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悅兒,你不是想要知道那個小鬼的身世嗎?讓他先出去,只要跟你單獨在一起,我就告訴你。”
“少夫人,絕對不行。”
“尼克,你出去吧!”
藍悅的手緊緊攥着,修剪漂亮的指甲將掌心掐出了血痕,沉默了一會兒,她的喉頭動了動。
轉過身面向似笑非笑的男人,她的目光清亮,沒有絲毫的迴避。
並不寬敞的閣樓裡,光線半明半暗,隨着百葉窗簾晃動,地板上的影子曲折斑駁。
尼克不會違抗藍悅的命令,出去之後回房拿了槍,守在了不遠處的樓梯口,面色凝重地聽着從閣樓傳出的動靜。
“你真的知道皓皓的親生父母是誰嗎?他們現在住在海城?”
“小悅兒,我知道你很喜歡孩子。小鬼的身世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瞥見了祁宴君的滿腳血跡,藍悅皺着眉頭後退了一小步,越發的緊張不安。
從藍悅的小動作看出她對自己的害怕,祁宴君刻意忽略心底的失落和刺痛,微微勾起嘴角。
“你跟蘭斯家的那個男人結婚五年,你們爲什麼不自己生一個孩子?”
“因爲……因爲我們兩個都太忙了,所以暫時沒有計劃。你……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沒有放過藍悅的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看出她的躲閃和不安,祁宴君沒有戳破,只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甚。
被祁宴君一雙狐狸般的漆黑眸子直直射入眼底,藍悅的嗓子越發的乾澀,這五年她的變化很大,但在站在祁宴君的面前,她好像又變成了當初那個小心翼翼的小女孩。
“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皓皓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了吧?”
“嗯,好,我腳疼,扶我去沙發上坐着,我告訴你。”
之前不知道腳疼,現在突然提出來,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賴。藍悅站着沒動,直直望向祁宴君,暗自揣測他想要耍什麼花樣。
見藍悅站着不動,祁宴君挑了挑眉頭,眼中掠過邪戾之色。從知道藍悅假死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隱忍怒火。
“再不過來,我站不住摔下去,你可想好了後果。”
地板上除了玻璃渣之外,更有大塊的陶瓷碎片和摔裂的鐵藝支架,如果真的頭朝地倒下去,就算不死估計也會沒半條命。
藍悅咬着脣,無可奈何只得上前扶住祁宴君。
祁宴君自然而然地手搭在了她的纖腰上,修長的手攥成拳頭,隱約可見凸出的青筋。
藍悅本就瘦弱,根本沒力氣,祁宴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全部的重量幾乎全壓在她的身上,兩人走得踉踉蹌蹌,剛碰到沙發,便雙雙倒下去。
被身上的男人壓得直皺眉頭,胸口橫着一隻胳膊,藍悅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收縮,脣被帶着涼意的脣含住,熟悉的俊顏在眼前無限放大,隨着脣齒的糾纏,男人獨有的冷香在她的身體裡蔓延開來。
藍悅奮力掙扎,但是按在她胸前的胳膊拿開了,她尖尖的下巴卻被牢牢固定住,閉着眼睛逃避着,不管她怎麼努力都逃不掉男人的挾制。
“祁宴君,你混蛋!”
男人的嘴巴幾乎被咬爛了,好看的薄脣血流不止,他卻絲毫不在意,反而擦了擦嘴角,笑容燦爛。
“小悅兒,你終於肯叫我名字了!”
藍悅怒瞪着神色輕佻的祁宴君,氣得說不出話來。但祁宴君還是跨坐在她的身上,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彈。
深深看着面前姣美秀麗的面孔,祁宴君翎羽般的睫毛垂下,覆蓋住了深邃幽暗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沙啞着聲音,緩緩開口。
“五年了,知道你飛機失事的那一刻,我當時後悔愧疚心痛,恨不得陪你一起去死。前三年,我都活在自責和悔恨之中。可是在去年,我拿到了當時飛機失事的報告,推測出你活着的可能。今年三月,歷時一年,我終於得到了關於你的一點點消息。但是這消息卻不是什麼好消息,你結婚了早在五年前就嫁給了蘭斯家的少爺……”
“放開我。”
不明白祁宴君說這些是爲了什麼,但現在的藍悅又氣又急,她想讓尼克進來幫她,但是又不想被人看見現在的這一幕。
乾脆捂住藍悅的嘴,祁宴君眸色陰鷙。
“不想聽我說完嗎?這個蘭斯家的少爺就是當初經常跟你見面的那個男人吧?因爲懷了我的孩子但又不情願嫁給我,你纔想到在孩子流掉之後,假死跟他私奔?小悅兒,你知道嗎?在這一年裡面,我的心情有多複雜,內心有多崩潰。我恨你但是我又對你心懷愧疚,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不管你怎麼想,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婚已經離了,你娶了許妙容,我嫁給了慕寧,我們之間早就劃清了界限。現在各自安好,再也不見,不是最好嗎?”
