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門被緊緊的關着。姚友芊只聽到了裡面傳來乓裡乒啦的聲音。
有心想去看一下，腦子裡卻浮現出了顧承耀手忙腳亂的場景。
她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身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此時天色已暗，夕陽西下，游泳池被天邊的晚霞映出一層紅色。
她想起以前都是自己買菜，做飯給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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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真正動手的時候，也不多。因爲顧承耀請了阿姨。
只是到了後來每次她做飯，顧承耀都會很給面子的吃光。
除了他們吵架那段時間除外。
認真回憶起來，他們之間甜蜜的日子，其實真的不多。
一開始的各自嫌惡，後來的各過各的。
後來發現顧承耀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開始了主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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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當年她沒有發現那隻耳環，沒有被顧承耀背在身上，也許他們之間還會是一對面上夫妻——
她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裡，竟然沒有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而那個呆在廚房裡的人一直沒有出來，直到她站累了，腳都酸了，想去廚房一探究竟時，顧承耀終於出來了。
“飯好了。”身後的腳步聲響起。顧承耀站在她面前，神情看起來，有些狼狽。
“可以吃飯了。”
姚友芊聞着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油煙味，看着他的頭髮早失去了一開始的柔順黑亮，而是略帶凌亂。
心下微動，不動聲色的跟在他的身後。
餐桌上，擺着一桌子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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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空氣中飄浮着淡淡的香味，桌子上的菜色也是上品。
姚友芊的眉心微動，視線不着痕跡的掃向了顧承耀的手。
她良好的視力，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上的細小傷口——
“坐。”顧承耀很是殷勤的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快嚐嚐，趁熱吃。”
話落，沒有忘記將碗筷擺到她面前，不過之前先給她盛了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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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喝了一口湯，眉心輕擰，很快又斂住聲色。
“吃菜吃菜。”顧承耀的聲音充滿了期待，身體坐着筆直，像極了小學生剛剛完成功課在等老師一句誇獎。
姚友芊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桌子上的五道菜。
拿起筷子，一一品嚐。
菜做得很好，賣相，顏色，香味，都無可挑剔。
只是——
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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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菜品嚐完了，她放下筷子，脣角一揚。
“味道不錯。”
“真的？”顧承耀笑了，燦爛的笑臉，像是一個孩子。
“真的。”姚友芊點頭，視線掃過桌子上的幾道菜：“錦雲閣的水晶蝦球。”
“採味軒的紅燒獅子頭。”
“珍味坊的八寶鴨。”
“素心齋的芙蓉雞。”
、
最後一個素菜，她嘗不出是哪家的。但，絕對不會是顧承耀的手筆。
“還要繼續說嗎？”她側過臉，擡頭，看着顧承耀，神情帶着幾分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戲謔：“五年不見，你的廚藝倒真是見長了。做出來的菜，都可以跟大廚媲美了。”
顧承耀的臉色在她說出第一道菜的出處時就變得不太好看了。沒想到幾年沒見，姚友芊倒是還記得這幾家店。
“那個，其實。菜是怎麼來的，誰做的，都不重要。”清了清嗓子，顧承耀到了此時臉皮厚得堪比城牆：“咳，心意最重要。對吧？”
“是啊。果然是心意最重要。”姚友芊的聲音淡淡的：“顧三少的心意，我還真領教了。原來花錢就可以買到的。”
她說這句話時，神情平靜無波，卻着實讓顧承耀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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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你不擅長，而且是怎麼學也學不會的。
好比顧承耀學廚藝。他想假如有一天真的讓他學會了怎麼做飯，那一定是世界末日，要不就是他重新投過一次胎？
臉色有些尷尬，眼裡的光彩也就那樣暗了下去。
姚友芊本來是想刺他兩句，現在看到他的樣子，心裡卻又泛起幾分不忍。
“他在姚家門外跪了三天，跪到暈了。”
“我們知道他做的事情，氣瘋了，老爸把他打了一頓——”
“他都沒還手，讓我們打。”
、
姚友國的話閃過腦海。她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
沒有再開口，而是冷靜的端起碗開始吃飯。
顧承耀看着姚友芊的臉色，猜不出她此時是什麼心情。可是她沒有走人，反而坐下來吃飯，是不是就可以說明，她沒有生氣？
“芊芊？”
小心的看着她的臉色，顧承耀的話不無試探：“你，你生氣了？”
姚友芊挑眉，將嘴裡的湯嚥下，聲音不冷的熱：“氣什麼？”
氣他雖然沒有自己動手，卻還記得她的喜好？
還是氣他費盡心思進了一趟廚房，卻最後還是請了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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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雲閣的水晶蝦球。採味軒的紅燒獅子頭。珍味坊的八寶鴨。素心齋的芙蓉雞。
這些都是她以前在北都時，很喜歡吃的菜。
而她確定自己沒有跟顧承耀提過。會知道的人，就只有大哥跟二哥。
這四年，他經常見大哥，必然也經常一起吃飯。
如果不是大哥提起了自己喜好，她也想不出會有誰會跟顧承耀說這些話了。
、
所以臉色雖然難看，心裡卻不是不感動。
爲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他還花時間去記下對方的喜好？
