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被海水浸泡得極爲冰冷,“她今天要是死在這裡,我會讓你償命。”
“那就等她死了再說,把鑰匙給我!”
一身溼漉漉卻散發着詭異恐怖之極氣息的男人死死地盯着他,最深的恨意從每個毛孔裡面涌了出來,四面八方地包圍住這個空曠蕭條的地方,生平,他第一次這麼恨,帶着前所未有的的蝕骨地痛恨。
慕政能讀懂他眼中的所有內容,閃過的念頭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父子一場,你把鑰匙交給我,我可以讓你帶她走。”
氣氛像是僵持到了一個快要爆炸的點,可還是看不到盡頭。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冷貴低沉的噪音,“慕老先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見你,顯然這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
慕城的眼眸動了動,渾身的肌肉像是有所鬆懈。
慕政轉身看了他一眼,這張英俊年輕的面孔他是認得的,黑壓壓的槍口同樣精準無誤地指過來,沒什麼動容,“你想跟我比誰的槍法更快?”
“不是。”他像是在笑,可眉眼裡面裝的盡是深深沉沉的冷冽,“你可以開槍,死在你的面前只是兩個人,只不過我會用你們慕家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給他們陪葬,也包括你,所以你可以好好思考,哪一筆賬比較划算。”
洛景琛的眼神掠過昏迷着的女人,眼底壓抑的情緒好似控不住了,“你現在離開將來還可以捲土重來,你開槍我也同樣開槍,輸得一敗塗地的人只會是你。”
慕政的表情浮現出思量,趁着這個空檔,他朝另一邊的男人喊道,“慕城,快帶老三去醫院!”
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抱着洛依,着急的腳步朝前邁了幾步,兀然又停了下來,聲調低暗,“你知道我媽是怎麼死的麼?”
不等身後的人回答,他又自顧說道,“你說她是你最愛的女人,可如果沒有你,她就算是身份卑賤的舞女,也不至於要被人下慢性毒藥致死,下藥的那個人是你
的妻子,你說你最愛她,但害死她的人卻是你。”
“你胡說!”慕政的瞳孔睜大,下意識就去斥他的話,不相信事實會是這個樣子!
慕城的聲音較之前更爲低冷,眼底深處的戾氣翻滾,“你不是偏心你那個大兒子麼?你可以找他親口問問,當年害死我媽的時候,他是怎麼演戲。”說完這句話,他加快腳步往前走。
就在慕城離開後不久,一大批警察包圍了過來,慕政看着這些穿着制服戴着某種特殊標誌的人,心裡就壓制不住想要爆發,這輩子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羣正義之士!
洛景琛站在中間的位置,“慕老先生,今天鬧這麼一出,你也應該跟他們好好交代交代。”
他看着對面站着的年輕顯赫的男人,洛家握有安城的半壁江山,除了不能像他們一樣殺人越貨任意妄爲,其它想要做的事基本也沒有什麼不能做的了,手中的權力飽和到無人能抗衡的地步,讓他進警局,那跟死了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我覺得爲了答謝你今天綁架我家老三的報酬,也應該讓你見見你多年未謀面的大兒子。”
話音剛落,後面的人羣被撥開,慕展被人押了上來,一見到自己的父親,便立即求救,“爸,救我!”
洛景琛挑開脣角,“我說你也真是蠢得可以,明知道自己被列入了國際追捕的名單裡面,還敢不知死活搭飛機,你偷渡離開也好,就這點智商,難怪慕城這麼多年都瞧不上你!”
慕展受制於人,又被他這麼一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
淡然矜貴的男人睇向始終沒有開腔的人,“你們父子就這剩下這麼一點時光可以相聚了,你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他嗎?”
慕政看着自己的大兒子,又聯繫到慕城剛纔臨走時說的話,“我問你,當年你有沒有參與害死芝兒的事?”
“爸,你別聽他們胡說,我那個時候那麼小,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啊……”慘痛的聲音劃破這片寧
靜的海,洛景琛直接一刀沒入他的肋骨裡面,淡淡地勾起脣,“想清楚再說,不然等你想開口大概也沒有什麼機會了。”
慕展痛得臉色慘白,“我說我說!”
他的人生經歷跟慕城不同,看似是黑道出身,可自小都是依仗着家裡,除了會耍點手段,根本就沒有一丁點本事,“我媽說那個女人是禍水,讓我每天過去陪她吃飯,在她飯裡下點藥,時間久了,毒性就會發作,沒有人會知道……”
洛景琛看着站在原地的男人,表情像是失控,又像是驚悚,準確來說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不可自控,他抱着腦袋蹲在了地上,“不……”
真的是他自己害死了她,她把他最愛的女人一步一步地帶進了地獄,是他!是他!慢慢地放下手,瞥到自己手裡的槍,慕展意識到他的動作,“爸,你想要做什麼,爸……”
慕政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舉起槍對着的腦門,他說慕城最像他,其中有一點最爲相似,就是他們看似冷血無情,但最後又願意爲了女人去死!
“砰!”
“爸!”
頭頂上的天空瀰漫着恆久不散的煙霧,亂了整片天色。
……
醫院裡,慕城怔怔地站在急救室門口,低頭看着自己雙手沾上的血跡,眼睛倒映出來全都是她渾身是血躺在推車上的模樣,這些血都是從她身上流下來的,那麼鮮紅,那麼晃眼!
洛景琛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男人,抿脣問,“老三怎麼樣?”
身姿頹靡的男人沒有回答他,他的手以及衣服褲子都有血跡,這些血都是老三的?
“慕城?”
他的眼眸動了動,過了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她流了好多血,好多……”
曾殺人不眨眼,也見過血流成河長什麼樣,但這會,她身上的鮮紅色血液宛如一條毒蛇沁入他的心臟,一點一點地侵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