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只覺得胸口窒息的疼,她轉過身,不想再談這個話題,“我不想說這件事,而且也沒什麼好說的。”
只要一提到孩子的事情,哪怕這件事過去了這麼多年,她的心裡依舊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食的痛意。
“你沒什麼好說,可我有權利知道!”
容城墨不打算放過這個問題,攥着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扣在懷裡,俊臉嚴肅冷沉,“當年你懷孕了,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
“我從來沒有不要我們的孩子,這麼多年,你躲着我,不回海城,是因爲以爲我不要我們的孩子?!”
好像有什麼,就快要水落石出,撥開雲霧。
肖瀟清透的眸子,被迫與他對峙上。
容城墨聲音嘶啞,捏着她的下巴,“說!”
他的眸底翻涌着驚濤駭浪,似乎要在下一秒將她完全香噬。
肖瀟被他捏的下巴生疼,只感覺連下顎骨都要被捏碎,她疼的皺着眉頭,盯着他,一字一句冷笑着道:“容城墨,你現在何必裝的這麼深情?當初你不要我……不要孩子,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到底在哪裡?”
既然那麼薄情寡義,如今過了這麼久,又何必深情款款?
不如薄情到底,來的瀟灑大方。
容城墨的手指,一寸寸捏緊,眸子猩紅,“你說什麼?”
他的眉心,皺的極深,像是一個深深的“川”字。
當初,她真的懷孕了?
那……孩子呢?
“你把我們的孩子怎麼了?”
肖瀟閉了閉眼,眼眶裡滾燙的眼淚掉下來,小臉蒼白如紙,她脣邊勾勒着淒涼的笑意,“如果生下來註定是個父不詳的孩子,又有什麼意義……打掉了。”
男人扣着她的下巴,將她一把緊緊扣進懷裡,聲音碧冷,眸底散發着陣陣陰森恐怖的氣息,“你居然敢把我們的孩子打掉?!”
那字字句句,都是從牙縫裡咬出來的,帶着咬牙切齒的怒意和恨意。
他從未這樣想伸手掐死一個女人。
她纖細白皙的脖子,就在他掌心中,只要稍稍用力一折……
怒意,往頭頂直衝,骨節分明的手指,漸漸在女人脖子上收緊,等到肖瀟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容城墨一直收緊的手,發顫的一點點鬆開力道。
“肖瀟,你怎麼敢?”
她怎麼就敢把他們的孩子自作主張的打掉?
肖瀟脖子上留下一道被他掐過的紅痕,她嚥了口唾沫,眼裡明明含着星亮淚水,卻輕輕笑了起來,“這輩子,我再也不會爲你懷孕,再也不會因爲你,做那些傻事了。容城墨,你從我的心裡徹底退出了。”
容城墨攥着拳頭,雙臂微微發抖,他目光底下,掩藏着駭人怒意。
肖瀟終於將這些話徹徹底底說出了口,心口那處一直壓着的大石頭,卻意外的鬆開了,她竟然在說完這些後,釋然了。
一直以爲,再遇見容城墨後,她這輩子也沒辦法再對這些事釋然。
可現在,她竟然無所畏懼。
容城墨抿着薄脣,陰雲密佈的俊臉緊緊繃着,他沉默着,摸出一根菸,點燃,叼在嘴邊狠狠吸了一口。
他站在那兒,抽了好支菸,直到肖瀟忍受不了時,準備起身離開這間令人窒息的房間,容城墨豁然轉身,離開了臥室。
肖瀟坐在牀邊,目光空洞,發直的看着某個角落。
孩子……他們的孩子,她怎麼捨得打掉?
如果當初他陪在她身邊,就該知道,當初她懷着孕,一家一家醫院的跑,只是在尋找着該怎樣才能讓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的辦法。
哪怕當初他不要她,不要她的孩子,她也從未想要放棄過他們的孩子。
當看見他和葉佳佳的訂婚消息,在新聞上流傳開來的時候,她卻懷着他的孩子,遠在倫敦,被同學奚落,被罵是想攀高枝的野鳳凰。
肖瀟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段日子的,那些傷痕,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清晰的刻在心口上,每一次回憶起來,都像是在傷口上撒了一次鹽巴,疼的令人倒抽涼氣。
肖瀟抱緊自己,只覺得周身開始變冷,小腹那處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像是有一把刀橫在那兒,將她肚子裡的孩子生生奪去。
她渾身冒着冷汗,躺在牀上,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腦海裡的畫面,回到那年倫敦……
“寶寶……救救我的寶寶……”
一個冷漠又公式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姐,您這是宮外孕,要立即手術拿掉孩子。”
“除了拿掉孩子,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明明應該是天使,肖瀟那天看見的醫生,身後卻長着兩隻掉着羽毛的黑色翅膀,像是黑暗死神一般,對她宣佈着最後的凌遲。
“小姐,宮外孕最好趁早拿掉孩子,拖得越久,對你越不好。”
肖瀟紅着眼睛,哭的像個孩子,“可,可這是我和阿墨唯一的孩子……醫生,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
醫生冷情的搖搖頭,“小姐,你還這麼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
肖瀟彷彿掉進了萬丈深淵裡,她倉皇的搖着頭,眼淚簌簌的掉着,“不會了,不會了……”
阿墨,再也不要她了,再也不要了……
肖瀟耳邊,又出現一道嘈雜尖銳的聲音。
那些露着兇色鄙夷目光的人,圍着她,紛紛指責她。
“不要臉!”
