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衆之下,她說起葷話也沒遮沒攔。
陳繼饒濃眉一蹙,倒也顧着場面,不想下不了臺,“我成日訓練,倒沒什麼,只要俏俏高興就好。”
這男人實在,鮮少說情話,不過待她是沒得說的。
朱秀芳那口子怎麼說也是鎮長,說慣了應付場面的話,不過聽他一說,微微一怔。
陳家欠了她閨女這麼大一個人情,他倒是和嬌妻過得滋潤,這叫什麼事?
朱秀芳忍着怒氣,笑得張揚,“也是,楚俏怎麼說也是爲救你手筋被挑,隨軍倒也順理成章。”
孫英一聽隨軍,心裡急了,地裡的莊稼還沒種,這個懶鬼就想隨軍,做夢!
她不由冷嗆,“隨什麼軍!地裡的活不用幹了?嘴笨就算了,最好也別吃那麼多啊!”
楚俏聽明白了,這個婆婆分明是逮着機會來數落,她眼裡帶刺,不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自然也是不得人心,乾脆就不說話。
她悶悶不樂的模樣,像極了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倒顯得自個兒有多兇悍似的,孫英怒氣更甚,“怎麼,我說錯了嗎?要是吃的少,你那一身肥肉平白來的?”
陳繼饒想起昨晚和今早,她的飯量一碗飯還不到,若說她胖,那也是在孃家那會兒長的肉,跟陳家可沒有半點干係,這罵名實在烏龍。
他的工資雖不多,但在部隊,也不算低的了,養家餬口還是綽綽有餘,也無需她下地幹活。
陳繼饒正要開口,卻聽楚俏笑道,“嬸子,我不隨軍,以後也會少吃,權當減肥了。等我的手好點,也會下地幹活,您看成嗎?”
話音一落,陳繼饒少不得反對,“俏俏,你的手怎麼能下地幹活?”說完又對孫英道,“英嬸,俏俏我養得起,她不想隨軍,以後我多寄點錢回來就是了,你別爲難她。”
侄兒都發話了,那自然也怪不到兒媳婦身上,孫英滿肚子的火撒出來,卻是打在綿軟的棉花上,氣悶到不行,吼了句,“一個兩個大了,翅膀硬了,行,隨便你!”
被她一吼,楚俏面色如常,倒是嚇哭了陳家的孫輩阿愚,劉少梅拍着兒子的背,軟聲軟氣地哄着,見他不哭了,擡頭見婆婆滿臉怒氣。
屋裡的客人也不說話,氣氛頗爲尷尬,她只好打着圓場道,“媽,您消消氣。他二叔有津貼,如今娶了媳婦,自然會交給媳婦。大傢伙說說,繼饒是不是個疼媳婦的人?”
她這哪裡是勸解,分明是火上澆油,但她也點醒了,家裡可是有客人,孫英再沒有腦子,也知輕重,不好再說什麼,瞪了一眼楚俏就出去了。
廳屋的客人見狀,也就三三兩兩地尋着由頭回去了,倒是惹起事端的朱秀芳猶不覺慚愧,追着孫英出去嘮話了。
陳繼濤也拉着妻子回房,廳屋裡一時就剩下陳繼饒夫婦。
陳繼饒知楚俏心裡不好受,只道,“英嬸有時不講理,但自打我回來就跟二叔家住一起,你體諒一下我,好嗎?”
上一世楚俏從沒過問這些,她只聽說陳繼饒是陳家的長房陳勇所出,二十歲隻身纔回到苜菽鎮,待了不到半年就去了部隊,不過現在她倒是好奇了,“二叔既比公公小,怎麼你出生比大哥還晚?”
陳繼饒身子一僵,眼神閃了閃,頓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眼神卻是淡漠的,“爸早年走南闖北,娶妻遲,我出生遲也不是奇怪的事。”
他頓了頓,轉移話題道,“你放心,二叔人好,不會爲難你。英嬸要是做得過分,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謝謝。”她若是計較,估計早被氣死了,“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回屋歇歇吧。”
午飯後,楚俏拆了紗布,見手背上的淤青淡了不少,正準備拿着男人換下來的衣服去洗,陳繼饒摁住她的手,淡淡道,“我來,午後我和爸下地,你一個人在屋裡待着,別管英嬸說什麼。”
男人管着外頭的事,屋裡的活也體貼地幫着她,她要是再不識好歹,就真白活這一遭了,楚俏笑道,“我的手好多了,而且也過了半年了,也不大疼,簡單的活還是可以做的。”
陳繼饒倒沒聽進去,以不容置喙的語氣道,“不用,快歇着去吧。”
晚上回來,陳猛聽說孫英又在客人面前作,讓楚俏下不來臺,發了好一大通脾氣,孫英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