她甚至可以猜出大哥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隨口說出這些。卻又讓他記得這樣清楚。
這說明什麼？
身體冷不防的被抱進一個寬厚的胸膛，她尚不及反應，他的聲音已經響在了她的耳邊。
“你沒有生氣對不對？”
“芊芊，你還愛我，對不對？”
、
沉默，姚友芊不想回答這麼傻的問題。只是他那灼熱的氣息就響在了她的頸邊。
引得她的身體微微顫慄。
“放開我。”
“芊芊。”顧承耀側過頭看着她白希的臉，神情有幾分討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真的不擅長廚藝罷了。
姚友芊抿緊了脣，任顧承耀將自己抱得緊緊的。
“吃飯。”
、
“芊芊——”
“你再不吃飯我真生氣了。”
換言之，就是她現在沒有生氣。
“好好好。吃飯。吃飯。”顧承耀知道她不生氣，臉色就好多了，鬆開手，卻又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記：“芊芊。多吃一點。”
雖然不是他做的，不過心意是一樣的。
咳。在他看來，真的是一樣的嘛。
、
顧承耀如此想，臉上笑得如春花一般燦爛。
而姚友芊假裝沒看到他臉上的笑。專注於眼前的食物。
心頭的漣渏，寸寸泛開。
吃過飯，姚友芊要收拾碗的，不過讓顧承耀阻止了：“放着好了，有阿姨呢。”
他有請人定期來打掃，不需要姚友芊動手。
“天這麼熱。等明天阿姨來收，都臭了。”
、
姚友芊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擅長做家世，也不勉強了。
“不是，沒關係的。放着好了。”
顧承耀極力阻止，就是不讓姚友芊去把碗收了。
他的態度有些怪異。姚友芊看了他一眼，視線從他的臉移到他的手上，再轉到廚房——
突然就擡起腳往廚房去了。
“芊芊，芊芊——”
、
顧承耀想阻止她的動作卻阻止不了。
姚友芊已經推開了廚房的門，進去了。
一進門，她的眉心就忍不住擰緊。
廚房裡一陣燒糊的味道，入目所及，簡直不忍直視。
料理臺上一片狼籍。食材切得亂七八糟，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竈上放着一口鍋。
裡面一大砣黑色物體，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麼。
、
垃圾桶裡也是一堆的黑色，地上還有殘留的一些不知名的液｜體。
“咳。”顧承耀神情略尷尬，?撓了撓頭，很是不自在的開口：“那個，其實吧，我，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一開始，他是想得很美好的。
非常的美好。
做個飯而已，多簡單啊。
買了本食譜，不，準備好了材料。
然後。切丁？什麼是丁？難道是把菜切成丁字？
、
切絲，這個他懂。
可是爲什麼平時看保姆做的時候那麼簡單輕鬆，到了他這裡就是不行？
在廚房折騰了一個小時，毀菜無數之後，他放棄了。
再這樣下去，姚友芊到了明天也吃不到他做的飯。
打電話給小馬，用上了第二套方案。
廚子一早就打過招呼的，只要一個電話，菜立馬在旁邊的一棟房子裡做好，並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別墅。
、
咳。
此時被姚友芊看到廚房裡一片狼籍的樣子，顧承耀是真的尷尬了。
“芊芊，別看了。”
拉着姚友芊的手往外面走：“這裡髒，我們先走吧。阿姨會收拾的。”
姚友芊的神情淡淡的，終究是一句話也不說，默默的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開始收拾了起來。
、
“芊芊？”
顧承耀想說什麼，姚友芊卻直接白了他一眼：“閉嘴，去外面呆着。”
顧承耀有些委屈，又有些無措。不過終究是聽話的閉嘴，卻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那裡，看着姚友芊將袖子挽起，一點一點開始清理。
她的動作很麻利，也很快。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只是默默的收拾。
心頭一軟，他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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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阿姨不在家，她也是這樣，爲他做飯，然後收拾。
心變得柔軟了起來。那個空了多年的洞，此時感覺被眼前那纖細的身影一點一點填滿。
就是這種感覺，只要他可以一直看着這個女人，只要她可以一直在他身邊，那麼不管要他做什麼，付出什麼，他都是願意的。
姚友芊花了一個多小時，纔將被顧承耀毀了的廚房恢復成原樣。
身上早已經被汗水浸溼，她也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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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恢復了整潔的廚房，把手洗乾淨，轉過身就對上了顧承耀一直盯着自己的臉。
從剛纔到現在他就沒有離開過。
從家事中回過神來的姚友芊，臉不可控制的紅了。
將手擦乾，她不作聲，越過他進了客廳，拿起自己的包包就要離開。
顧承耀心裡一急，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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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
“放手。”
“芊芊。”顧承耀急了。將她拽進自己的懷裡：“你不要走。留下來。”
“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我也知道，我還有很多事情不會做。”
“但是，但是我會改，我真的會改。”他霸道獨行慣了，就算以前偶有溫柔，骨子裡卻依然不改霸道的本性。
此時卻放下了自己的尊嚴，求她原諒：“芊芊，我們，我們已經錯過了一個四年，人生有幾個四年？你真的想跟我一直錯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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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友芊抿緊了脣。
是啊，四年。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嗎？”顧承耀不信。
他捧起了姚友芊的臉，專注的眸光就沒有從她的眼裡離開過。
“芊芊，你還愛我，是不是？”
所以纔沒有生他的氣，所以才幫着他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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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我也愛你。”將後面的要說的話，封進了她的脣裡。
姚友芊怔了一下，突然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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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四千字。我繼續。。
汗。這章寫得我汗都出來了。
咳。不容易啊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