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謊言說的多了,聽着也就像是真的了。
薛禮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一點兒都對!這能怪他?誰讓高大勇來找他拿藥的時候不說清楚這藥到底是誰給用的。
原本是想甩鍋給高大勇,讓自己不必承受裴皇爺的怒火兒。結果說着說着,不管人裴皇爺信不信,反正他薛禮就先把自己給說服了。
語氣,也越發的慷鏘有力,義正言辭,理直氣壯了起來。
“皇爺,您想啊。戰狼昨兒晚上才找我,說方二手做錯了事兒,被他家法伺候了。受的傷不輕,讓我給方二手把藥準備好。結果今兒大勇就來找我拿藥,您自己想嘛,我第一反應肯定是大勇來給方二手取藥來了。對不?”
聽着蒙古大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於是乎,海心心就徹底明白了。
感情這是把藥拿錯了,錯把給手哥的藥,用在了她的身上。
問題是——
“手哥犯錯了?”
以方部長爲人處世滴水不漏的性格,他能做錯什麼事兒?而且還鬧的要被家法伺候這種地步?
戰狼,她到現在也沒見過。但這一點兒也不影響她對戰狼的瞭解。
要是普通的做錯事兒,哪裡需要戰狼這人出面?戰狼雖然負責MI6的內部監察工作,但他可是裴皇爺身邊最信任的心腹,要是什麼阿貓阿狗犯了錯都來找戰狼,那戰狼不得活活累死?
更何況……以手哥在MI6二把手的位置,他到底得做多大的錯事兒,纔會被家法伺候?!
不管是從軍銜還是從職位上來說,手哥都在戰狼之上的!
要不是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戰狼也不好隨便對手哥動刑的。
畢竟,他們軍隊中,上下級的界限規定十分的清楚與嚴格。從來都沒有下級對上級動手的情況。如果發生,那是違紀的大事件!
她現在只擔心手哥到底通了多大的簍子,會不會給姓裴的弄死。
要知道,姓裴的從來也不是什麼善茬啊!
蹙了蹙眉頭,海心心在心中暗道,之前她答應手哥,如果他有麻煩,她一定幫他吹一次枕邊風。
要不……這次就吹了吧?
掀起眼皮,掃了掃男人線條分明的側臉,她狐狸眼兒有歹毒的情緒還未完全褪去。
那邊,蒙古大夫還在激揚文字的甩鍋給高大勇。
“……所以綜上所述,皇爺,差點讓嫂子毀容這事兒,真不賴我!您要找,就去找大勇。我剛纔上來的時候還看見他在樓下的餐廳大吃大喝呢。要不……我給您把他叫上來?叫上來您好狠狠教訓他,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再馬馬虎虎——”
“閉嘴!”
裴翩皇不耐煩的挑開眼尾,挑出邪氣四溢。
頓時,蒙古大夫就嚇得連氣兒都不敢大聲喘一下了。不停的拿戰戰兢兢的小眼神兒去偷瞄裴皇爺的臉色表情。
“咳——”海心心輕咳了一聲,挽救了快要被嚇死的蒙古大夫,她小手從太空被裡探出,勾了勾手指,“薛大夫,那個藥膏除了會讓我毀容,還有啥後遺症沒?”
薛禮糾結的快死了,但也不敢隱瞞,“不清楚。”
不清楚?
這是個什麼回答?!
難不成,除了熬過今天晚上不毀容,她還要揪心其他的後遺症?
海心心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吹枕邊風,讓姓裴的直接把這蒙古大夫宰了拉倒。
“嫂子——”薛禮小眼神兒多敏銳的一個人?頓時就知道自己給他們黑心肝的嫂子惦記上了,嚇得他連忙解釋。
“嫂子,是這樣啊。方二手的那個傷呢,比較棘手。棘手在……呃,醫學上的東西,我說了您也聽不懂。反正就是我給方二手熬的這個藥膏呢,作用是以毒攻毒。所以……”
“你是把毒藥塗在我身上了?”
“嫂子明鑑,給您塗藥膏的人是皇爺不是我。”
“這麼說你就一點錯兒都沒了?”
“那倒也不是……”
身爲一個醫生,他沒有仔細詢問,便把藥給了出去。再怎麼甩鍋給高大勇,薛禮自個兒心裡也清楚的很,追究他一個失職之罪,一點毛病都沒有。
不但可以追究他失職之罪,他也違反了醫者仁心的職業道德。
海心心嘴巴一抿,“那你直接點告訴我,有可能會出現什麼後遺症。”
她心裡承受能力還不錯,應該還頂得住。
“就是有可能會有毒素留在您的皮膚當中……”
裴翩皇鎖了鎖眉頭,“少他媽廢話,直接說重點!”
