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士將沈其睿攔在了門外,對沈其睿臉上密佈的烏雲很是不屑,只是有些倦怠的說道:“先生,病人現在剛做完手術,麻醉藥效還沒過去,請讓她好好休息。”
“嗯。”沈其睿抿脣,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臉色煞白的白若夏。
他轉身看到清理手術室的醫務人員把白若夏穿着來的那件衣服丟在了垃圾桶裡,沈其睿眼眸微動,往醫院外走去。
回來時已是中午,白若夏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裡,她醒來了,正坐在牀上發呆。
隔壁牀的是一位小男孩,家長陪在他的身邊,細心呵護,小男孩也算懂事,除了扎針頭的時候哭叫得厲害,其它時候都很乖巧。他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對牀的白若夏,好奇又害羞。
白若夏虛弱一笑,回頭便見沈其睿拎着食盒和幾個袋子站在牀前,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摸了摸白若夏的額頭,輕輕吐出一口氣。
白若夏握住他伸過來的手,笑道:“我沒事了。”
“嗯。”沈其睿想要訓斥的話說不出口了。
白若夏此刻面如白紙,脣無血色,只有一雙眼睛漆黑如墨。
她看着沈其睿端過來的粥,想要伸手去接,沈其睿卻繞開了她的手,看了一眼碗裡還熱騰騰的粥,像下定決心一般拿起勺子放到嘴邊,吹了吹,喂到白若夏嘴邊:“可以吃了。”
沈其睿長得俊俏,連喂人吃東西的動作都極爲優雅,病房裡的其他人都時不時的往這邊看來。
白若夏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沈其睿餵過來的食物,終於吃下了大半碗,她望旁邊瞧了瞧,想要伸手去拿紙巾,沈其睿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手指輕輕的爲她擦掉嘴邊的飯粒。
白若夏驚了一下,後背的傷扯着有些痛,她的臉現在也不知道是痛紅的還是羞紅的了。
只聽旁邊的那個小男孩奶聲奶氣的朝他媽媽說:“我也要麻麻餵飯~”
白若夏的頭垂得更低了。
沈其睿見她吃不下了,便把她的手機遞給她,沒有提短信的事情。
白若夏一拿到手機就想到給公司請假的事情,許逸塵和戴琳卡一走,公司就缺了兩個重要的職位,她翻出通話記錄正要打,忽然想到自己的手機欠費了,擡頭看了一眼沈其睿。
沈其睿一直看着她,目光沉沉。
“我的手機……”
“已經幫你繳費了。”沈其睿知道她要說什麼。
白若夏連忙撥通許昊的電話,“許總,您好,我是白若夏,我……”
白若夏頓了一下,看向沈其睿,一分鐘不到就掛了電話。
沈其睿早就給她請了假。
他和許總……很熟嗎?
沈其睿輕易的就看出她想要幹嘛,笑了笑說:“你知道我從來不接受口頭報答的。”
他歪着頭,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白若夏有些慌張的看了看周圍,那麼多人在……
她絞了絞手指,從前生病受傷住院了都是她一個人,自打遇到沈其睿之後,雖然受點皮肉之苦,但是沈其睿倒也沒委屈過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一個大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白若夏如此想着,眼睛一閉,蜻蜓點水一般的從沈其睿的臉上掠過。
“麻麻,阿姨
羞羞……”
對面牀的小不點好像一直關注着他們。
白若夏這次是真的臉紅了。
臉上的觸感讓沈其睿的眼眸變了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摸了摸白若夏的頭,“乖……”
然而對牀的小夥伴又一次好奇了,“麻麻,大哥哥爲什麼要對阿姨說乖乖?親親了要說乖乖嗎?”
“……”白若夏欲哭無淚。
誰想那個給孩子餵飯的女人有些不耐煩的將碗往櫃子上一放,看着白若夏和沈其睿說道:“麻煩二位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我兒子這麼小都要被你們帶壞了。”
白若夏臉色一變,看了一眼沈其睿黑着的臉,忙道歉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下次會注意。”
“哼,包養了小白臉還恨不得到處宣揚,不要臉的女人!”那女人轉過身去,小聲說道。
可病房裡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若夏的一紅一白,張了張脣卻是沒再說什麼,別人的話她向來很少在乎。
沈其睿卻是生氣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你說誰不要臉?”
“聽三不聽四,我又沒說你!”那女人反駁道。
“道歉!”沈其睿冷着臉命令道。
白若夏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計較,人家的孩子都快要被嚇哭了。
沈其睿冷冷掃了她一眼,凌厲的眼神讓白若夏怔了怔,她很少見沈其睿這般氣勢凌人,卻沒想到他兇起來會是這樣的讓人不敢反駁,而且感到……害怕。
白若夏的手明顯一縮。
“我說讓你道歉!”沈其睿耐着性子重複了第二遍。
白若夏看着他站了起來,緊張到不敢說話,生怕他衝動打人。
旁邊的人開始勸了。
“這多大點事,人家孩子還看着呢!”
