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面對面站着的王東林和秦白,一個挺着腰板淡然微笑,一個低頭凝視着手中的酒杯不語。
葉衝見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然後起身端起酒壺,給有些詫異的王東林和秦白重新滿上。
“秦先生,人家是來向你道賀的,你也該敬人家一杯啊。”葉衝眨了眨眼睛說道。
秦白愣了一下,旋即立馬調整氣息,端着酒杯遞向王東林道:“王兄,我敬您。”
氣勢凝重無比,一瞬間,他身上的白色長衫都微微鼓盪。
而他端着酒杯的那隻手,在一寸寸向前移動的過程中,劍氣不停凝聚,直至最後指骨間甚至發出淡淡白芒。
王東林的眉頭挑了一下,同樣聚起全部的氣勢,迎上那一杯。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秦白攻,王東林守。
叮!
又是一聲輕微脆響。
二人的酒杯碰撞的剎那竟然有流光閃耀。
嘭!
一觸即收之後,秦白手中的就被倏然崩碎,而王東林的杯子,也碎裂成幾塊,酒水嘩嘩嘩地從他指尖流淌下來。
“哈哈,這仙月樓的酒杯質量真差。”葉衝在一旁笑着道。
秦白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像是舒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啊,王兄,我這就讓小二重新那兩個杯子過來。”
“不用了!”王東林的臉色有些青,他轉頭瞥了一眼葉衝,眼中有些疑惑之色。
原本,他已經在氣勢上壓制了秦白,讓他知道了自己仍舊比他強,打擊了秦白的信心。
但是這個少年,居然開口又讓秦白回敬他一杯。
雖然,這一次較量他還是略佔上風,可畢竟他的杯子也裂開了,贏得並不徹底。
他覺得這個少年的舉動是故意爲之。
而這一次之後,秦白很明顯又重拾了信心。
不是因爲他就此以爲自己足以與王東林比肩了,而是全力相拼之後,他清楚了王東林比自己也只是強了那麼一點。
葉衝也同樣是在提醒他,不要侷限於眼前的高低。
秦白第一次與王東林碰杯的時候,內心是忐忑的、不確定的,而第二次,則是決然的、豁出去的!
事實證明,王東林仍然是第一,他仍然是第二,不過那第一,並不是高高在上的,並不是不可侵犯的!
葉衝再一次,幫他祛除了心中的魔障。
“既然該恭賀的已經恭賀了,東林這就告辭了。”王東林說着抱了抱拳,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葉衝,然後轉身走出門外。
“我送送王兄。”秦白神色恢復平靜,跟着踏出了包廂。
就在他們二人來到走廊的時候,正看到帶着幾個護衛,氣勢洶洶而來的沈風陽。
“沈侯爺?”王東林當即止步,打招呼道。
“王兄也在?哦,還有秦兄?”沈風陽也停下了腳步,不過臉色並不好看,顯然是真的被葉衝給氣到了。
“沈侯爺這是……”秦白看了看他身邊的家丁,以及他來勢洶洶的樣子,自然就想到了剛纔葉衝打沈耀的事情。
沈風陽哼了一聲,“有人在此公然辱我侯府聲譽,我是來找那個小子算賬的!”
他並不知道葉衝是秦白請來的,只是聽說葉衝打完沈風陽之後,跟人來到了樓上而已。
“哦?什麼人竟然敢挑釁常春侯府的聲譽?”不知情的王東林不禁露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
沈風陽還未搭話,就見葉衝從秦白身後的包廂門內走了出來。
“沈伯伯,你是找我的嗎?”他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道。
葉衝沒想到沈風陽居然這麼快就親自找來了,當然,即便知道,面對沈耀的挑釁,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痛打對方一頓的。
尤其是,先拔刀相向的可是沈耀啊!
所以他此時絲毫沒有露怯。
沈風陽卻怒了,自打退婚事件之後,煩心的事情接二連三地找上他,現在連衛王都藉機分他兵權,他一股腦地將這些情緒都爆發在葉衝的身上。
只聽他怒喝道:“拿下這個小子!”
他身邊的幾名護衛當即向葉沖走來。
秦白神情一凜,擋在了葉衝的身前,“沈侯爺,葉衝是我請的客人,你這麼做,似乎不合時吧?”
“你的客人?”沈風陽看到葉衝是從秦白身後的包廂走出來,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不過,區區一個秦白,還不足以讓他忌憚。
“打傷了我侄子,還出言辱我侯府名譽,不論是誰,我今天都不能輕易饒了他,秦先生,不要不給我沈風陽面子!”他聲音微微冷冽道。
王東林卻在聽到秦白的話之後,立馬就轉頭盯上了葉衝。
“呵!原來你就是那個葉衝。”他微眯着眼睛說道,心中已肯定了葉衝之前那個舉動是故意的,別的少年或許不會有那麼深的心機,但是葉重樓的兒子,可就不一定了!
