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悅端起茶杯,輕聲“嗯”了聲,就當作是已經回覆了他。
“你——”藍宏瞪大了眼,顫抖着手指向她。
藍悅知道他肯定是氣瘋了,但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反正礙於這裡是醫院,再加上祈家派來的護工還在外面看着,要是藍宏在這裡發飆了,護工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阻止的。
要是出事了,藍宏還得承擔所有責任。
相處了好幾天,藍悅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性格,這人喜歡惹是生非,但從不喜歡承擔責任,稍微給他一點警告就能壓制他。
“哼!”藍宏憋了半天愣是說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氣紅着臉扭頭就走。
藍悅也沒有理會,坐了一會兒才動身過去照顧老爺子,到了傍晚纔回來,還特意抽空和祁霖商量要進老爺子病房一事。
“我也有這個想法,但是爸的書房裡東西很多,要找出有關的證據並不容易,這樣吧……你們改天過來,幫忙着一起找。”
“以前爸經常找宴君去書房,對那裡,他比我還熟悉。”
“我知道了,我們週末就過去。”
藍悅掛了電話,把這事和祁宴君說了,正好被容修遠聽見,吵着要一起跟過去。
無奈之下,藍悅只好答應帶上他們一起。
週六那天,藍悅準時按照祁霖的吩咐來到祈家,簡單的吃過午飯後,幾人一起來到書房。
自從老爺子受傷後,書房裡一直沒有人進出過,祁霖親自收拾過幾回,但大部分東西都不敢亂動。
剛進來,迎面就飄來了細碎的塵埃,在陽光中格外顯眼。
“你們去書架那邊看看,我去書桌那邊找一下。”祁霖一進房間,徑直走向書桌那邊,坐下就開始翻看資料。
藍悅沒有和祁宴君一起,而是沿着書架走了一圈。
老爺子的書房裡放着一整套書架,幾乎把書房的牆壁都佔滿了,上面擺放着密密麻麻的藏書,有些甚至已經封塵了。
藍悅隨手翻開一本書,發現上面寫着跟軍事方面有關的資料,底下還有老爺子的筆跡。
書頁泛黃,這本書應該在這裡放了很久了。
隨意的翻看了幾頁後,她蹲下身,從最低層的書架裡拿出了一份佈滿了塵埃的文件袋。
袋子上寫着幾個模糊不清的鋼筆字,看着不像是老爺的字跡。
“祁……”她本想詢問祁霖這是什麼,回頭一看,他們兩父子都出去了,站在走廊上不知道聊着什麼,遠遠只能聽見是和公司有關的。
藍悅不懂祈家的公司,也不打算過去追問,看了眼,發現書架低沉全是這樣的文件袋,像來應該是些沒有用處的東西。
方纔在進來之前,祁霖就跟她說過,書房裡大部分東西都可以動,唯獨放在書桌旁邊的文件和書本都不能動。
衡量一番,她還是決定把文件打開,發現裡面裝着的幾張布着皺褶的書信,上面的鋼筆字大部分已經褪色了,但湊過去還是能看清楚的。
上面的字跡和祈老爺子是一樣的。
當時的電話並不發達的,基本上都是靠書信聯繫的,這裡面裝着的東西應該都是祈老爺子以往和別人的書信。
意識到這些書信是私密的東西,藍悅便不打算再多看。
她正欲把東西放回去,一不小心就把放在旁邊的文件袋給弄丟了。
這同樣是一個褐黃色的文件袋,但看上去要殘舊很多,角落還破了一個角。
和其他文件不一樣,這個文件袋上什麼都沒有寫。
藍悅一時好奇,忍不住把袋子拆開,裡面同樣放着幾份書信,一眼瞄過去,恰好看見了和藍家有關的字句。
“小悅兒。”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藍悅沉着臉把手裡的書信塞回去,回頭一看,祁宴君已然走到了身後。
她不動聲色的拿着文件袋,“我剛纔把這裡的文件都簡單看了一下,沒有什麼特別的,對了,這個文件袋,我看着都已經破了,而是裡面也沒有什麼東西,應該要扔了吧?”
“你們在說什麼?”祁霖回頭發現他們都站在書架底下,狐疑的走過來。
“祁叔叔,這個文件袋已經破了,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可以把它扔了嗎?”藍悅揚了揚手裡的東西。
“不行,放在這裡得東西,除了爸之外,其他人都不能扔。既然這個袋子壞了,你下去找傭人眼一個密封袋,把文件保存好。”
“好。”
藍悅沒有勉強,越過祁宴君往書房外走去,剛邁開幾步就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身上。
她沒有回頭,按照祁霖的話找到女傭,要了一個密封袋和一些乾燥劑,在把文件裝進去之前,她特意把每一封書信都拍下來,確保上面的字跡都能清楚看見。
做完這些事,藍悅迅速把文件裝回去,免得被祁霖發現。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後座上陪着兩個孩子,不經意的擡頭,多次藉着後視鏡對上了祁宴君的目光。
她垂下眼簾,假裝看不見,只顧着孩子們閒聊。
剛回去,她讓藍宸皓照看着容修遠,回了趟房間,關上門,確定其他人不能進來。
打開手機,翻出了剛纔拍下來的照片,爲求慎重,她把照片保存在一個文檔裡,還特意加密。
“阿姨,你是不是在睡覺?我能不能進去啊?”容修遠清脆的童音隔着門板傳來。
“不……”
剛開口,藍悅就聽見自己的嗓音變得沙啞沉重,她抿着脣不再答應。
幸好,容修遠只是敲了一會兒就被藍宸皓給叫了出去,像是要去花園上玩耍。
她揉了揉眉心,擡頭望向面前的梳妝檯,鏡子裡倒映着她眼眶泛紅的模樣。
溫熱的掌心捂在眼睛上,稍微消去了些疲倦,可腦袋裡想的是全是剛纔在書房裡看見的那份書信。
書信上清清楚楚的祈老爺子當初的確參與了圍剿藍家一事,他雖然不是主謀,但卻任由事情發展下去,甚至大開方便之門,讓那些ZF的那些人能順利的把藍老爺子帶走,接下來就是顧家的事了。
從藍振找到她,把當年的恩怨告訴她,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祈老爺子,誰知道……
她深呼吸一口氣,連身體都外顫抖着,書信上的內容不停徘徊在腦袋中,能肯定上面的字跡就是祈老爺子的,落款處還有祈老爺子的簽名。
這些書信實在不方便和祁宴君他們多說。
思前想後,她給藍振打了電話,約他見面。
在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這些書信絕不能讓其他忍看見,幾乎能想象出,要是藍振知道了這些書信,肯定會大動干戈,讓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關係變得更加複雜。
打了電話過去,藍振一口就答應下來,約在了明天見面。
她的照片收拾好,在房間裡的單獨浴室裡洗了澡,和傭人說是今晚不舒服,沒有去大廳裡的吃飯,只讓她把飯菜端進來。
又特意趁着祁宴君第二天出門後,才外出和藍振見面,詢問他當時還有什麼細節是沒有提及的。
顧卿之前聲稱藍家和祈家之間並沒有紛爭,所有事情都是誤會,但是祈老爺子的書信上分明寫着他參與到其中,也許,他們到如今還是被顧家戲弄着。
“當年的事情,我已經理清楚了,和顧卿說的差不多,這事我上次已經說過了,爲什麼還要問?是不是又出了其他意外。”藍振皺眉看着她。
藍悅下意識的避開,突又意識到自己的動物太過明顯,拿起咖啡喝了口,掩飾掉心裡的慌亂,“沒有,只是事情有點複雜,記得不太清楚,所以來問一下藍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