“不,小悅兒,我們應該在一起,我們在一起纔是最合適的。我這次來就是爲了告訴你,只要你肯回到我的身邊,之前的事情就都算了,我們拋開過去,重頭開始。”
祁宴君見藍悅情緒平靜下來,便拉着她坐起身,溫言細語,耐心地想要勸說她。
但是藍悅對此嗤之以鼻,“你別發瘋了,我是不會離開慕寧的,我是慕寧的妻子,這是不爭的事實。你無恥,我不會跟你無恥,讓我做你的情人?祁少,你還是別做夢了!”
推開祁宴君,藍悅冷着臉站起身,腳步匆匆地朝着門外走去。她是瘋了纔會相信祁宴君的話,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無恥的騙子。
藍悅離開,祁宴君也沒有阻止,他靠着沙發,神色頹然。
“你走吧!小悅兒,但我要告訴你,只要你一天不肯回到我的身邊,我就不會讓慕寧好過,他永遠別想帶你離開海城。”
祁宴君不管蘭斯家的勢力有多大,但在海城他纔是主宰,想要帶着屬於他的東西離開,蘭斯家的人還不夠格。
捂着胸口,藍悅走出閣樓,靠着牆壁,緩緩蹲下,心臟彷彿失去了心律,一陣陣的揪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遠處,尼克急急忙忙走過來,關切地詢問藍悅,藍悅衝着他搖了搖頭,“先別管我,去閣樓將門鎖上,他還沒說出皓皓的身世。”
“知道了,少夫人。”
尼克一邊看向閣樓,一邊在樓梯口,將樓下的傭人給叫上來。
傭人上樓之後扶着藍悅回房間休息,打開房間的櫃子,裡面整整齊齊擺放着一排排的藥物。這些藥都是給藍悅調理身體用的,每種藥上面都貼有標籤,全部都是慕寧花心思蒐集來的。
接過傭人端過來的溫水,藍悅選了幾個瓶子,倒出了幾粒藥塞進嘴裡,苦得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門口傳來了傭人很小的議論聲。
“少夫人每天都吃這麼多藥,看上去也是病怏怏的,跟個藥罐子似得。”
“就是就是,真不明白,少爺那麼完美又溫柔的人怎麼會娶她,比她年輕漂亮健康的女人多了去了。”
……
將一切都聽在耳裡,藍悅的神色依舊淡淡的,她吃下藥之後就蜷縮着側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門外,兩個傭人見藍悅睡下了,便聊着天朝着樓下走去。
沒走幾步,她們就停下了腳步,臉上浮現了異樣之色,因爲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藍宸皓。因爲藍宸皓從小就對天文學感興趣,而海城又有着國內外數一數二的天文學館,這次回國,慕寧便託人將他送到天文學館去學習。
今天是週五,天文學館閉館早,藍宸皓提前回來了,不想撞見了這兩個傭人議論自己媽咪,他當即板着小臉,怒瞪着一雙漆黑鳳眼,抱着小胳膊攔住了兩個傭人的去路。
“你們剛剛說的我都聽見了,等爹地回來我就告訴他。”
“小少爺不要呀!我們知道錯了!”
“小少爺,求你不要告訴少爺,不然我們的飯碗就不保了。”
小少爺是個小天才,比一般孩子聰明早熟,兩個傭人深知這一點,一聽藍宸皓要告狀,她們當即嚇得臉色蒼白,彎腰懇求皓皓放過她們。
藍宸皓撇撇嘴,似聽非聽,依舊很不高興的模樣。
兩個傭人只得苦着臉繼續哀求,“小少爺,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們吧!”
“這一次就算了,以後但凡讓我聽到你們說我媽咪半點不好,我一定讓爹地把你們從這裡趕出去。”
“是是是!”
兩個傭人連連點頭,長長鬆了一口氣,她們可不想丟掉這麼輕鬆的一份工作。
蘭斯家的人常年都呆在國外,國內的場館很少用上,這裡的傭人除了每天打掃衛生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任何事情要做。但這裡的工資待遇相當高,在一般人看來,爲蘭斯家工作堪比國內公務員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