被他這麼一吼,薛禮下意識的站直了身板,姿勢標準的敬了個軍禮。
“皇爺放心!只要我還活着,我一定阻止任何後遺症的出現!”
海心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種時候了,這蒙古大夫還惦記着自己的小命兒吶。三句話不離求饒。
淺淺的低頭掃了一眼懷中的小女人,裴翩皇冷冷的拉開脣線,“你死了正好,把位置空出來給有能力的人。”
“皇爺?!”薛禮一愣,看見男人上挑的眼尾,並沒有多少的戾氣,猛地鬆了口氣兒,“皇爺……您就別嚇唬我了。我一知道這藥膏被大勇拿來給了嫂子,我嚇得魂兒都散了。急急忙忙就給您打電話,我也算是挽回了局勢。您就繞我一次吧!”
“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裴翩皇淡淡的斜睨了一眼薛禮,“滾下去,找戰狼領罰。”
得,又是戰狼!
感情戰狼就是職業施刑人是吧?
難怪在MI6提起裴皇爺,衆人是敬畏有加,可提起戰狼,那就是嚇得屁滾尿裡了。一做錯事兒,就得給戰狼收拾,誰能不怕他?!
幾個月之前,戰狼不是還抽了勇哥幾鞭子麼。抽的勇哥在牀上躺了好些天。現在連手哥跟蒙古大夫也給戰狼收拾了。她就想問問,若是高小幺犯了錯,戰狼打的下去不?
可‘找戰狼領罰’這四個字從裴皇爺的口中一出,薛禮才徹徹底底的鬆了口氣兒。一直提着的心臟,也好好的放回了肚子裡。
找戰狼領罰,他這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小身板兒,是有點難熬。但最起碼,這條小命兒保住了不是?
皇爺現在有多寶貝海心心這個女人,全京城人都知道了。
他差點讓海心心毀容,能撿回一條命,薛禮已經很慶幸了。打算今天晚上回家,就燒香拜佛!
“誒!”狗腿兒的猛點頭,薛禮連醫藥箱也不要了,連連後退就打算滾蛋。
可——
“滾回來。”
裴皇爺那閻王催命符的聲音,又響起。
薛禮哭喪着一張小白臉的臉龐,不情不願的又蹭了過去,“皇爺,還有啥吩咐?”
“你走了,今兒晚上老子的女人再出事兒,你負責?”
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兒,讓薛禮冷汗直流。
他連忙道:“皇爺,您放心。我不滾遠,就在樓下。嫂子只要有事兒,您喊一聲我就滾上來了。”
眯了眯妖眸,裴皇爺比較滿意,“滾吧。”
“誒,那我就滾了。”
見裴皇爺沒有更多的指示,薛禮撒腿兒就跑。好像身後有什麼野獸追他似的。
扁了扁小嘴兒,海心心冷睨他一眼,“罵了蒙古大夫,您就沒責任了?”
擠兌完,不等男人開口,她便已經懶洋洋的閉上了狐狸眼兒。
“裴翩皇,帶我回家。”
這兒畢竟是裴家大宅,晚上要是她真的出現了什麼症狀,肯定少不得一番折騰。裴大伯本來就夠厭惡她了,她可不想留在這兒,再給人家嫌棄。
還是回錦榮小區的好,那兒畢竟是她自己的住所。想怎麼折騰,那是她說了算。在裴家大宅,總免不了品出些寄人籬下的味道來。
人家的金屋銀屋再好,那是人家的。
而自己的狗窩,怎麼待都舒服。
只是……
閉上了狐狸眼兒的人,並沒有看到她說出那句‘帶我回家’之後,男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
那情緒……不太好說。
有些玩味兒,有驚訝,還有考量,還有那麼點不可置信。
見男人沒有表態,海心心這纔將眼皮眯成一條縫,“又怎麼了?”
那複雜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
“你這沒心肝的小狐狸,也有家?”裴翩皇嘴角勾着陰鷙的冷笑,倏地,便樂了。
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那打趣的表情,看的海心心一陣冷笑連連。
說出口的話,刺咧咧的,“是啊,我這沒心肝的小狐狸,不配有家。那您這個黑心肝的皇爺,就配有家了?”
那凡爾賽宮殿再怎麼富麗堂皇,價值連城,那也不是他的家。
只是他衆多住處中,一個裝修最豪華,佔地面積最大,設備最齊全的其中之一。
男人峻峭的臉龐,瞬間便陰沉了下去。
邪氣四溢,陰戾涼鷙。
一雙邪獰的妖眸,更是精光閃爍,暗沉的目光似乎能凝固成飛刀,直直飛進她的胸口心臟。
又威脅人不是?
海心心冷笑一聲,抿了抿還是青紫的嘴脣,“怎麼,被我戳到痛腳了?”
他再有權再有錢,又怎樣?
到頭來,他不是跟她這個卑微的人一樣?
連個……連個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