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的年齡比我大了十六七年,可只要他真的待我好,年齡大一點,也無所謂。現在社會上,老夫少妻多的是。
大約因爲有了這樣一個保障,鞏小敏的情緒纔沒有出現大起大落,才能保持基本穩定,堅持正常上班。
但鞏小敏畢竟涉世太淺,心裡實在藏不住假,臉上更是掩飾不住地要露出心跡來。真的,只一會兒功夫,鞏小敏的異常又被老闆娘發現了。
鞏小敏沒事幹,正站在廚房門口發呆,老闆娘突然神秘地向她招招手。那個樣子和表情,把鞏小敏嚇得心驚肉跳。鞏小敏想完了,她肯定發現了我的醜事。
鞏小敏提着一顆心向她走去。老闆娘將她拉到吧檯邊,輕聲問她:“你怎麼啦?出了什麼事?”
鞏小敏的心一沉,嘴上否認說:“沒有啊,我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哦,怪不得我看你臉色那麼難看。”老闆娘說,“你年紀還小,有什麼事,不要瞞着我,啊?有事說出來,我會幫你的,懂嗎?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一定要謹慎。”
鞏小敏點點頭,垂着眼皮不敢擡起來。老闆娘有些懷疑地說:“你身體哪裡不舒服?要緊嗎?”鞏小敏連忙說:“不要緊,不要緊。”
老闆娘又說:“要不要跟你爸爸媽媽說一聲?”
鞏小敏心裡一緊,連忙使勁搖頭,說謊道:“不,不要。我只是,老朋友來了。”老闆娘好心地說:“那你還是去休息吧。”
鞏小敏脹紅臉說:“沒關係的,我能堅持。”
就這樣,鞏小敏在誠惶誠恐中熬過了三天。沒想到第三天晚上,爸爸突然給她打電話,說媽媽身體不好,要她回去一趟。鞏小敏嘴上答應,心裡卻直打鼓:是不是他們知道了我什麼啊?
她嚇死了。要是他們真知道了,那還不要打死我啊!就是不打死我,我也沒臉再見人哪!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鞏小敏的神經就變得特別敏感。唉,一個女人,在發生這件事之前與之後,是絕對不一樣的。所以才一個叫少女,一個叫女人呢。別的不說,光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真的,從山區裡一出來,鞏小敏就對周圍人的反映有些神經質起來。她總是疑神疑鬼地覺得別人已經發現了她的醜事。有人竊竊私語,或表情稍微變得怪異一點,她的心就要往下沉,有時甚至還會嚇得心驚肉跳,臉上發燒,背上發熱。
平時,她的神經總是繃得緊緊的,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既擔心被人發現,又害怕懷上他的孩子,還對自己的將來和前途感到茫然。所以,她的頭腦裡一直亂哄哄的,有一種災難來臨的恐懼感,還有一種煩燥不安的緊迫感。
這樣,人就容易顯得疲勞,要是不強行控制自己,就會容易得精神病。
唉,一個男人誘獵一個少女,就是一生中最大的罪惡!真的,他圖了一時的快樂,卻摧殘了一個少女一生的幸福!
第二天早晨,鞏小敏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從車上下來,她的心更加緊張了。沿着那條起伏彎曲的村路往前走去,她始終低着頭,不敢輕易擡起來,害怕碰到鄉親。要接近自家的院子時,她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動,臉也控制不住地發起燒來。
鞏小敏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輕聲對正在屋裡忙着的爸爸說:“爸爸,我回來了。”
爸爸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有些陌生和怪異。
鞏小敏的心往下直沉,腿也有些打顫。她心虛得不敢擡腳跨進家門。好在這時候爸爸說:“你媽媽不知得了什麼病,躺在牀上兩三天了。她說不知爲什麼,特別想你。一想起你,還有種莫名的不安。”
鞏小敏的心又是一緊。心裡暗想,難道媽媽有感應?母女連心,就會有感應嗎?不會吧?但聽到爸爸這句話,她就知道家裡還不知道她的事,便跨進門,徑直往內屋走去。
還沒有走到媽媽的牀前,她就說:“媽媽,你什麼地方不舒服啊?我弄你去醫院裡看一看吧。”
躺在牀上媽媽的臉無血色。鞏小敏看着,眼睛一熱,眼前就模糊起來。她感覺特別傷心,覺得對不起媽媽。年紀這麼小,就發生了這種事。
媽媽的臉在她的淚光中變得奇大,還有些醜陋。她的嘴開始一張一合:“小敏,你回來啦。媽媽,這幾天,特別想你。那天下午,也不知爲什麼?我突然一陣心跳,就頭暈目眩起來。後來就一直不舒服,躺倒了,大概是心臟病發了。”
鞏小敏心裡打起了小鼓:難道就是那天下午嗎?我被他誘獵,媽媽就感應到了?還有這麼奇巧的事?可她嘴上卻堅持說:“媽媽,你肯定是太累,也替我太操心,才發了心臟病。我弄你去醫院裡看一看,好不好?”
媽媽搖着頭說:“不用看。躺幾天,就好了。”
她的爸爸媽媽從來不肯去醫院看病的。他們都說看不起,醫藥費太貴。小病硬挺,大病也只請村裡的赤腳醫生來看一看,打一針,或配幾片藥吃就行了。他們村裡,有幾個跟她爸爸媽媽一樣年紀的山民,因爲不肯去醫院看病,在家裡拖成了重病,最後拖死在病牀上。
想到這些,鞏小敏心裡內疚極了,也有些害怕,就繼續苦勸媽媽:“媽媽,你就不要吝惜錢了。身體要緊,錢以後可以掙的。我上了學,學費不要你們擔心,我自己勤工儉學去掙。要是拿到了特困證,我還可以獲得學校和政府的照顧……”
“那特困證的事,怎麼樣了?”媽媽關切地注視着她問,“你爸爸拿出去兩千元錢,心痛得一直在家裡唸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