刻的複雜心情,忽悲忽愁,忽怒忽嗔。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蒙衍霎時蹙緊了眉頭,上前小心翼翼地收好畫像,又回頭喝問道:“誰?”
外面響起了史彌遠的聲音:“殿下,是卑職,有急事,王爺的飛鴿傳書!”
“皇叔?”蒙衍心頭一動,冷然道,“進來吧。”
話落,緊閉的大門便悄然打開,史彌遠略顯瘦削的身影已經跨步走了進來,然後把手中的三封細竹管遞到蒙衍面前,喘息道:“王爺剛剛派人送來了三封飛鴿傳書,卑職看了後覺得事關重大,所以深夜打擾殿下休息,還望恕罪。”
蒙衍懶得拆開密信,直接問道:“信裡都說了什麼?”
史彌遠又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三封密信,三件事。”
“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西陵大捷的消息已經當殿傳開,帝都震動,現在整個中部行省都在討論殿下的豐功偉績,王爺也在信中明確表示了支持殿下繼位的意思,另外,大殿下和三殿下的行止也已經受到嚴格控制。”
“哦,是嗎?”蒙衍聞言神情振奮,欣然道,“皇叔這回總算是明確表態了,還把老大和老三控制起來了,呵呵,好,太好了。”
兩人所說的王爺當然就是燕王蒙恪了。
燕王蒙恪位高權重,自然沒必要對蒙衍耍什麼花招,他說已經把大皇子和三皇子控制起來了,那就一定是把兩人控制起來了,絕不會有半點虛假的。
史彌遠吸了口氣,接着說道:“第二件事,王爺專門交待孟虎逼捐之事不再追究,西部軍團重建之事殿下也不得插手,一切由西部軍團自行決斷,待明月帝國軍退出西部行省之後上報兵部,由兵部最終裁定。”
蒙衍的眉頭霎時又蹙緊了,心忖皇叔這是什麼意思?
蒙恪對西陵這邊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這個蒙衍不感到奇怪,可他奇怪的是蒙恪爲什麼不讓追究孟虎逼捐之事?又爲什麼要阻撓他插手西部軍團的重建呢?
史彌遠見蒙衍並沒有多說什麼,接着又說道:“殿下,第三封密信卻是給孟虎的,讓他即日進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