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憂被送到了青院,扶着他的兩個侍女敲了敲眼前的木門,木門很快打開,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侍女道:“三公子,這位是白憂公子,宮主吩咐您好好照顧他。”
說完,兩人將白憂送到眼前人的手中,便退下了。
被稱爲三公子的人扶着白憂,打量完他的臉,在看見他身上的白袍時,不由驚訝道:“這……這是公子的衣服!公子的衣服竟然會穿在你的身上……”
白憂身體無力,只能靠在這位三公子的身上保持平衡,對方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着對方,只見眼前的人容貌秀麗,一雙碧綠色的眼眸溫柔似水,穿着一襲水藍色的柔軟長袍,身上有清香的藥香,周身氣質柔和,給人的感覺溫潤如水。
白憂道:“你是誰?”
他的眼神冰冷戒備,絲毫沒有因爲眼前之人柔和的氣質而放鬆警惕。
三公子關上院門,扶着白憂往裡走去,柔聲道:“我叫青黎,是寒冰宮的三堂主,你放心,公子既然吩咐我好好照顧你,我便不會傷害你的。”
青黎扶着白憂到了一處溫泉邊,便要伸手去脫他身上的白袍,白憂好不容易有了一件衣服蔽體,又怎會容他再脫去。此時他的力氣已在漸漸恢復,伸手將衣襟拽住,白憂低聲道:“我自己來。”
青黎也不迫他,只將換洗的衣服放在一邊的石臺上,又道:“這溫泉水能解你身上軟筋散的藥性,只是你的功夫暫時還不能恢復,具體原因我一會再告訴你,我去前院等你。”
等青黎離開後,白憂才慢慢脫下身上的白袍,邁入溫熱的泉水中。肌膚方接觸到泉水,白憂便感覺自己的力氣在快速恢復,很快便已能行動自如,想到青黎方纔所言,白憂暗自運氣,發現果然提不起半點內力,眸色一沉,他怕是被公子寒軟禁在了此處。
儘管白憂性子極爲堅忍,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他難以冷靜。自從爹孃死後,白憂與妹妹白芷便一直在花國生活,兩人相依爲命,日子雖然艱苦,但至少還有妹妹陪着自己,白憂也從無怨言。但昨日他回到家中,卻發現妹妹白芷不知所蹤。正要出去尋找,突然來了個人告訴他白芷被李生財抓去,如果想救白芷便乖乖的跟他走。來人手中還拿着妹妹極爲寶貝的玉佩,那玉佩是娘留給白芷的,白憂哪裡還會懷疑,當下便跟着那人趕去了雪城。
到了雪城,已是次日凌晨,白憂見了李生財,卻不見白芷的蹤影,當下便要發難,卻聽李生財道只要他乖乖配合自己,他的妹妹便不會受到半點傷害,否則白芷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也只能怪白憂自己。
白憂自不會只聽李生財的一面之詞,便說要見妹妹一面確認她的平安,李生財允了。在看見妹妹平安無事後,白憂終於妥協,然而李生財還未來得及告訴白憂要怎樣做,卻聽下人稟報說公子到了。李生財只得叮囑白憂一會務必要全部聽自己的吩咐,便匆匆帶着白憂出去迎接來人。只是白憂沒想到,李生財將他弄來,卻是爲了將他當作求願的貢品獻給公子寒。
想到這裡,白憂眼裡又浮上冰冷的殺意,若不是李生財派人抓了白芷,自己又怎會受制於他,而不得不被他當作物品送給公子寒。如今他一身內力被封,無法出去尋白芷的下落,也不知她怎麼樣了……若是李生財敢傷她半分,白憂一定不會放過他。
穿上青黎備下的衣服,白憂將公子寒的外袍拿在手中,去了前院。此時已是傍晚時分,白憂已有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腹中早已感到飢餓,卻見前院的石桌上已擺好了飯菜,而青黎正立在桌邊等他。
青黎道:“我想着你也該餓了,便叫人備了這飯菜,你吃吃看,可還合你的口味?”
等白憂在桌邊坐下,青黎纔跟着坐下,一雙水潤的眸子溫和的看着白憂。
白憂卻是不動筷,青黎又道:“都不喜歡吃嗎?你喜歡吃什麼,我讓她們馬上去做。”
白憂看着青黎,目光中全是寒意,冷聲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見青黎目露疑惑,白憂又道:“堂堂寒冰宮的三堂主,卻對我這麼個階下囚關懷備至,你有什麼目的?”
青黎輕輕一笑,道:“你誤會了,你既是公子帶回來的人,以後自是要服侍公子的,我對你好也只是因爲公子讓我好好照顧你,並不是因爲有什麼其他的目的。而且在這院中沒有人會限制你的活動,你怎麼能說自己是階下囚呢?”
白憂道:“若不是要軟禁我,你們又何需封了我的內力,你也說了只是在這院中而已,那我與階下囚又有和區別?”
沒有多想青黎口中的服侍是什麼意思,白憂現在只擔心妹妹白芷的情況,若是不能恢復功夫,他如何才能去救她出來?
