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小心點。”強哥漫不經心的冷漠說了句,頓了一下,又怕是沒說清楚一樣,補道,“小卉,知道嗎?”
看着瞬間皺成包子臉的白可可,沐卉哭笑不得,只不過是中午好玩的提醒了那麼一句,他現在就拖她下水,故意來整她,真是的。
“喂,陳子強,你什麼意思?你不說後面那句會死啊?”
又是一陣鬨鬧。
夜漸漸來臨,小鎮的夜裡其實挺熱鬧的,所以他們店裡的生意也在這個時候特別的好,不少人過來點宵夜,當然,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譬如爲慕名看沐卉而來的。
不用懷疑,從沐卉來到小鎮上後,這個小鎮上就多了朵“鎮花”,也可想象沐卉在這座小鎮上的人氣有多高了。
只不過有強哥坐鎮,倒也沒有人敢亂來,連地痞流氓也是不敢沾惹沐卉的。
沐卉就站在收銀臺前忙着收錢,白可可則進進出出的幫忙端碟子。
那天晚上,忙到十一點他們才關了店回家,路上,很多人家的燈都黑了,街上安靜而冷清,不過天上繁星密集,側是十分的漂亮。
“還是這樣的夜最舒服。”白可可張開雙臂轉着。強哥聞言,揚了揚嘴角,沐卉清楚的在他那發亮的雙眼裡看到了寵溺的星光,有些好笑。
喜歡不是就該大方的表達出來嗎?她是真的不知道強哥遮遮掩掩做什麼,還故意用那種幼稚的行爲去吸引可可的注意。
三人回到家的時候,白爸爸已經回來了,白爸爸是個純真的法國男人,也是這個家唯一的當地人,卻不是白可可的親生父親,而是繼父。見到三人回來,一點父親和長輩的架勢也沒有,反而像是做了壞事的賊一樣,畏畏縮縮,一臉的討好。
“呵呵,你們回來了?”
沐卉感覺奇怪,確實沒有想到一進來看到的會是白爸爸,平時的這個時候他可是早就睡下了,何況明天是週一,他要上班,不可能這麼晚還沒睡的。
“爸,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啊?”果然,白可可也懷疑的問道。
“明天你不是要和小卉去看你媽媽嗎,我買了些她喜歡吃的果仁,你們帶去給她吧。”白爸爸將一包果仁遞過來,眼裡閃爍着心虛。
沐卉覺得事情並不單純,總感覺,他好像是別有目的一樣。
也不是白爸爸對白可可或者白媽媽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或者白爸爸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之類的,事實上,作爲一名繼父,白爸爸對白可可和白媽媽還算好,夠溫柔,也沒有因爲白媽媽的病情而離棄白媽媽和白可可,只不過,白爸爸有一個非常讓人頭疼的惡習,那就是賭博。
他十分的喜歡賭博,這也是讓這個家格外困窘的主要原因。現在白爸爸突然做出異常之舉,只怕,是在外面又輸了錢吧。
“爸,你又做了什麼?”這樣想的,顯然不只有沐卉,白可可也是戒備的問道。
“我……”
“爸,你是不是又去賭博了?”白可可瞪圓了雙眼,怒氣衝衝的逼問。
“對不起,可可,爸爸知道錯了,因爲皮埃爾說這一次是絕對會賺錢的,所以我纔想挽回以前的本,誰知道……”白爸爸弱弱的說道。
“爸!”白可可尖叫着打斷他的話,“我早就說過了,賭這種東西只會讓你賠錢,爲什麼你就是不信?你寧願相信皮埃爾叔叔的話,也不信你自己的女兒嗎?”
“對不起,可可,你原諒我這一次吧。”白爸爸哽咽着低頭道歉。
“我已經原諒你多少次了?你竟然還想利用媽媽來博得同情,氣死我了,我這一次絕對不會管你了。”白可可氣急敗壞的吼道,然後用力的推開高大的白爸爸,衝了上去。
“可可,可可!”任憑白爸爸叫着,白可可已經跑上樓去了,踩得樓梯蹬蹬直響,然後是重重的撞門聲。
“小卉。”白爸爸回過頭來,請求的看着沐卉,希望沐卉幫忙說說情。
可惜他求錯了對象,沐卉是一個極其理智的人,看着白爸爸一臉哀求又無措的表情,只是靜默的從他身邊走過。
不是她狠心,而是這種事情不狠下心,白爸爸只會一直錯下去,該是他對自己的事負責的時候了。
走遠了,她還能聽到白爸爸請求着強哥的聲音,看來是將最後一絲希望放在了強哥身上吧。
忍不住回頭,她看着白爸爸一臉哀苦的求着強哥的畫面,不知爲什麼,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從心裡劃過,好像預料到了未來的某些事一樣,而且是極度不好的事。
那天夜裡,沐卉再次做了噩夢,那是這一年來都不曾再做過的噩夢,她在夢裡不停的尖叫着,喊着,發出絕望的悲鳴,不僅她旁邊的白可可被吵醒了,連白爸爸和強哥也被吵醒了,過來將沐卉叫醒了過來。
她坐在牀上喘息着,雙眼渙散無神。
“小卉,你怎麼了?”白可可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問,就怕嚇着了她一樣。
迎視着白可可滿臉的擔心,沐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來,最終搖搖頭,靜默下去。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種恐懼說不出來,她只知道好怕,真的好怕。爲什麼時隔兩年,她會突然又做了這樣的噩夢?
“可可,不要問了,小卉也累了,你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們也出去了。”強哥看出沐卉的抗拒和恐慌,體貼的替她道。
“恩。”白可可也看出沐卉的不對勁,卻也知道她不願多說,只得點頭。
有時候,沐卉固執得讓她頭疼。
沐卉想要對他們回以感激的笑容,但她動不了,身體僵硬得動不了,連揚起嘴角的力氣也沒有。
之後,雖然繼續睡,但一整夜沐卉都沒怎麼合上過眼了,白可可剛開始還提着心,後來見沐卉睡得安穩,便也累着睡着了,卻不知,在她發出輕輕地呼吸聲時,沐卉再一次睜開了眼,她始終沒睡,只是爲了不讓她擔心罷了。
幽幽的黑眸望着黑暗的天花板,視線漸漸的模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