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煙消雲散,古舟內的衆人面面相覷。好一個周雲蒼,爲了不讓洛家得到神秘古經,不惜自爆與之俱焚。
唯獨那個俏影,一直拼命地用雙手捶打着古舟艙壁,聲音早已經喊啞了。可下面的愛人根本聽不見,直到他選擇了最爲殘忍的殞落方式。
陡然間,她看到心愛的孩子被“虛空通道”所吞沒,心愛的夫君則化作了碎片。
碎片消散的那一刻,她再也站立不住。兩眼一黑,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洛天怔怔地看着突然發生的一切。驚異,悵然,也有一絲淡淡的悔意。這個混蛋,居然採用這種毀命的方式來拒絕自己。
他茫然地看着下方。周雲蒼沒了也好,等時間久了夜兒就會真正地死心,只是可惜了那本古經。或許,夜兒總該知道一些端倪吧?
可等他進到古舟,看到暈迷中的女兒,心中一時涌上了諸多複雜的味道。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夜兒,爲父都是爲了你好,跟着這個固執的無能小子,會毀了你一生的幸福。
殊不知,一代強者洛家家主,卻正在一點點地毀滅親生女兒的幸福……
許久,洛心夜才悠悠醒來。當她睜開那雙一直紅着的眼睛,看到的卻是父親正關切地看着自己。這一刻,她的心似乎也軟了下來。
十二年了,那個最爲疼愛自己的父親,頭上卻已有些許華髮。
但猛然間又想起了什麼,她趕緊向下方看過去,可除了倒塌的房屋和衆多的屍體,哪裡還有半點他和他的影子?
回過頭來,洛心夜已經換成一副無比仇恨的目光。當洛天對上那雙冰冷之極的眸子時,心中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唉……真是造孽!
這孩子,情根深種。欲讓她死心,還需要時間啊!
“是你殘忍地殺了他們!我的愛人和孩子,還有那些無辜的平民。你就是一個暴君,一個徹頭徹尾的劊子手!”
再一次地聽到“劊子手”這三個字,刻意壓制的洛天再也沒有了先前慈父般的風度。他大喊一聲:“夠了!”
隨即他讓人把洛心夜帶到後艙,又向四周吼道:“看什麼看,回去!”
古舟起航,但並沒有掉頭遠去,而是再一次地撞向茫雨星。一次,又一次……每次撞擊之時,所有的高手也同時發力,不多時茫雨星已有些搖搖欲墜。
最後,洛天猛喝一聲:“爆!”
“轟……轟隆隆……”
響徹雲霄的巨響不斷傳出,一顆比古舟大百倍的茫雨星化成了無數的碎片星屑,從此文曲星中再也沒有了這顆小小的星球。當然,這一事件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畢竟茫雨星的位置實在是過於偏僻。
而且,無論是被強者所滅,還是毀於天災,這樣的事件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着。所以,除了附近的幾個星球注意到了這一異變,其它地方根本無人在意。
古舟悄然向遠方駛去……
洛心夜臉色蒼白,一雙眼睛時而呆滯,時而憤怒。那控制不住的淚水,斷了線般地往下掉落……
“夜兒,夜兒?你在哪裡?”
突然間,一道關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接着一道人影就來到了女子的跟前。來者是一位華服男子,他看着倚欄遙望的女子,那滿眼充盈的淚水讓心中再次震顫。
“夜兒,你竟又來到了這處望雲臺。五年了,你差不多有三成的時間消耗在這裡。不要總想那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來人自然就是洛家家主洛天。看到洛心夜只是暗自落淚,他沉默了片刻後又道:“對了,竹兒跟景陽那傢伙到底去哪兒了?不說一聲就到處亂跑,心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洛心夜聞言,這才拭了拭眼淚。但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些雲霧之中,望雲臺,他的名字中間,就是一個“雲”字。
這些年,她停留在這裡只有兩個目的。一是望雲而思雲,二是希冀有一天,齊兒突然從雲中閃現。
等他飛奔到自己的面前,一臉的燦爛和欣喜,嘴中不停地叫着“孃親,孃親……”
嘴角閃過一抹艱澀的苦笑,洛心夜彷彿剛剛收回思緒。她淡淡地說道:“如果您平時少一些所謂的家族利益,真正地多關心一下我們,我想心竹做事不會瞞着您的。”
她聲音悠悠,好似來自雲端。最讓洛天無語的,則是那極淡極淡的語氣。
又過去了五年,難道你還不肯原諒爲父麼?
“再說他們只是外出歷練。不趁着年輕多出去闖闖,那武者的一生也未免單調了些。”
洛心夜的語氣竟然凌厲了一絲。半晌後,她又說道:“他們已經歷練了一段時間,我想也快回來了。一旦有了他們的消息,我會盡快告之於您的。”
洛天聽了愛女的話,心中更加不是個滋味。他失去過她,自然絕對不能再度失去。可她的心呢?
