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躺在牀上,思索着以後的計劃。她做職員許多年,沒有年薪,存款也不多,現在回到許氏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別的公司不一定能夠滿意她,她在許氏的各個部門跳來跳去,升職的幅度也不大,之後基本算是變相的降職,做助理後降職,也容易讓別人誤會。想着,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裡滋生,做不來大企業,又不甘心繼續當小職員一切重新開始,她可以自己創立一個小公司。
可是,資金和人脈,無疑是最大的問題。她有什麼呢?踏實能幹,有點子,創業的風險,對她來說有些大了。
她那點存款,在寸土寸金的A市,買一個廚房都困難。
翻來覆去的,白若夏從牀上坐了起來,打算去書房用一下陸遙的電腦查一下銀行貸款的資料。
開門,看到陸遙貼在門上的紙條,笑了笑。陸遙只說有事要出去一趟,讓她自己吃完飯不用等。白若夏猜測,陸遙應該是去找沈其巍了。想不到兩人的關係進展得這麼快。
她正在陸遙的小書房裡查着銀行的資料,敲門聲響起,白若夏以爲是陸遙回來了,走到玄關問了一聲:“阿遙回來了?”
聲音清脆,帶着親切。
沈其睿敲門的手頓住,轉身下樓了。
晏楚和司機在車上聊着天,看到沈其睿面無表情的下樓,都正襟危坐。
“你下來一趟。”沈其睿指了指司機。
原來的司機有點事臨時換了一個,這司機對老闆的性情猜不透,雖然比他年齡小,但他平時也不敢太過放肆,沒有問爲什麼,就直接跟着沈其睿上樓。
沈其睿走在他前面,忽地頓了步子,“你怎麼不問我叫你做什麼?”
“二少自然是需要幫忙才叫我的。”司機老實說道。
沈其睿睨了他一眼,又覺得他說得沒錯,繼續問道:“你說我這樣做她會不會反感?”
“啊?”司機摸了摸腦袋,自然曉得沈其睿說的她指的是誰,他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女人吧,都有個通病,就是既希望男人狠一點又希望男人溫柔一點,女人就是一個矛盾的生物。”
“什麼叫狠一點?”
司機四十幾歲,臉卻有些尷尬的紅,說道:“比如說我家婆娘吧,做那事的時候推推搡搡說不要,上了牀又熱情得很。”
他就一老老實實的司機,說起這話來,又怕二少生氣,又怕幫不了二少。
沈其睿抿了抿脣,倒是認真的思索起司機的話來。他想起那天晚上,他被若夏氣得不輕,要了她,若夏既沒有很高興,也沒有推拒,好像只是在履行夫妻義務。莫名的,沈其睿更加不爽快了,走得更快。
交代了司機幾句話,便讓他去敲門。
司機打扮得也還講究,加上人性格善良,看起來並不像壞人。
白若夏又聽到敲門聲,第一次去開門樓道里什麼也沒有,這次也不知道是誰,難道是有人故意惡作劇?
她從貓眼裡往外看。
一個看起來比較憨厚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神情溫和,朝着門問道:“請問陸小姐在嗎?”
半晌,裡面纔有人回,“請問有事嗎?”
“我是房東王先生啊,之前我們見過一面的,這次不是我兒子回A市工作了麼,我就是來問問陸小姐什麼時候搬出去?”
“搬出去?”
