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無頭無尾的應徵信,他看後想:連起碼的常識和對人的尊重都不懂,還應什麼徵?就把它丟進了紙簍。一封有兩個錯別字和三句病句的應徵信,他認爲此人文化水平太低,又是個馬大哈,又丟了。凡沒有照片者,他都不見,認爲這種人不是其貌不揚就是沒有誠意;不是缺乏自信就是辦事馬虎。這樣挑來選去,他決定要約會的就只剩下十二個人了。
這是個春光明媚的星期天。他決定集中精力,對挑選出來的幾個“應徵精英”進行面試,一天連續安排了兩場約會。
下午三點,他首先約見風趣幽默不願留名的屬龍“某女”。他坐在公交車上往中山公園趕,拿出“龍女”的信又看了一遍。幽默自信、聰明機智和狡黠神秘,使這封信充滿了誘惑。
“嗨,你是M99856號老虎嗎?”三點半,一個身穿立體胸飾布拉吉花裙的大姑娘,笑盈盈地走到了他身旁。
他嚇了一跳,但立該反映過來,點頭微笑說:“是,我是M99856號老虎。”說着,就領她走進了旁邊一家肯德基。他們面對面坐下,開始邊吃邊聊。她粗看可以,但細緻審視,他覺得她還是不行。儘管她穿着時髦,衣領低敞,胸脯上掛着一條精緻的項鍊,但整個人像過時的香瓜,臉上的肌膚缺乏滋潤的光澤,眼角邊也有了隱隱的皺紋,沒有多少讓人動心的青春朝氣。
桂小姐卻很健談,但沒有信寫得那麼幽默。他知道,一個女人在男人面前多言好勝,是對這個男人感興趣或者說有性趣的表現。便不掃她的興,也想給自己留個餘地,就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聽她說話。說了一會,桂小姐問:“你這次一共收到多少信?”
他如實回答:“不多,才三十多封。”她又問:“你看了多少人?我沒有讓你失望吧?”他說:“看過五六個,不瞞你說,都不行。你嗎?說實話,是我看到的最好的一個了。”她立該喜上眉梢:“真的?”他說:“真的。”
談談,快天黑了。李建國不想請她吃飯,後面還有人要看,也許比她更好呢。可他又不好意思開口先走,就不安地在位置上扭着身子,一次次地伸頭往外張望,做出想走的樣子。
桂小姐卻依然談興正濃,一點也沒有想走的意思。他就只得一個勁地看手機上的時間。到了五點,她還不提出要走,他再也憋不住了,就有些難爲情地說:“呃,對不起,我晚上還有事,今天就談到這裡吧,下次請你吃飯,好嗎?”桂小姐這才意猶未盡地站起來告別。
晚上七點正,他準時趕到大世界門口,赴第二場約會。他在那裡只轉悠了五分鐘,一個身材苗條的姑娘就從人行天橋上向他走來。她長髮飄逸,氣質不俗。李建國一陣驚喜,忙迎上去說:“你是楊小姐吧?”
她嘴一咧,笑了。可就是這一笑,李建國剛熱起來的心又冷了。她橢圓臉,濃眉毛,三圍有性感。嘴巴卻大而無當,抿着的時候還可以,一開口,便豁到耳根。
在旁邊一個茶室裡坐下後,楊小姐先靜靜地聽他介紹情況,然後故意氣他一般地說:“我也看過好些男人,可沒有發現好的。現在的男人,唉,都蔫不拉幾的,沒有一點男人味。你笑什麼?真的,反正我總沒有那種感覺。”
李建國心裡想,拉倒吧,你自己有多少女人味?楊小姐又說:“問題是,那些男人自我感覺還特好。自己的條件很一般,甚至很差,要求卻高得嚇人。真是的,我不知他們是怎麼想的?”
李建國想,看來,人要做到自知之明,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於是,他就想先她而走,給她點男人的厲害瞧瞧。
誰知,楊小姐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搶在他前頭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以後有機會再聯繫吧,拜拜。”說着,把一隻漂亮的皮包往肩上一背,就灑脫地走了出去。李建國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女人,心裡有點不舒服。
過了兩個星期,他經過反覆考慮,覺得還是那個屬虎的桂小姐好一些,就決定請她吃飯,深談一次。桂小姐欣然應約,吃得很大方,談得也很投機。他就與她一週見一次面,保持着不冷不熱的關係。但桂小姐沒有玩遊戲的耐心,跟他約會了四次後,就忍不住了,問:“我們這樣一次次坐着清談,算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