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勾誅所在的地方離開水柱已經很近,但也並非舉步能達。按勾誅的估計,差不多還有步行一天的距離。
他們既不願意使用飛行法器也不願意疾行。鳳血鳶不但消耗純陽丹,而且也消耗催動之人的真氣。真氣消耗掉,此地沒有靈氣可以吐納補充,只能繼續消耗丹藥。而丹藥無論是純陽丹還是辟穀丹都是消耗一點便少一點。
與其狂奔一段,其實並快不了多少,不如不疾不徐地過去,減少消耗。
兩隊結盟之後聚集在一起達到了八人之數,都是在水中大步行走。雖然沒有催動真氣,但其實步行速度比起凡人步行也快了極多。聽着前面的水聲,勾誅感覺還有大半日其實便可以看見水柱了。
時不時也有其他隊伍出現。有些人急不可耐地驅動起了飛行法器,也有人施展疾行一路踏水狂奔的。只是個把時辰之後,他們都是真氣耗盡,不得不停下來補充真氣,最後反而被那些不疾不徐前進的人給超越了過去。
雖然有快有慢,但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已經在這裡困了三年之久,每個人都是恨不得一步就能走到出口處。
這時間,衆人越聚越攏,傳音還在繼續,但所傳的內容和最初已經有一些不同了。
“不好!聽說他們雖然找到了出口,但先去的一些人已經把出口封閉了起來,禁止後來的人進入了。”
“他們憑什麼?”
“聽說五行宗宗門的幾隻隊伍聯手起來,禁止其他下宗的弟子靠近。”
“快過去看看,說不定再遲就永遠也出不去了!”
各種不好的消息傳來。尤其是聽說五行宗宗門的幾隻隊伍已經聯手起來阻止其他的隊伍,這消息一聽就讓所有的人怒從心起。大家都一樣是着急想要活着出去,他們憑什麼損人不利己?
五行宗的五隻隊伍雖然實力強大,但這裡的隊伍足有四五十支。他們得罪了其他所有下宗隊伍的話,其他衆人聯手,絕對可以把他們碾成碎末。
不時被這些消息擾亂心神,就是原本鎮定的趙衝,都不由得悄悄加快了腳步。
走了大半天,勾誅竟然覺得天空都亮了起來。
其實整個世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條巨大的水柱。因此離水柱越近,光線也就越強。但這也是他在黑暗裡整整呆了三年,早就適應了黑暗的緣故。其實那條水柱也就是從落下的山洞之中帶入一點外界的光線而已。
只可惜這洞口的光雖然能看見,循着這光卻只有一條不斷重複的路,永遠也到不了他們進來時的那個洞口。這一點,在剛進入之後他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了。爲此還浪費了上千枚純陽丹。
除了依然存在的時不時的傳音之外,轟隆隆的水聲也傳了過來。這時勾誅終於看到了那條垂在灰霧之中,猶如白練似的一條那條水幕。
這一場景他在翠玉峰之巔,丹陽閣旁也見過。他在那攀緣而上,紫韻溫泉之中再次遇到了仙女一般的連菱。可惜如今記憶都感覺有些遙遠了。無論他想起什麼事,中間都彷彿隔了一層歲月的蒙塵。
唉,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回去。
再走近些,勾誅才發現,這巨大瀑布的墜落之處四周,已經圍滿了一圈人。至少上百人已經到達了這裡。
瀑布之下,有人架起了一件巨大的法器,形似一把黑色巨傘。巨傘雖然看上去薄弱,但勾誅仔細一看,明顯有一股強大的水遁之力縈繞於起上。而且其自身帶有一個陣法,其水遁之力並非靠人力或者丹藥維持,而是靠這水流衝擊之力維繫。
巨大的水柱墜落傘上,竟然生生被這股水遁之力阻擋,四散流開,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水球,然後繼續激流而下,變成了一圈巨大的水幕。
水幕雖然速度極快,衝在地上卻反而把積水沖刷而開。所以圍繞着巨傘周圍百步之內,地面水流極速往外推去,但並不深,只有沒過腳踝的深度。
