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份文件從何而來?
藍悅仔細回憶着當晚的細節,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加上,祁霖兩夫妻根本不願意和她交流,她也沒有辦法接觸到那份文件。
祁翰墨已經在想辦法讓祁宴君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就算祁宴君不幫她,她大概也不會感到傷心……藍悅停下步伐,心中密密麻麻的痛楚沿着血液蔓延向全身。
她費了勁力才把情緒壓下去,回到房間裡就看見祁宴君正站在衣櫃前換衣服,他微昂起脖子對着鏡子整理襯衫的鈕釦,線條優美的脖子上隆起了性感的喉結。
藍悅看得慌了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你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環視病房一圈,護士和黎一堯都不在,方纔在花園上和祁宴君說話的那個中年男人也不在了,大概是回去和祁翰墨彙報了。
“小悅兒,這是買給我的?”
藍悅還反應過來,低沉的嗓音驀然從頭頂拂進耳中,猛地扭頭一看詫異的發現祁宴君眼帶笑意的站在身旁,微微上翹的桃花眼裡載着柔情。
僅對視一眼,她就挪開視線,“要是你餓了也可以拿去,我回去再讓秘書準備下午茶就好了。”
“恩?”祁宴君思考着彎下腰,從身後抱着她,“護士剛纔說你去花園那邊了?”
藍悅的手微抖,很又冷靜過來,“下去了一趟,有事嗎?”她狐疑的看着祁宴君。
兩人對視數秒,祁宴君揚起笑容,“我還以爲你下去找我了。”
“沒有,我只是逛了一圈。”藍悅轉身背對着他,從手中的購物袋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口,微涼的水流淌進口腔裡,她打了個寒顫,回身就看見祁宴君走到了桌子那邊,把行李都拿起來,應該是打算離開。
藍悅鬆了口氣,捏着礦泉水的掌心裡一片麻意,還以爲祁宴君發現她在花園裡偷聽了。
她暫時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怕會聽見祁宴君的答案。
按照她對祁宴君的瞭解,他一定不會理會祁翰墨的態度,堅決的留在她身邊。
可是,她現在真的需要祁宴君的陪伴嗎?
藍悅僵住了手裡動作,眼神複雜的望向被摺疊得整齊的病牀上,儘管祁宴君這次假裝受傷的確是讓顧安放鬆了警惕,甚至還敢在她面前威脅她,但是祁宴君也付出了代價。
他這次出院並不是因爲腳傷已經痊癒了,只是醫生允許他回家休養,還得定期回來的檢查。要是顧安他們一直不肯定放棄,祁宴君是不是要一直假裝下去?
她望向男人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始終沒有多說,收拾好東西就和祁宴君一起回去。期間祁宴君多次側着身子試圖挨在她身上,但被藍悅冷着臉避開,“我要回公司開會了,你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剛從路口經過,藍悅就提出要下車了。從這裡,她還能打車回公司,要是跟着回別墅,她恐怕趕不及回來開會。
“小悅兒,你都不理我。”祁宴君語氣委屈的湊過來,藍悅想把這人推開,可是對方的手早已悄然無聲的環在她腰間,攔住了她想要下車的動作。
她心頭一怒,直接朝司機說了句,“停車!”伸手就把旁邊的車門推開,雨後冷冽的寒風隨即席捲至車廂裡,吹起了她額前的劉海,刺得皮膚生痛。
藍悅側身要下車,祁宴君看見這一幕,臉色一沉鬆了開手,懷裡的人隨即站到了車外,寒風吹起她的風衣下襬,就連頭髮也被吹亂了。
藍悅擡手將遮擋在眼前的黑髮撩開,一眼便看見祁宴君坐在車廂裡,帶着些冷意看着她。他的頭髮被風吹起,露出了剛毅的額頭,桃花眼裡的寒意看得一清二楚。
太久沒有見過他露出這種眼神,藍悅微驚着後退兩步,捏着拳頭才穩住心神,“我先回去了。”說着,她頭也不回往前走去,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公司。
直到車子啓動,藍悅才鬆了口氣,攤開手看見掌心間印着幾道泛着血紅色的指甲痕。也許是太久沒有看見祁宴君用這種眼神看她了,方纔那一瞬,她居然感覺到了心裡隱隱抽痛。
只是她拒絕了祁宴君這麼多回,對方就算是生氣也是情有可原。她靠在車椅上望向窗外,視線被車窗上的灰塵所遮擋變得有些矇矓。
天邊不知何時又籠罩着一層厚厚的烏雲,細碎的雨點乘着涼風敲打在玻璃上,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她閉上眼睛,想起了祁宴君和老蔣在花園上的對話,心中的痛楚驀然加劇,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也許她根本不適合留在祁宴君身邊,他們早就沒有希望了,可她卻一直在等待,又在不停的拒絕,這種矛盾的情緒真的讓人很難受。
藍悅擡手揉了揉脹痛的胸口,尋思着要不找個機會徹底和祁宴君斷絕關係,祁宴君不需要爲了她和祁家發生衝突。
她還沒有想清楚,車子就停了下來。往車外一看,原來已經抵達了公司門口。
坐在車子裡望着眼前這棟辦公大樓,藍悅心中萬千感慨,要是她離開海城,豈不是要放下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回來的事業?她根本做不到。
而且,要是她離開了,容修遠怎麼辦?祁家纔是孩子的監護人,她沒法帶着容修遠一起走,他已經失去過一次家人,藍悅狠不下心讓他承受第二次。
還有藍宸皓……
“小姐,你是不是要在這裡下車?”司機等了一會兒,不悅的望過來。
“不好意思。”
藍悅打斷思緒,從錢包裡拿出現金遞給司機,推開車門冒着小雨回到公司裡,剛泡好了一杯熱咖啡,秘書就通知她,高層們已經在會議室裡等着了。
“我現在過去。”
藍悅起身收拾了幾份文件,餘光正好瞥見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她的臉。猶豫了片刻,她拿起手機給葉欣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晚也許趕不回來,要看會議什麼時候結束。
“可是藍小姐,二少纔剛回來。”葉欣吞吞吐吐的,語氣間帶着些不贊同。
藍悅還沒有聽清楚,葉欣又說道,“藍小姐,要不我先把晚飯準備好吧?少爺他們今早說想要吃餃子,我還沒有開始備料。”
“好。”她頓了頓,“是不是祁宴君派你過來的?”
“藍小姐,你怎麼這樣問?就是二少讓我過來的啊?”葉欣懵懂的問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藍悅淡淡的打斷她的話,不等葉欣回話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其實她早該想到,祁宴君怎麼可能會找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保姆過來照顧她?葉欣看上去對她的話很恭敬,但實際上,她只聽從祁宴君的吩咐。
方纔爲了讓她回去,連孩子們都搬出來了,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祁宴君早就交代葉欣要看着她。
藍悅忽然覺得疲倦,她並不反感祁宴君在她身邊安插忍了一個人,對方也只是爲了確保她的安全,她只是覺得祁宴君爲她付出了太多,讓她不適應。
她不敢對祁宴君產生太多的依賴,怕會重蹈覆轍。
“藍小姐?”
秘書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疑惑的看着她,“會議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沒事,我現在過去。”
藍悅放下手機,帶着文件去到會議室裡,高層們已經等着了。她也沒說太多,直接進入了正題,來時商議公司上半年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