自始至終,她的眼睛只盯在遠處的雲霧之中。竟然都不曾看我這個父親一眼,唉……
你如此,眼看着竹兒似又在走你的老路。難道說,真是我關心的不夠嗎?
“那……好吧,我等着你的消息。對了,夜兒,凌家又過來找……”
“我知道了。”洛心夜一聽父親這話,立即打斷了他。
洛天不停地搖頭。他暗吸一口氣,強忍着沒有發作。凌家主動來提親,而且那孩子絲毫不比周家那混蛋差,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那我走了。夜兒,沒事多在外面走走,別總悶在這臺上。”洛天真心地叮囑了一句,看她沒有反應,只好擡步緩緩地離開。
“讓他們不要再來了。”洛心夜又冷冰冰地補充了一句。
洛天的腳步瞬間一滯。他本想再說兩句,但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暗自長嘆,然後邁步出瞭望雲臺。
看父親終於遠去,洛心夜也是在心中一嘆。
“父親,不要責怪女兒。是你親手毀掉了我的幸福,即便凌家那人再優秀,也決不會給我帶來半點歡樂。”
“僅僅只是因爲,你女兒的心已死,死在了那個雖弱小但溫馨的茫雨星……”
“要說唯一的牽掛,就是我那下落不明,甚至生死不知的孩子。齊兒,我的齊兒,你父親寧自爆也要實現的計劃,是否順利實施?”
洛心
夜的目光再次投向繚繞的雲霧之中,似想穿透那裡,一直看到不知在何方的九星……
九星,破軍星。
洛心夜不停唸叨時刻牽掛的周天齊,此刻正準備出發去乘坐域舟。
四天時間彈指一揮,他覺得經過這幾天的鞏固與梳理,爲修爲和魂力的晉級再次奠定了一個紮實的基礎。
他堅信,這次十八域之行,必定會迎來修爲和魂力的雙雙突破!
來到那處廣場,從三座紅色石塔中穿行而過。再前行一段時間就看到一艘銀色的域舟。
域舟所乘人數爲星舟的十倍,而其大小也差不多是十倍於星舟。如此一個龐然大物,不知有着多麼昂貴的造價。
驟然間,周天齊一下想到了五年前那一天,那永遠銘刻於心底和腦海的一天。一艘通體烏黑的古舟,挾裹着恐怖的威勢,生生摧毀了一方家園。
依稀記得有人說過,那可怕的古舟能乘坐數千人。照此推理,在古舟面前,眼前的域舟也只能說真算不了什麼。
域舟四周,共有百位神境大圓滿強者緊緊守護。而登舟的順序,按票價從三層開始,接着是二層,最後纔是一層。
周天齊拿眼一掃,人數居然是依票價的遞減而遞增。三層最少,約七成。二層能到八成五左右,而一層竟然是滿員。
看來高昂的票價還是嚇退了大多數普通武者。當然,周天齊這樣的是個例外。他不在乎錢財,三層也能輕鬆乘坐,只是不想張揚而已。
這次他換了一襲青衣,臉上的淡黃色依然。不過跟前些日子相比,倒是顯得精神了一些。
那位買了往返票的男子,看到周天齊倒是主動點了一下頭。等他剛剛踏進二層,就猛地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投向自己。
神識一掃,比他早先進來的人羣中,一位老者毫不掩飾地盯過來。那眼神中有濃烈的戰意,更有赤裸的殺意!
在老者的兩邊,各有一位青年男子。原來是他倆,來自巖門的師兄弟。無疑,老者就是他們的師尊。
修爲,目前看只在神境。但觀其魂力,卻是魂海已開,並至二品魂境。這等實力倒也不弱,與金湖閣的昆地相當。
他如此毫無顧忌地挑戰自己,肯定是想替那對徒弟出口氣而已。
來吧,你有什麼招式儘管使出,無論是陰招還是陽招,我一一接着。反正尋常的路程都有十天之久,只要你們敢先招惹我,我有的是時間來折磨你們!
周天齊的眼神就這麼直射而去,並把自己方纔的意念也一併傳送了過去。那位老者微微一愣,似是立即讀懂了他的意思。
先是本能地一怒,但很快就隱去了這絲怒意。老者是個老江湖,豈能不知對方既敢單槍匹馬前往十八域,又怎能沒有一些強大的手段?
這短暫發生的一幕,似是沒有引起任何其他人的關注。更多的人都在打量着舟內的設施與環境,畢竟九成以上的人是首次乘坐域舟。
等周天齊來到自己的座位,卻發現有一人正仰面八叉地躺在上面。
更爲可氣地是,那個傢伙一見有人接近,乾脆翹起了二郞腿。一邊哼着小曲,一邊輕輕地在那裡搖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