“女表子!”
……
肖瀟嘴裡一直狡辯着,“我不是,我不是……!”
她沒有不要臉,她只是……太愛容城墨了,寧願爲他犧牲所有的清白,也想爲他生下這個孩子。
可是,一夕之間,那些寵愛,那些縱容,全部離她而去了。
沒有阿墨,沒有孩子,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和決心,在他們公寓家中,將自己反鎖在浴室裡,用他平時刮鬍子的刀片,割破了自己手腕的動脈。
……
容氏大樓,總裁辦公室。
容城墨一早上到公司,臉色陰鬱可怕。
阿森小心翼翼的問:“BOSS,怎麼了?你和太太……吵架了嗎?”
容城墨蹙了蹙眉頭,今早的事情,肖瀟沒說清楚,爲什麼當年她懷孕沒有告訴他?但是肖瀟卻說,是他不要她和孩子的?
“BOSS?”阿森見他出神,又喚了聲。
容城墨收回思緒,問:“我昨晚讓你查當年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阿森正好也想跟他說這件事,將牛皮紙袋遞給容城墨,“查的不全,但是查到了部分資料。”
這件事過去很多年了,查起來的確很麻煩,容城墨打開牛皮紙袋,裡面只有零零碎碎的一些資料,而且都不是什麼重點。
他現在只想知道,當年肖瀟懷着他的孩子,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他一無所知!
男人坐在大班椅上,修長手指摁了摁太陽Xue,嘆息一聲,腦子裡忽然想起什麼來。
“阿森,幫我查一下盧學鋒的聯繫方式。”
“是。”
盧學鋒是容城墨當年在劍橋的同班同學,他回了海城後,就算肖瀟和盧學鋒不在一個系,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應該也略知一二。
還有一個人,簡曉彤,和盧學鋒一樣,也都是海城人。
容城墨差點沒想起這號人物,阿森走到門口時,他叫住了阿森,“再查下簡曉彤的聯繫方式。”
“好的,BOSS。”
簡曉彤雖不是肖瀟什麼閨中密友,卻是同班同學,而且當初簡曉彤那麼關注肖瀟,肖瀟那段時間在倫敦的事情,恐怕這個簡曉彤最清楚。
阿森查了聯繫方式後,推門進來,“BOSS,盧學鋒和簡曉彤目前人都在海城,這是他們的聯繫方式。”
容城墨頷首,看着聯繫方式,眸色微暗。
……
浮色酒吧。
簡曉彤一身黑色短裙,妖嬈Xing感的踩着高跟鞋走來,她畫着漂亮的眼線,隨便在酒吧裡放一下電,便能勾了男人的魂。
容城墨卻沒心思觀察她的美貌,將一疊錢丟在她面前,嘴裡叼着一根菸,目光冷冽深沉。
簡曉彤看着容城墨丟來的那疊錢,勾着紅脣笑了笑,“這麼多年沒見,容同學怎麼一見面就丟這麼多錢給我?怎麼,想包我一晚上?”
她柔軟的身子,蹭了過去,胸前的波瀾壯闊,堪堪貼在他胸膛上。
容城墨會約她,是她沒意料到的,不管是她的身份,還是以當年容城墨對她的態度,她都不可能再和容城墨這個男人牽連在一起。別說是牽連,哪怕是見面,都難。
現在有了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
容城墨是她見過,最優秀的男人,她當年那麼費力的靠近他,勾引他,都沒成功,現在她又與他再遇,是不是連老天都想再給她一個機會?
容城墨冷哼一聲,雲霧繚繞裡,他眯了眯危險的眸子,“沒想到唸完劍橋,你居然淪落到來做女支?”
簡曉彤塗着紅色指甲的手,在他胸膛上畫着圈圈,撩撥着道:“容同學,這種事你情我願,怎麼能說是淪落,再說,我也不是誰都接待,但是遇見像容同學這樣的,就算不要服務費,我也願意接待……”
容城墨冷笑着,修長手指扣住她亂碰的手,“我今晚來,不是來泡你的。”
他冷肅的丟開了她的手。
“說吧,當年在劍橋肖瀟的所有事情你應該最清楚。肖瀟懷孕這件事,你知不知情?”
簡曉彤“呵呵”笑了一聲,“沒想到你約我出來,就因爲那個肖瀟啊。咦,她不是死了嗎?”
容城墨極其聽不慣別人用這種輕蔑頂撞的態度說起肖瀟,眸子陰沉的盯着簡曉彤,盯的簡曉彤渾身一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