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明這才哀求說:“你不要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我就籤。”
“不可能。”林雯堅決地說,“我怎麼能讓一個騙子的種子,來到這個世上?”
正這樣爭執着,門鈴響了。富姐走去開門。外面走進來三個打手一樣的男人。富姐指着朱曉明說:“他,騙了我,二百五十萬元錢。”
三個男人都驚訝地瞪着他,想上去揍他。富姐擺擺手說:“他有一個工地,把他弄回去看起來,不讓他拿走工程款。對了,我先給那個洪總打個電話,給他說一聲。”
富姐連忙在自己的包裡找出一張名片,然後照着上面的號碼打起來:“洪總嗎?我是,呃,就是那次朱曉明帶過來見你的,邢淑羣,對。我跟你說,朱曉明騙了我二百五十萬元錢。包括打給你的五十萬元保證金。什麼,你在天津?想法融資,天,你們的建設資金還沒有落實?那我的錢怎麼辦啊?”
富姐掛了手機,帶着哭腔說:“完了,這事變得複雜了。”
“邢總,那怎麼辦?”一箇中年男人上前輕聲問她。
富姐想了想,果斷地說:“把他弄走,看在那個工地上。”
“走。”三個男人同時上前去拉朱曉明,然後解着他往外走去。林雯趕緊上前對朱曉明說:“把我家裡的鑰匙交出來。”
朱曉明將褲子袋裡的鑰匙交給她,再次哀求說:“我求你,不要把孩子打掉,好不好?孩子是無辜的。”
林雯淡淡地說:“你沒資格要這個孩子。”然後對富姐說,“把他的東西,都拿走吧。這裡,他不能再回來了。”
富姐沉吟了一下,對那三個男人說:“拿走吧。先帶他去他買的那套房子裡看一看,然後把它鎖起來。”
朱曉明在被他們押出這個家門的時候,回頭看了林雯和這個家一眼。那一眼,充滿了對她和這個家的無限留戀和懊悔,卻已經晚了。
儘管這一個眼神,讓林雯感到說不出的傷心和惆悵。還未等那扇門關上,她就禁不住淚流滿面。可她卻還是鐵硬着心腸,呆呆地看着他走出去,咬住嘴脣一聲不吭。
“逢”的一聲,門關上了。一個再婚家庭破裂了,我們這個社會上又多了兩個單身男女。
林雯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淚水橫流,失魂落魄。她整整坐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動一下身子。那晚,她忘記了吃飯,也沒有睡着覺。
過了三天是週末。她一個人毅然決然地走進了一家婦產科醫院。當她躺上那個潔白的手術檯時,她禁不住又想起了朱曉明的那個眼神。這個眼神,再次讓她淚流滿面。可她卻拼命咬着嘴脣,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個無辜的孩子因爲父親的罪過,終於沒能來到這個世上。
手術後,她回家休養了三天。她一回家,就痛哭懺悔,向父親認錯賠罪。父女倆重新和好如初。她媽媽馬上到處打電話,張羅着給她介紹對象。於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單身女人,又開始了再婚之旅。
林雯很快就向法院起訴離婚,法院當然支持她的離婚訴求。她拿到離婚判決後的第二個星期,這天晚上,她剛吃過晚飯,就突然接到了一個男人的電話:“你好,我是李建國啊,你最近,還好嗎?”
林雯覺得奇怪:“李建國,你怎麼突然想到給我電話了?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李建國說:“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差不多了。”
林雯更加納悶了:“什麼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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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國沉吟着說:“你有空嗎?我們見一面聊一下,怎麼樣?”
“行啊。”林雯一口答應,“到哪裡見面呢?”
李建國說:“到徐家彙,怎麼樣?”
“好的。”林雯很高興。於是,他們很快就在徐家彙見了面。林雯想起一年前與朱曉明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茶室,就帶着他向那裡走去。
這是一個高雅幽靜的茶室,裡面的情景跟那次一樣,還是坐滿了談情說愛的男女。他們找一個角落坐下後,想視一笑,就有些尷尬地沉默了。林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對他,便垂着眼皮,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說話。
李建國也靜靜地坐在她對面,偷偷打量着她,過了好一會,纔打破沉默說:“你,還是單身吧?”
林雯點點頭:“嗯,又離婚了。你呢?”李建國說:“也是單身,但不是又離婚了,而是一直單身。所以我纔敢,給你打電話的嘛。”
林雯的心一動,嘴上卻問:“你在電話裡說,差不多了,是什麼意思。”
李建國說:“呃,我有點不敢說。”林雯說:“你就說嘛,無所謂的。”李建國這才說:“我們有九個月沒見面了吧?哦,正好九個月。”
林雯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李建國又有些高深莫測地說:“九個月以後,你能跟我這樣靜靜地坐在這裡,就是塵埃落定的結果。當然,這裡應當換一個字,塵世的塵,換成情感的情字,情埃落定,更確切些。”
林雯感到這個說法很新鮮,笑了:“情埃落定,有意思。你的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新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