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尋找歐陽姍姍的肖冷言,清楚的聽到了那一聲驚呼。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聽出,那是她的聲音。迅速往聲音來源奔去,顧不得腳下沒有路,也不理會那些攔人的樹枝與藤蔓。
趙原在另一邊同樣聽動靜,叫上人,往聲音來遠處找。
肖冷言邊慌亂的找着她。邊喊她的名字,希望她可以回答自己一聲。
即使肖冷言找到位置。也無法看到人,他們用的是手機上的手電筒。能照到的地方有限。
這時趙原也帶着人走過來。人多一起找的就快,很快他們發現了一個陡坡,因爲雜草叢生,長的高。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可是邊上的痕跡,能看出來,有人從這裡滾下去。
肖冷言沒有任何思考。順着痕跡往下去找人,趙原要跟上。肖冷言制止了他:“你在上面等着。”
下面他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都下去了,遇到危險。更無法救人。
越往下他的心越疼。像是被什麼撕扯着,那麼陡的坡,摔下去會怎麼樣?
他不敢想,心疼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繼續往下走,在草叢裡,看見躺着一個人,雖然視線不是很清晰,可是他能斷定那不是歐陽姍姍,她的身影他記得太清楚。
走近看清地上的人,是梅蘭,梅蘭感覺到光,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呢?”看見地上人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問歐陽姍姍的情況。
內心早已翻江倒海,他知道歐陽姍姍,也掉下來的可能性太大。
“我不知道,我沒有抓住她。”梅蘭頭懵懵的,當時想要抓住她的,可是在滾下來的過程兩人分開了。
“默恩呢?”他在房間裡也沒有找到默恩,難道默恩也跟着摔下來了?
“被人抱走了。”梅蘭輕聲開口,想要起來,發現自己那裡都疼,疼的她動不了。
肖冷言緊緊的攥着自己的拳頭,強硬的把自己翻滾的情緒壓下去。
他沒有在浪費時間,當務之急是先把她找到。
繼續往下找,手機上的燈光,掃到某處,一抹身影進入他的視線。
心底一陣顫動,拿着手機的手,忍不住顫抖,因爲她的樣子,太有視覺衝擊力,幾乎把他的整顆心都撕碎。
她身後是一塊大石頭,而她摔下來爲了護住自己的肚子,整個人都是蜷縮在一起的。
頭部因爲撞到石頭,有血流從她的髮絲裡流出來,染紅了她的蒼白的臉。
肖冷言覺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無法移動,眼睛不由變得酸澀,移動自己的腳步,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把她抱起來。
歐陽姍姍因爲撞到頭部,人昏了過去,完全沒有了意志。
肖冷言抱着她快速離開,看到肖冷言上來,趙原看到他此時的樣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肖冷言讓趙原繼續找默恩,派一個人去救梅蘭。
然後抱着歐陽姍姍離開。
這裡比較偏僻,路又不好,肖冷言心裡着急,可是也不敢把車子開的太快,要不然的話太顛簸。
足足一個小時,車子纔開的平攤的路上,車速也快了起來,沒有多久車子就停在醫院。
拉開車門去抱她。
他把她救上來時,身上並沒有血,可是此刻她的下身被染紅了。
看着那鮮紅的顏色,他只覺得刺眼至極。
心疼的滋味,席捲着他的每個感官,把她抱起來送進急救室。
肖冷言站在急救室的門口,他有殺人的衝動。
他把所有的恐懼與不安都深深的壓在心底,只希望她不要有事。
有的時候就是事與願違,你越怕什麼就來什麼。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一個護士走出來,護士沒有來得及張口說話,肖冷言就先開了口,急迫的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失去了他慣有的冷靜,當看到她樣子時,他就已經失去了方寸。
“你是病人的家屬吧?孩子保不住了,請簽字。”護士將手術同意書遞到肖冷言面前。
肖冷言看着手術同意書,心被撕裂成碎片,疼的已經讓他無法呼吸,他知道,他簽下字,就等於他親手殺了這個孩子。
肖冷言猶豫不定時候,護士催促了一聲,說會影響到大人。
此刻,他還能怎麼選擇?