青黎輕嘆了口氣,道:“看來不告訴你原因你是不會安心住下的,寒冰宮中禁地很多,有些地方若是胡亂闖進去就會丟掉性命,封了你的內力,也只不過是擔心你會在宮中亂闖而已,並沒有要軟禁你的意思。”
白憂道:“我答應你不會亂闖,你能解開我身上的禁制嗎?”
青黎看了他一會,冷不丁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很要緊的事要去做?”
白憂抿了脣,沒有回答。
青黎道:“雖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但我勸你還是先放棄這個念頭,進了寒冰宮的人,沒有公子的允許,是不能隨意出去的。而且你身上的禁制只有公子才能解開,你剛剛纔進來,還不瞭解公子的脾氣,還是不要去惹他的好。”
見白憂低了頭不理他,青黎也不再多說,伸手去替他盛飯。
白憂突然低聲道:“我妹妹被李生財抓去了,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必須得去救她,若是晚了,我不敢想象她會怎麼樣。”
青黎盛飯的手頓住,見白憂擡頭看着自己,雙脣淡得幾乎沒有血色,又聽白憂道:“若是妹妹有什麼不測,我真不知道自己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所以,請你幫幫我。”
也許是被他眸中的神情震到,一向只做好自己分內事,從不插手他人事情的青黎竟破天荒的點了點頭,道:“你先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求見公子。”
到了帝閣,公子寒的寢院外,卻聽侍女說公子寒出去了,如今已不在宮中。
青黎問道:“公子可有說過他什麼時候回來?”
侍女垂首道:“宮主沒有說過。”
青黎將手中的白袍交給侍女,讓她叫人洗乾淨了替公子寒收好,便要帶白憂離開。誰知白憂望着院落的大門,卻是不肯走,道:“我在這裡等他回來。”
青黎知他擔憂妹妹,只是公子寒行蹤一向不定,誰又能知道他什麼時候纔會回來,白憂真要在這裡等下去還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腦中突然想起一人,青黎握了白憂的手,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知道有一個人,能查到你妹妹的下落,跟我來。”
白憂對他的突然親近很不適應,正想將手從青黎手中抽出來,聽了他這話,便忍着沒動,由着他拉着自己前行。青黎帶白憂到了一處名爲林院的院落前,青黎敲了門,開門的是位侍女。
侍女恭敬的將兩人請進去,青黎問道:“小五呢?”
侍女給兩人斟上茶,答道:“五公子還在睡覺,尚未起身。”
白憂將手從青黎手中抽出來,聽青黎又道:“他什麼時候能醒?”
侍女道:“婢子不知。”
青黎道:“那我們在這等着就好,你先下去吧,等他醒了,你轉告他我在這裡等他。”
等侍女離開,白憂道:“你說的那人,就是這五公子?”
青黎點頭道:“嗯,小五名叫林雨澤,是寒冰宮的五堂主,不過他還有個世人贈的稱號,你一定不陌生。”
白憂道:“什麼?”
青黎道:“六界神卜。”
六界神卜的名號,白憂身爲江湖中人,自是不陌生。據說這位神卜料事如神,不僅能知曉過去的事,還能預知未來,而此人之所以被人稱爲六界神卜,是因爲他除了能夠卜算人界之事,還能知曉其他五界的事,可以說是六界之內的事情,不管是神仙還是鬼怪,他全都知道。不過六界神卜只是一介凡人之軀,卻能窺探天機,自會有看不慣的各路神仙妖魔來找他麻煩,若不是有公子寒護着他,只怕他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六界神卜的能力白憂自不會懷疑,只是他聽說這位神卜性情怪異,從不輕易爲人卜算,而自己與他素不相識,也自認沒有什麼東西是對方能看得上的,他又如何會幫自己找妹妹的下落?
白憂正想說算了,卻見之前的侍女進來道:“五公子醒了,二位請稍候,公子馬上就到。”
沒過多久,門口就走進來一個高挑的身影。一襲紫色的衣袍,長髮未束,只隨意的披散在身後,來人只得十七八歲的年紀,大眼小嘴,十分可愛,卻任誰也無法將他與傳說中的六界神卜聯繫在一起。在白憂的意識中,六界神卜應該是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而眼前這人與他所想相差太多,要不是見青黎的神色沒有絲毫不對勁,他一定會認爲這是神卜的孫子。
林雨澤眸中還帶着一絲睡意,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白憂,只見他在青黎身邊坐下,打了一個呵欠,道:“你這麼急着找我,是出什麼事了嗎?”
青黎笑道:“要真出事了,你豈會不知?我今天來,只是想請你幫個小忙,幫我算算一個人的下落。”
林雨澤微感詫異,道:“你可是從來不求人的,想好拿什麼謝我了嗎?”
白憂並不喜歡欠人恩情,聽林雨澤如此說,便道:“不是三公子的事,是在下想求神卜幫忙,至於報酬,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但憑神卜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