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他?”祁黃聽到李秋蟬的聲音之後,不僅沒有感到奇怪,反而發出一聲極爲刻薄的嗤笑。
吱呀——
房門被推開,李秋蟬綽約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好像早知道我回來找你?”她的聲音如同秋日的露水一般,清冷中帶着一絲涼意。
祁黃沒有絲毫掩飾,盯着她道:“昨夜把吳昊引回家中,撞破我父親與那個**事情的人就是你對吧?”
他竭力在保持着語氣的平靜,但是背在身後的一雙手,卻難以抑制地有些顫抖,因爲這一切,都是他父親在進入地牢之前,給他規劃好的,關係到他未來的命運。
所以他將雙手握緊,強行壓制面對眼前這個女人時的憤怒和緊張,道:“一年前,曾在夜間遇到從吳昊家中歸來的我父親,除了你,再也沒人知道他這件隱私至極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其實是你告訴路元霸,和他聯手陷害我父親的。”
李秋蟬將祁黃的表現都看在眼裡,尤其在聽到他提及祁賢明的時候,眼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意味,道:“看來祁賢明倒是毫無保留,把什麼都告訴你了。不錯,是我把吳昊引回他的家中,也是我讓路元霸半夜埋伏在附近,你可以認爲,是我把他送進了地牢。”
“爲什麼!”祁黃立馬站起身,怒吼道:“你進入雲峰宗以來,我父親帶你不薄,即便你終日不理宗內事務,他還是會給予你大量的修煉資源,並且將你捧成雲峰宗的二號人物,你爲什麼要陷害他?”
聽聞祁黃的咆哮聲,李秋蟬輕笑一聲,道:“我陷害他?算不上吧,是他爲人不正,我只是讓他承受了,他早就該承受的懲罰罷了。況且,你父親難道沒跟你說過,他之所以在宗門內擡舉我,並非是待我不薄,只是他清楚,我對於宗主之位並無覬覦,不會跟他有競爭,有衝突,雲峰宗這個二號人物我來做,比其他人對你父親都有好處。當然,撞破他的好事兒,也算是其中一個理由。”
“那路元霸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心甘情願地跟他合作?”祁黃猶自不忿地道。
“他沒有給我任何好處。”李秋蟬此時腦海中響起的,竟然是那日自己守在紫竹林一角,看到的七玄宗少年修煉和歡笑的場景,她頓了頓,饒有趣味地看着祁黃,“難道祁賢明沒有告訴你,我來到雲峰宗的目的是什麼嗎?”
“裂雲陣圖?”祁黃這一刻咬了咬牙,重新坐回板凳上,緊握着拳頭道:“我父親說,他承諾過,可以把裂雲陣圖借你看的。”
李秋蟬的眼中再次流露出輕蔑之意,“可他說的是,等你離開劍冢之後纔會給我看,嘿,我當時竟然就相信了他。那裂雲陣圖是你們祖傳之物,若是你闖出封印山了,他自然會交由你帶出劍冢,以助你在劍冢之外,博得功名。即便最後我看到了,恐怕也只是仿品,所以現在,我不想要看一看而已了,我要把裂雲陣圖拿到手!”
“果然是如此……”祁黃的表情憤恨不已,內心卻猶如被重錘擊中一般,李秋蟬所說的,與他父親進入地牢之前猜測的一模一樣。
只是他父親想到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萬事已成定局。
李秋蟬那纖薄的嘴脣再次輕啓,道:“既然祁賢明什麼都告訴你了,那麼,他也應當囑託你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吧?”
祁黃沉靜了好一會兒,纔在李秋蟬的注視下道:“裂雲陣圖,可以給你,不過,得到一年之後,這一年裡,你要保障我的安全,一年後我闖封印山,在那之前,我會把裂雲陣圖交給你。”
“成交,不過要在下一次奪丹之前交給我。”
“爲什麼?”
“如果我發現你給我的裂雲陣圖是假的,那麼奪丹日我會殺了你。”李秋蟬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敘述一件極爲平常的事情一般道。
祁黃卻後背發寒,他父親警告過他,這個女人不是他對付得了的,所以讓他不要在她面前耍花招。但是祁黃心中猶有不甘,不願真的把祖傳之物,交給這麼一個害自己父親入了地牢的仇人,所以在謹遵他父親告誡,與她交易,保障自己安全的同時,也想着給自己留個後手。
但是現在,他確定如果自己敢使花招,那麼肯定會連闖封印山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葬身在這女人的劍下。
“好,就在明年的奪丹日之前,交給你。”祁黃泄氣般地說道。
“還有一件事。”李秋嬋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之後,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繼續道:“就是在明年奪丹日之前,你不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報復七玄宗的人。”
祁黃的眉頭頓時一皺,冷冷道:“這個,跟你沒有關係吧?”