但到了百步之外,激烈的水流衝起一圈水牆,足有半人之高。
所有到此來的人都越過了這水牆,站在巨傘垂下的水幕周圍。這水幕雖然是水流極快,卻透明如一層薄薄的紗簾,裡面的一切一覽無餘。但任何都無法輕易穿過這層水幕。
因爲那巨傘之下,水遁之力順水而流,任何人走近這水幕,都能感覺到一股大力阻擋。越是接近,這力道越是猛烈。
但這巨傘之下的正中央,如今赫然是一個方圓數丈的大洞。此洞顯然不是天然存在,而是這三年以來,有人在這裡挖掘而成的。現在洞口還時時有靈光閃出,但從這個角度,並無人能看到裡面在做什麼。
而洞外也站了不少人。爲首的一名男子穿了一身精緻的灰色絲綢道袍,外面套了一個玄色比甲,頭頂帶着一頂黑玉偃月冠,容顏如玉,俊朗非常,正是五行宗宗門之下水德院菁英弟子武瑜。
此人身上威壓不低,雖然不如趙衝,但也只差一線,已經是築基七重圓滿的境界。但更可怕的是他身後跟着一名似乎對他亦步亦趨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淡雅如蘭,表情冰清如雪,身上發出的靈機波動赫然已經到了築基九重初期的境界。正是水德院的天才女子冷凌秋。
冷凌秋斜後十來步遠處,卻半坐着一名境界更恐怖,已經築基九重大圓滿,半步虛丹的壯漢。這人抱着一柄金色大劍,卻低調地低頭埋首,只是時不時擡頭望冷凌秋一眼。此人正是五行宗這一屆的第一菁英,瘋子歐陽泛!
無論武瑜走到哪裡,冷凌秋都會跟到哪裡。兩人的距離從不超過三步。更奇怪的是無論冷凌秋走到哪裡,她身後的那名壯漢歐陽泛,也會站起跟到哪裡,保持着始終十步的距離,然後乖乖坐下。這三人就這樣保持着奇怪的聯動。
武瑜似乎對歐陽泛極爲不耐,時不時投以冰冷厭惡的眼神。但是歐陽泛就像一塊石頭一樣,從未在意,只死死跟着冷凌秋的位置而移動。
其實論武瑜的實力,在這一屆的五行宗弟子中並不足以服衆。有些人更加崇拜歐陽泛;仰慕冷凌秋的人也不在少數。但這些人眼見冷凌秋和歐陽泛都乖乖跟着武瑜行動,也就大概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五行宗五支隊伍,眼下都自然地把武瑜當成了唯一的領袖。一切行動都看他的眼色行事。
“原來這陣勢的關鍵,竟然在這水柱的正下方!”勾誅恍然大悟。
其實很早之前,他也想過這陣形的關鍵既然不在天上,也不在四方,那很可能就在地下。尤其以那水柱之下最爲可疑。他也去那水柱之下探查過。
頭頂巨量的河水從極高處沖刷而下,巨大的衝力他無法立足。草草探查,也沒有發現什麼玄機,他也只能放棄了。
即便當時他發現了什麼,他也斷然不可能在那麼猛的水流衝擊之下堅持幾息的時間,更別提在下面挖穿堅硬的岩石,挖出一個大坑來了。
這就是一個天然的防禦之陣:將陣樞埋在大水衝擊的地下防護住,讓別人就算知道陣樞所在也難以動手。
倒是水德院這些弟子有那件能利用水力反而佈陣阻水的巨傘,將瀑布之流撐開,卻是取得了在那挖掘的第一個先決條件。然後他們又有土德院的隊伍,肯定有各種掘地法器。想要挖穿岩石也就沒那麼困難了。
至於召喚大家來到這裡,想必也是他們做的了。這肯定不是出於什麼好意,而是他們遇到了什麼阻礙,憑自己之力無法打開,纔會將衆人換來。其實此時水幕之中也不只有五行宗的弟子,有一些較早趕來下宗弟子也確實進入了水幕中。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五行宗的人忽然改變了主意。後面源源不斷的歷練弟子們趕了過來,卻沒有一個能進入這水幕的範圍了。
這裡水聲巨大,但隔着水幕傳音並沒有任何問題。很快便有人不平地傳音質問道:
“明明是你們傳音讓我們趕來,爲什麼又不讓我們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