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媽媽走出來說:“東東,不要碰叔叔的東西。”將他手裡的小菩薩放回原處,看也不看他,就把兒子拉進了自己屋裡。
洪新暉心裡有些不舒服,她怎麼一來就象防賊一樣地防着我呢?我有這麼可怕嗎?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只過了幾天,她就與左邊30號房的那對中年夫婦打得火熱。尤其是對那個當保姆的女人特別親熱。經常主動跟她搭訕,站在他們家的門口問這問那的,有時還走進去跟他們說話。她爲什麼就唯獨不肯跟我搭訕呢?難道她看出我是單身漢,而且居心不良?不會吧?
這個女人太神秘了,簡直象個謎。搬進來好多天了,卻一直沒有看到有男人到她屋子裡來過。晚上,她的屋裡除了那個小男孩偶爾發出的一些聲音外,非常安靜。她丈夫是誰?是離婚了還是在別處工作?她又是幹什麼的?她也經常外出,是去上班嗎?
可她越是神秘,洪新暉就越是想弄清她的真面目。這天下午,她在下面的水籠頭邊洗衣服,小男孩一個人在屋子裡玩。玩了一會,就象一隻乖巧的小狗,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身後,默默地看着他在電腦上打字。
“叔叔,你在幹什麼?“他帶着童音好奇地問。
洪新暉回頭見是他,高興地說:“是你啊,叔叔在寫文章。”說着,伸手摸了摸他圓潤的小腦袋,壓低聲問,“你叫東東,是吧?”小男孩點點頭。
他又問:“你爸爸呢?怎麼沒看到你爸爸來過啊?”
東東縮了縮鼻涕,歪着腦袋說:“我沒有爸爸。”
他暗暗一怔:“什麼,你沒有爸爸?不可能吧?”
東東又說:“媽媽說,我爸爸,死了。”
“死了?”他又吃了一驚,心裡更加疑惑了。
儘管這個漂亮女人一直冷冷地不肯與他搭訕,但他卻越來越想接近她。他覺得作爲一個單身女人,對隔壁一個並不瞭解的單身男人保持矜持和防範的態度,既是出於本能,也是一個正經女人所應有的品行。所以,爲了吸引她的注意,他平時總是將門大開着。尤其是寫作時,一直不關門,想讓她儘快知道,他不是一個低素質的無業遊民,而是一個會寫文章的優秀男士,她完全可以相信他。
可是,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女人卻依然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而他經過偷偷觀察,覺得她不僅長得清秀耐看,而且氣質高貴,舉止文雅,語言得體,很有些知識女性的素養,不象是一個沒有文化的打工者。
她也是個耐得住寂寞的女人。她的屋門一直虛掩着,她總是窩在屋裡,很少出來走動。屋裡除了房東提供的一張牀一個衣櫃,她帶過來的一臺舊電視機外,什麼也沒有。她也不自炊,家裡買了許多方便麪和孩子吃的零食。有時逢頓了,她就抱兒子到下面的小飯店裡去吃。
洪新暉憋不住,總是要偷聽她屋裡的聲響。特別是晚上,他經常屏氣凝神地將耳朵貼在彩鋼板隔牆上,諦聽她的聲音和氣息。可她屋裡一直很安靜,不象那對小夫妻,一回來就有說有笑的,既溫馨,又熱鬧,讓人羨慕。她的屋裡連晚上也只有電視機的聲音,除了她偶爾喝斥兒子的話語外,幾乎聽不到她說話。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她也不大跟兒子說話,更不要說教他什麼了。
平時,她不是讓兒子到樓下去跟別的小孩玩,就是讓他呆在家裡看電視;不是弄他吃飯,就是逼他睡覺。而東東也格外的乖巧懂事,或者說是膽小拘謹,不大跟媽媽撒嬌吵鬧。他只要一聽到媽媽叫他,就馬上應答着跑回去;一聽到媽媽喝斥他,他就一動也不敢動,象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老鼠。
一次,他在走廊裡炒菜。女人走到門口看着,沒有立刻縮進去。他抓住機會對她說:“你也可以燒的,這裡還是一個空地方。自己燒,吃得舒服。”他希望她也能象他一樣,在走廊裡燒飯,這樣接觸她的機會就更多了。
女人眼睛裡流露出嚮往的神情,卻只是淡淡地說:“我怕煩,也不會燒。”他再想說什麼,她卻倏地縮了進去。
終於有一天,他發現東東的一件衣服掉在了鐵欄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