“對,我們的合同到期了,我兒子看中了這套房子,我也不打算再租了。”
白若夏沉默了一下,聽起來那個王先生說的並不像是假的,她之前租房的時候甚至遇到比這個還要過分的,人家直接把她的房子都給佔了。有過對比,白若夏對這個王先生少了一點戒備,開了門。
那王先生見她來開門,也不打算進門,就說在門口談一談就好。
白若夏進去給他端了一杯水。
飲水機咕嚕一聲,她端着塑料杯,“王先生,我是陸遙的朋友,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說,這房子阿遙也住了蠻久了,現在要立即去找地方也不好找,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兩全其美更好嘛。”
沈其睿此時,就站在隔壁門口,身子抵着牆,聽着老王和白若夏的對話。
王先生有些爲難,皺眉想了想,就說:“我聽說陸小姐工作也還行,現在房價也高,你能不能和你朋友說說,讓她給我添一點房租,我也不想失去這點收入的。”
白若夏點了點頭,目送那王先生下樓。
她呼出一口氣,轉身,卻見着沈其睿站在隔壁的門前。
白若夏忽地不動了,腳底灌鉛似的。
“若夏。”他叫她。
白若夏想要笑來着,但今天笑得太多了,現在只有他和她,她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不想笑就不要勉強。”
沈其睿走到她面前,她眼前是一雙鋥亮的皮鞋,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相親時他穿的那雙帆布鞋,那時候的他,像一縷清晨的陽光,溫柔明媚,輕易就照進了她的生活。現在呢,現在他更像中午的太陽,耀眼刺目,她在他身邊,渺小如塵埃。
“能請我進去一下麼?”沈其睿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白若夏終於嗯了一聲,走了進去,在鞋櫃裡拿出一雙新的軟皮拖鞋給沈其睿,一邊說道:“四十一碼,可能有點小。”
說完,又意識到什麼,別過身去給沈其睿倒水。
全然把他當客人了。
她記得他腳的大小,這讓沈其睿覺得欣慰又失落,換了鞋,跟着她走進客廳。
白若夏把水遞給沈其睿,始終避開他的目光,神色自若,努力保持着淡定優雅的模樣。沈其睿是帶着目的來的,接過水時,順便握住了白若夏的手,察覺到她的掙脫,他放開她,只說:“剛從公司過來,碰上陸遙,才知道你在這裡,我以爲你回家了。”
“你無需給我交代什麼。”白若夏冷聲說道,坐到了另一個沙發上。
沈其睿向來不會跟她報備什麼。
只聽他笑了笑,“合約上寫的,沈太太有權知道沈先生的一切動向。”
又是合約……白若夏抿脣,“我不想知道。”
“那是你的事。”
輕而易
舉,就化解她的招數,白若夏覺得自己還算會說話,但在沈其睿這裡,卻總是節節敗退。
“沒有什麼事,你回去吧,今天不是週末。”她同樣的,拿合約書上的內容說他,叫他沒法反駁。
沈其睿此時,多慶幸當時簽了那份合約。他並非想要分居,而是自知攔不下白若夏想要獨立的心思,又害怕失去她,不得以耍了點小伎倆。
“我餓了。”
沈其睿放下杯子,眼神澄澈的看着白若夏。
微微錯愕的擡頭,恰好撞進他深邃的眼眸,白若夏有些怔楞,“這裡沒有食材。”
他餓了,可以自己去找吃的,來找她算什麼?
“我讓晏楚買過來。”沈其睿作勢就要打電話。
白若夏一手把他的手機拍開,兩人都怔了半秒,空氣更似凝滯住了,讓人呼吸不暢。
受不住他那樣沉的眼神,白若夏撿起手機,遞到他手裡,勸道:“這裡畢竟不是我的地方,貿然在別人這裡做飯不大好。”
“哦,那回家去啊。”沈其睿故作輕鬆。
白若夏又不說話了。
良久,不知道是誰先嘆了一口氣,打破僵硬的氣氛。
沈其睿最受不了白若夏這樣冷淡,他有些挫敗的往沙發上倚了倚,“若夏,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剛結婚,就鬧成這樣,他該怪誰?
“我從來不要求你。”
“是,你從來不要求我,也很溫柔大方不使小性子,甚至明明不想要跟我做卻還是接受了我。若夏,我看不到你的心。”沈其睿苦笑一聲,聲音幽涼。
從未想過,這樣一件事,會徹底擊垮兩人的關係。
苦心經營,細心維護,全成了泡影,他說看不到她的心,說她不願意跟他……
白若夏再委屈,也比不過現在這一刻,她的迴應都是假的麼?他都感受不到的麼?倒是他,讓她一直誤會,不願意把真相告訴她。白若夏同樣,也問他,“那你呢?你的心在哪裡?其睿,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根本不適合。我大你三歲,人都說三歲一代溝,我們兩個,太多地方有跨越不了的鴻溝。”
“呵。”沈其睿嗤笑出聲,“你的理由,我不能接受,沒有合適不合適,只有愛不愛。看着我。”
白若夏不動。
沈其睿看着她不溫不涼的樣子,莫名有些火氣,猛地坐過來,捏住她的下巴,“你愛我麼?”
婚宴上,他做了那麼多,她只說,謝謝你。他更希望聽到,我愛你。
說起來,二十四歲,跟她真的有點不同。他有着大男孩的真誠衝動,也有着成年人的穩重睿智,但他在感情方面,真的生澀。
白若夏覺得好笑,也笑出來聲,聽起來那麼諷刺,他這副模樣,讓她如何敢一顆真心全部掏出來。原本安分守己不奢求愛情,經營好婚姻不就夠了麼?可是她不是,她從一開始對沈其睿的感情就沒有減少過,他是優秀的,吸引着她甘之如飴,可他們處理問題的方式太多不同了。
“不愛。”她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