“沈侯爺,我聽聞葉衝能進入神將院,你也出了力了,怎麼他反而還會傷了你的侄子?還侮辱你沈府的名譽?這樣沒有教養不知進退的小傢伙,確實是該教訓教訓。”王東林當即就挑撥着道。
他對於葉衝的信息,也都是從王子衛央那裡聽來的,此時故意給沈風陽幫腔,表明了自己立場的同時,也存了給葉衝點兒苦頭吃吃的心思。
以他的身份和修爲,自然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說的太不含蓄了。
畢竟,他跟請來葉衝的秦白本身就不是朋友,而且,現在的葉衝對他而言根本絲毫不存在威脅。
他樂於見到這個剛纔破壞了自己計劃的小子受到教訓。
果然,在王東林的推波助瀾之後,沈風陽的當即對他那幾個護衛道:“拿下!”
幾名護衛得令之後,想要強行繞過秦白拿下葉衝。
“慢着!”
這個時候,陸長淵也從包廂裡走了出來,同時跟出來的,還有秦無月。
“風陽,你這是幹什麼?一把年紀的人了,跟一個孩子置氣?”陸長淵微蹙着眉頭說道:“你那個侄子是什麼性子你不瞭解?我分明是親眼看到他主動挑釁,言語不乾不淨的,而且還率先拔刀要砍葉衝。怎麼着,我神將院的弟子,在別人一刀砍來的時候,還不能還手了?”
陸長淵的一番話後,沈風陽氣得笑了起來,“呵!好啊!陸院長,枉我還把你當朋友,現在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維護這個小子了?”
他更生氣的原因是,陸長淵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他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而作爲自己的朋友,他居然就那麼看着自己的侄子被葉衝打成重傷!
沈風陽一時間對陸長淵同樣惱怒不已,於是他就想要把更多的怒氣發在葉衝的身上,因爲在他看來,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葉衝這個小子造成的!
“今天我非拿下他不可,你們誰要是阻攔,就是與我沈風陽爲敵!”
震怒之下,沈風陽撂出這句話,然後再次喝道:“動手!”
幾個護衛已經靠近葉衝的護衛頓時探手過去,想要一把抓住葉衝的肩頭。
嘭嘭嘭嘭!
秦白的手背連番拍打在那幾名護衛的胸口,將他們拍倒出去。
葉衝是他的客人,並且幫助他破解心中的魔障,這份恩情,他不可能就這麼任由沈風陽將人帶走。
“秦先生,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意給我面子了!”已經怒火燒心的沈風陽臉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莫非想要我帶着軍隊來拿人嗎?!”
葉衝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靜,他並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最終會是個什麼結果,但是對於做過的事情,他毫不後悔。甚至如果還有一次機會,他可能會將沈耀打得更慘一些!
“風陽,小孩子打鬧而已,你一定要搞得這麼不顧情面麼?”陸長淵並不知道沈風陽兵權即將被分化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料到,他居然如此怒火中燒,鐵了心要拿下葉衝。
一直看好戲的王東林笑着道:“陸院長愛護自己的弟子可以理解,不過,既然做了錯事,還是要給予一些教訓的。要不然的話,區區一個無名小輩都能欺負咱們常春侯府的人,不僅是常春侯的顏面受損,咱們衛國,也顯得毫無禮法了。”
他話語說得極重,用意十分惡毒。
“王東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長淵不禁冷臉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陸院長和秦兄都偏心維護這個葉衝,那我也不介意幫幫沈侯爺,拿下這個小子,以正法紀!在衛國,平民子弟致傷貴族,可是要受到嚴懲的!”
原本只是一件私事,立馬被他上升到階級禮法的層面上來了。
局勢一時間陷入膠着。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羣身穿鎧甲的士兵涌進仙月樓,士兵的靴子踩在木板地面上動靜極大,一時間很多食客,仙月樓的老闆都被吸引了過來。
“是沈家軍。”王東林看了一眼那些士兵的鎧甲樣式,笑眯眯道。
秦白和陸長淵對視一眼,皆是沒想到沈風陽居然真的把軍隊帶來了,搞得如此聲勢浩大,一時間他們二人的面色也嚴峻了起來。
豈不知沈風陽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面露得意之色,對樓下的那些士兵道:“來人,把這個姓葉的小子給我拿下!”
那些士兵沒有動。
而是幾個將軍模樣的人走進門來,爲首的一人沉聲道:“元帥,重樓大哥的兒子,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