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臉色一變。
“楚涵”這兩個字就像是戳中了他的痛點一樣, 他的臉色僵滯片刻,坐回去,說:“我想了很久要怎麼和你說......”
“楚涵這個名字, 在蘇家是一個禁忌。”他說。
她好奇地眨眨眼睛, 拉過枕頭抱在懷裡, 坐好了聽講。
“我一直不想告訴你的, 因爲這畢竟不是是嗎好事, 不過......”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覺得還是多少讓你知道一點,免得你這個沒節操的被楚涵□□了。”
她撅了撅嘴, “我纔不會,姐也是有節操的人!”
他翻了個白眼, “哦, 你有的不明顯。”
“你......”
她拿起枕頭來, 作勢就要打過去,蘇城抓住了, 說:“我跟你說,楚涵接近你,肯定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
“我猜......他大概是想利用你擊垮我。”
“你是搶了人家的生意了,還是搶了人家的女朋友了,人家這麼恨你?”
她說話實在太欠扁了, 他忍不住又擰了一把她的臉, 回答道:“楚涵又不是商人, 我們哪來的生意上的過節。”
“那你倒是說啊, 真急死人了。”
他想了想, 嘆口氣,“這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 我爸年輕的時候,在女人這方面,總是處理不好,然後不是也惹出一些事情麼,楚涵的媽媽,就是其中的一個。”
“啊......”錦涵驚訝地張大了嘴,“那楚涵豈不是你的......”
蘇城點點頭,“他比我小好幾歲,是弟弟。”
“......”她不吭聲了,這信息量太大,她覺得她需要緩衝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問:“我可以理解他肯定不喜歡你,可是,也沒必要這麼恨你吧?”
他低下頭去,聲音稍微小了一點,“楚涵他母親和我媽一樣,都是很要強的人,結果硬碰硬,我爸覺得很難收拾殘局,就索性找人幫忙,想辦法把楚涵和他母親送出國了,那時候楚涵大概也有四五歲了,他母親大概是覺得不甘心,又主動和我爸聯繫,結果我爸沒勇氣和她說,於是想辦法斷了聯繫。後來,他母親就得了重度抑鬱,但是,依然不死心,還是試圖聯繫我爸......”
錦涵突然想起楚涵在醫院裡說的那句話——
孩子沒有父親,一樣會過得很好。
他說的是他自己嗎?
錦涵突然明白了,楚涵這個人,他那些奇怪的話,那些不經意的時候流露出來的悲傷的表情,從小在一個病態的環境裡面成長,還那麼小的年紀就要背井離鄉......
蘇城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模樣,往她那裡挪了一點,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繼續道:“當時我爸也很欠考慮,雖然說在肯納邦克波特那邊買了房子安置她們母子兩人,但是楚涵年齡還小,而他媽媽又一門心思地在糾結這些事情,因爲抑鬱,對楚涵的態度什麼的,都不是很好......我想那時候,楚涵一定過得很辛苦......”
錦涵靠在他懷裡,拉了一下他的手,說:“不是你的錯。”
“我們蘇家的確是欠着楚涵的,這個,是沒辦法否認的,”他說:“我們也一直想要彌補他,但是,他似乎不領情。”
“你們欠他的,是一個家啊。”
“我那時候其實很討厭楚涵的,在我眼裡他就是小三的孩子,我記得我那時候曾經在電話裡面聽到過他的聲音,他還小,還在美國肯納邦克波特那邊的時候,有一次,他媽媽打電話過來了到我家了,是我接到的電話,我聽見楚涵在那邊,那時候他大概也有六七歲了吧,在那邊哭,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很煩人,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母親那時候經常會打他。”
錦涵聽着,突然有些心疼起楚涵來了,她就靠着蘇城,她知道蘇城也一樣,心疼着那個人。
他摟着她的手臂緊了一些,“她們母子倆在國外共同生活的時間,其實也只有不到四年,後來,楚涵的母親就過世了,留下楚涵一個人,當時他好像纔是剛八歲的樣子,除了我爸給的錢之外,什麼也沒有了。後來他被託付給了我爸在那邊的朋友,到了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就自己搬出去了,後來這些年,我知道他自己去做搖滾樂了,才關注起來,我以爲他會走出過去的陰影,但是現在看來......”
他沒有說下去,錦涵嘆了口氣,說:“原來是這樣,難怪他總說一些奇怪的話,不過我覺得他其實不是個壞人,說不定你們好好談談,就能冰釋前嫌呢?”
“嗯,是該談談了。”
他又把她摟緊了一些,“如果楚涵想要,蘇氏我都可以拱手相讓,但是錦涵,你是我的,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能把你帶走,只要你和綿綿在我身邊,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依在他懷裡,有些茫然地看見牀頭壁燈的光線裡面,一些浮塵一樣的顆粒在空中,她想,有些事情,要怎麼解決呢,怎麼才能解決得了呢?
蘇家欠楚涵的,是一個家,一個正常的童年,這些問題,縱然賠上整個蘇氏,也未必解決得了,她覺得她的心有那麼一些,是同情着楚涵的,但是真糟糕,她是蘇城的妻子,她也想要捍衛好自己的家,蘇城還有綿綿,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她很同情楚涵,然而,也只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