“看來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也沒有讓你徹底改掉自大的毛病。我進門之前,告訴過你,葉衝也想要殺你。”李秋蟬同樣冷眼直視着他,道:“之前在洗劍池畔,如果不是我出現及時,你已經死了。你以爲他們會等着你去報復?”
“不可能!且不說他有沒有殺我的實力,即便有,那麼多人的注目之下,他敢?”祁黃不忿道。
“那你以爲,他爲何在跟你交手的時候故意示弱?他的實力本就不在你之下,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更何況,就在昨夜,他已經晉級地宮境。”李秋蟬饒有趣味地說道:“七玄劍本就古怪之極,更何況日月雙玄這一次同時由他繼承,日月雙玄的機密,整個劍冢之內,也只有他一人清楚,應該就有可以在衆目睽睽之下不留痕跡做掉你的能力。若非如此,他會故意在衆人面前出醜,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祁黃小聲地嘀咕着,想起了那日魯山的土玄劍從地下突然探出,刺穿自己腳底板的事情,而且葉衝之前的確是故意示弱,難道他真的有再衆人面前,殺掉自己的把握?
雖然不知道他的本錢是什麼,但是祁黃越是思考,越是覺得李秋蟬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然後他目光陰沉道:“既然是這樣,那我更應該儘早除掉他們!”
“不自量力!”李秋蟬嗤笑道:“那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讓他們提前來除掉你,看你們誰的手段更快更狠。”
“你……”祁黃的額頭頓時青筋暴起,切齒道:“你不想要裂雲陣圖了嗎?”
李秋蟬怒哼一聲,渾身冷意綻放,氣勢逼人道:“要挾我?你覺得你有那個資本嗎?如果你真的聰明,就應該明白,我有很多手段,可以讓你交出裂雲陣圖,而我選擇這麼一個相對平等的態度來跟你談,只不過是因爲我師父。我師父是劍冢的長老,我敬重他老人家,所以我才遵守劍冢的規則,包括對待你父親,他遭了報應,是因爲他違背規則在先。但你要是不願意遵守規則,那麼我也就不必跟你客氣了!”
她傲然道:“想要報復他們,你就好好修煉,奪丹之日親自動手,我不會干涉你,如果那天你死在了他們手中,也怨不得我。但在此之前,你如果違背規則,想要使花招,那麼我也會沒了耐心,跟你談什麼協議約定的!”
語氣冷冽如刀。
祁黃幾乎要被她的氣勢,逼得喘不過氣來。
他的眼神中滿是掙扎,緊握雙手的指甲刺破了手掌,刺出了血痕。
最終,他還是頹喪地低下頭來,聲音顫抖着道:“好。我答應你,奪丹之日,再親自動手!”
他終究沒有與李秋蟬叫板的本錢,弱者的面前,根本就沒有平等的合約。
李秋蟬絲毫沒有理會他低下頭顱時,流露出的屈辱和仇恨,所謂因果報應,若不是他們祁家父子此前種下了惡因,此時怎會結出這樣的惡果?
“記住你說的話。”
她拋下這句話,便如同一道清風一般,從房間中拖出一道殘影,消失無蹤,只有被勁風帶起,來回擺動吱呀作響的房門。
祁黃站在房間內,奮起一拳,將面前的桌子砸得七零八落,坍塌倒地。
……
到了晚上,成功突破地宮境的葉沖和魯山一起,再次來到丹堂。
丹堂長老已然等候多時。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讓兩位少年開始篆靈,而是詢問了葉衝破境的狀況,並贈予他兩個固本培元的丹藥,這才丟出兩張圖譜,遞給他們。
那圖譜是畫在獸皮上,筆跡卻很新,似乎是剛完成不久的。
“長老,這是什麼靈紋圖嗎?”魯山不解地道着,“怎麼有些像真氣運行圖?”
丹堂長老撫了撫長鬚,臉上難得地露出幾分笑意,“這是我跟據你們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特地爲你們改良的引氣方法,你們以後篆靈,就按照這上面的線路引氣,篆靈的效果會事半功倍。”
每個篆靈師的天賦都有差異,在篆靈之時的習慣也各不相同,丹堂長老正是通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結合他們二人的天賦習慣以及特質,爲他們量身改良出了最有益的引氣方式。
這遠比葉衝他們憑藉《歐陽子手札》和模仿長老,自行摸索出來的套路,要珍貴的多。
葉沖和魯山頓時驚喜萬分,感激地向長老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