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利用業餘時間,拿着會員卡到各個機構去看女人的資料和照片。真是籮裡揀花揀得眼花,他常常靜靜地坐在那裡一看就是一個多小時。他翻來覆去地比較着,不知道看哪幾個好。婚介老師說,我們幫你物色吧,你先回去,等我們的電話。
不久,消息就紛至沓來,這個婚介所來電話,那個婚介所打他手機。他東奔西走去赴約,滔滔不絕作介紹,有時一個晚上要趕兩個場子,忙得不亦樂乎。
開始,他幾乎是有薦必看,有約必赴。有時白天,也有婚介老師來電話薦人邀約,他哪怕再忙,也想盡辦法去赴約。但十多個看下來,他就心灰意冷,不想再看了。
婚介所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他氣憤地想,給我介紹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不是長期徵婚的婚油子,就是見了面連話都懶得跟她說的爛角色。他還可怕地發現,有時,婚介老師竟然把他當成了應付女人的“婚託”。讓他白耗時間,浪費口舌,勞命傷財。
這個星期天的下午兩點,他早早來到一個電影院門口,等這個暱稱爲“小布爾喬亞美女”的到來。婚介老師說她是一個絕對優秀的美女,所以他有些激動。可一見面,他心裡就禁不住直犯嘀咕,這就是美女?
這個二十六歲的女孩,除了身材不高不矮有些性感外,竟然什麼都小。小臉盤,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而且膚色微黑,有點像非洲人。他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會,才勉強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她說:“好啊。”他就領着她往前走去,眼睛卻看着前方,臉上毫無表情。
在一個茶室裡坐下後,他見這個女孩對他很感興趣,故意說:“呃,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家裡條件不是最好,父母親都已經退休了,我的收入也不高,剛夠一個人的開銷。我身體健康,沒有什麼大的毛病,就去年生過一次黃疸肝炎。不過,現在已經好了。還有,我是離過婚的,有一個兒子……”
“什麼?”他還沒有說完,“小布爾喬亞美女”就眨着眼睛說,“這些情況,婚介老師沒有跟我說啊。”她臉色陰下來,沉吟了一會,有些尷尬地說,“呃,下面,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說着背了包,逃一般走出了茶室。
等她走出去,朱曉明臉上露出了一個惡作劇的冷笑。還有一次約會,他沒想到自己做了可恥的逃兵。
婚介老師在電話裡向他推薦說,一個女孩二十八歲,經常參加影視劇及廣告片的拍攝,十分優秀,願意與他見一面。
朱曉明又一次激動起來。可他在電信大廈門口看到那個演員時,心裡格登一沉,起碼下墜了三尺多。
他驚得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裡想,難道她是個專演小丑的演員?矮小、蒼老,根本不像一個二十八歲的城市女孩。當她拿出電話里約好的見面道具——一本雜誌,畏畏縮縮站在那裡張望時,他正好站在她背後高處的臺階上。他居高臨下,從側後面把她看得清清楚楚,而她則沒有發現他。他趕緊把手裡的雜誌捲起,往腋下一夾,向旁邊退開,轉過屋角,溜了。
他心裡狠狠地說:“你不是演員嗎?那就讓你一個人在這裡演下去吧。”走到電信大廈背後,他才放慢腳步。冷靜下來一想,他覺得自己有點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