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一聽,倒是沒想到楚俏看着年紀小,竟如此生性知禮,更是起了多走動的心思,往她兜裡塞,道,“這哪兒成?弟妹不收,難道是看不起嫂子?”
這惡名楚俏可擔不起,“嫂子說的是什麼話,同在幹部樓裡住着的,哪有看不看得起的說法?只不過我也沒幫上什麼,可不敢拿。”
朱麗仍是堅持,“弟妹剛來,就當是見面禮了,要是再推辭,嫂子可是要生氣了。”
都說到這份上了,楚俏只好笑着應了,放在劉友蘭眼裡,卻又是別的滋味。
方纔楚俏推來推去,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可要是真硬氣,有本事不接那紙糖啊!
又聽朱麗問,“弟妹還真是厲害,嫂子撥算盤竟比不上你心算,你在老家念過書?”
楚俏微微一滯,想着好好的學沒法去念了,心裡難免悽愴,面上也只將將帶過,“以前跟着公社的老會計學過一些。”
劉友蘭一下對這個楚俏還是好奇上了。
一個農村來的,看着比陳營長小了不少年歲,瞧着性子也文文靜靜,卻敢撲倒歹徒,不會燒菜,算數卻是一把好手。
舉手投足間,瞧着倒像是城裡人。
也就說句話的功夫,楚俏懂算數的事在幹部樓裡傳了個遍。
渾然不知的楚俏回到三樓,沒多久,香噴噴的豆角炒肉就出鍋了。
燒菜她幫不上忙,只得在一旁跟着學,不過盛個飯洗個筷子她還是可以乾的。
男人端着菜出來,就見桌上碗筷整整齊齊地擺放着,而自家媳婦正眉目含笑地坐在主座的對面,他臉色仍是淡淡的,不過心裡卻覺好笑。
雖然花費他不少的時間和精力,但其實,養個乖乖巧巧的小丫頭也不錯。
陳繼饒淡然地落座,端起飯碗,見她正用手緩慢地執起筷子,扭頭,低醇的嗓音隱隱透着擔憂,“還是用不了力?”
楚俏心裡一緊,他不會嫌棄他吧?
於是笑道,“嗯,我多試試,以前自暴自棄,都沒好好敷藥,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慢慢吃就是了。”
男人沒再說什麼,靜潭般的深眸凝着她乾淨素白的手,見她動作遲緩,試了幾下仍是吃力,於是放下碗,大掌握着她的小手,“試試這樣夾。”
把筷子放在中指的小關節,楚俏試了試,居然可以夾起肉絲,她高興壞了,“成了,可以夾起來了。”
陳繼饒眼眸透着暖意,微微扯起一抹笑意,卻也沒有多說,只道,“吃飯吧。”
楚俏低聲應了,男人仍舊吃得快,沒多久兩碗米飯下肚,已是放下碗了。
“喲,看來我這來的不是時候。”劉友蘭探過紗窗,殷殷笑道。
楚俏頗爲後悔沒把門簾放下,卻見陳繼饒已經站起身去開了門,仍舊是話少,“嫂子有事?”
劉友蘭來,也是被兒子孫虎給鬧的,這孩子吃完了一抓紙糖還不夠,吵着要去買,被他爹孫攀嚇唬了一句,倒是消停了,不過等孫攀一走,就又扯着劉友蘭的袖子,死活要吃。
劉友蘭哪有那個閒錢給孩子買零嘴,卻又被他鬧得沒法,連小女兒燕子也睡不安寧。
她家也是鄉下,每月還得寄錢給老家的一雙老人,家裡頭大人孩子四張嘴吃飯,她又得看孩子,掙不到半分,日子過得緊巴巴。
不過她腦子一轉,三樓不是也拿了一捧紙糖麼?像楚俏說的,她家又沒孩子,這些零嘴留着也是浪費。
不過,她也不好直言來意,笑容裡透着諂媚,“也沒啥事,我家老孫說了,弟妹纔來,我這做嫂子怎麼也得照應着,就來串串門。”
楚俏手裡還端着碗,心裡一笑,還真當她不知劉友蘭打的什麼好算盤麼?不過見她抱着孩子,也不好把人往外好,正準備起身,被男人打斷,“別起來了,接着吃吧。嫂子坐這兒吧,我吃飽了。”
他還真是體貼入微,楚俏對他抱以一笑,扭頭對劉友蘭道,“嫂子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您還得忙着照顧孩子,我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