“是啊,別嚇着孩子了!”
“年輕人就是火氣大……”
“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
白若夏無語的抿脣,那些看熱鬧的人這分明是火上澆油,她直了直身板,溫聲道:“其睿,算了吧,我沒事。”
沈其睿看向她的目光更冷了半分,他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眼裡的銳利直射對面的女人,聲音冷冰冰沒有感情,“不道歉也行。”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閒言碎語也跟着多了起來。
可是接下來的話都讓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只聽那個模樣英俊的藍色眸子的男人說道:“既然這位女士不願意道歉,我也不強求。”
直到這一刻衆人都還在議論。
“所以我們直接走法律程序好了。根據這位女士的行爲,對我和我的女朋友進行了人身攻擊,誹謗,利用輿論對我們施壓。我也不太懂根據法律規定這些罪名該判幾年好,不過我從來不打女人,真的,我只會打官司。”
沈其睿笑了笑。
白若夏看着眼前這男人的一臉腹黑樣,喉嚨微動,她在想萬一哪天得罪了他,他會不會也這樣玩兒自己?
想想就怕怕。
沈其睿忽然把目光放到白若夏身上,看着她走神,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陰陽怪氣的說:“我的女朋友今天剛動完手術,身體的傷疤還沒有好,這位女士就對她造成了精神的創傷,導致她現在都不敢看我了。正好大家都
在醫院,也好麻煩醫院做一個鑑定證明,移交到司法機關。”
那女人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沈其睿和白若夏,“你們就是仗着我男人不在就欺負我一個女的是吧,當着孩子的面也不見你們這對狗男女檢點一點,男人都沒有好東西!”
白若夏這次是真氣了,她看着那個小孩子比較可愛才懶得跟這個女人計較,誰知道這女的軟硬不吃。
她這次沒等沈其睿開口就說:“女士,你老公也是受不了你這蠻不講理的樣子纔不要你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老公不要我……”那女人的一楞,眼眶就紅了,憤恨道:“賤人!”
“賤人罵誰?”白若夏眨了眨眼睛。
“我罵你。”那女的氣急了就回道。
沈其睿臉色微變。
旁邊有人開始偷偷笑了。
白若夏搖搖頭,這些人剛纔還勸勸做做樣子,現在有了熱鬧看,一個個的恨不得嗑着瓜子看直播。
她看了看沈其睿,總覺得沈其睿那樣一個性格溫溫潤潤的人,不應該爲了她和別人吵得面紅耳赤,呵呵,雖然面紅耳赤的是別人。但總歸,她不能忍受別人讓沈其睿變得難堪。
那她就做個惡人好了。
其實罵人的感覺挺暢快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在白家隱忍那麼多年沒有還手。可事實是,有的人,你越是容忍,她越是得逞。想到這裡,白若夏垂下了眼眸。
“媽媽,你們不要欺負我媽媽,媽媽別哭……”小男孩抓着自己媽媽的衣服。
白若夏一看就心軟了,溫柔解釋道:“小朋友,我們沒有欺負你媽媽,我們在跟你媽媽鬧着玩兒的。”
“假好心!不是要告我嗎?告啊,反正我一個人帶着孩子也想活了,去了牢裡還能有口飯吃!”女人日子過得不好,開始自怨自艾了。
白若夏也懶得理她,看了一眼頭頂的藥水瓶,繼續說道:“小朋友,男孩子要堅強,堅強了才能保護媽媽哦。好好哄哄你媽媽,阿姨輸完水就要出院啦!”
她努力笑了笑。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抱着自己的孩子沒有再說什麼難聽的話。
沈其睿沉默着給白若夏拉了拉被子,讓她睡會兒,一直等到輸完水後護士來給白若夏拔輸液的針頭。
白若夏有些緊張的靠在沈其睿的懷裡,沈其睿捂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看。
那護士見怪不怪的說道:“這麼大人了,還怕打針啊,也是你老公給慣的。”
沈其睿笑。
白若夏妄圖解釋:“他不是我老公。”
“好好好,不是你老公,是你親愛的行了吧?”護士年齡與白若夏相當,看起來溫溫柔柔,很是平易近人。
不是有句話叫做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白若夏乾脆不再說什麼。
沈其睿找了醫生把該注意的都記下了,辦了出院手續回來把剛纔拎來的袋子遞到白若夏手裡,一個公主抱就把她抱了起來。
病房裡居然響起一陣掌聲。
沈其睿脣角微揚,白若夏剛纔的表現,嗯,他很滿意。不錙銖必較,溫柔善良,還透着那麼一點小可愛。
白若夏推了推沈其睿硬邦邦的胸膛,她知道自己的力量無異於以卵擊石,無奈道:“你還想要再遇到剛纔那種奇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