拿起筆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也在心裡永遠記住這個孩子,是自己親手結束了他生命,即使明知保不住,可是,是他同意的不是嗎?
他就是劊子手,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一拳狠狠的打在牆上牆體發出悶響,血順着手指低落到地面上。
過了很久,歐陽姍姍被推出來送進病房。
她一直處於昏迷中,直到第二天夜裡才醒。
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小腹,她記得自己滾下陡坡的事。
手僵硬住,那裡太過平攤,明明已經很明顯了,爲什麼會這樣?
其實心底已經知道,只是不想去承認。
眼淚沒有任何徵兆,從她的眼角滑落,那麼的涼。
肖冷言在病房外在和趙原通電話,掛斷電話進來,就看見她醒了。
走到病牀邊坐下,歐陽姍姍沒有看他,只是無聲的流着眼淚。
肖冷言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不是你的錯。”肖冷言知道,這真的不是她的錯。
歐陽姍姍閉上眼睛強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孩子沒有了他也很難過吧。
她還沒有好好體會他,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肖冷言看着她裝睡心更疼,他知道,她比自己更在乎那個孩子,他在她的身體裡呆過,連着她的血肉,可她卻要忍着,甚至不在哭泣。
就是怕自己擔心她嗎?
肖冷言起身離開病房,關上房門,坐在一旁的排椅上,因爲是夜裡,走廊裡很靜,連呼吸聲都能聽的很清楚。
歐陽姍姍知道肖冷言出去,再也忍不住,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奪眶而出。
如果要離開,爲什麼一開始還要來?
知不知道她會心疼。
肖冷言聽着裡面的哭泣聲,知道她不在忍,在宣泄着心裡的疼痛。
他出來,就是想讓她哭出來,她不想在自己面前哭,那自己就給她空間。
她的哭聲斷斷續續,直到沒有,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已經哭不出聲音。
肖冷言坐在外面,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不能替她承受女人失去孩子的那種痛,只能等她自己緩過來。
外面的天已經泛紅光,這一夜,是他有生一來,最難熬的一夜。
肖冷言站起身,推開/房門走進去,來到到病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卻被她反手攥着,指甲陷進他的肉裡,可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肖冷言就這樣站着,任由歐陽姍姍攥着自己的手。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肖冷言能看清她紅腫的眼睛,心疼的難以復加。
“默恩呢?”歐陽姍姍睜開眼睛,看着他。
肖冷言不敢看她的眼睛,趙原那邊來消息,沒有找到人。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下一秒,歐陽姍姍就從牀上下來,肖冷言的沉默,已經給了她答案,她要去找默恩。
她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她不能在沒有默恩。
“你幹什麼?”肖冷言把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她,不讓她往外走,他知道她心疼,他知道她着急,他同樣也是。
“請你放開我,我要找默恩。”歐陽姍姍想要掙開肖冷言的懷抱,她不能就這樣呆着,她會崩潰的。
肖冷言哪敢放開她,緊緊的把她禁錮在懷裡,頭埋進在她肩上:“我知道你難受,我知道你心疼,我都知道,我已經讓人在找,一定會把他找回來,你別這樣好嗎?”
“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已經把他弄丟一次,又把他弄丟第二次,我真的不配做他的母親。”歐陽姍姍真的承受不住,這樣接二連三的變故。
就算她在堅強,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是我不好,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子,纔會讓你們屢陷險境。”肖冷言此刻的心情,不比她好,只是他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失去的,失蹤的,都是他的孩子,他也會疼。
歐陽姍姍伸手回抱着他,她只是心太疼,纔會失去理智,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也會疼。
她怎麼可以不顧他的感受?
“我不想呆在醫院。”她不能住在醫院裡,這裡只會時刻提醒着她,她的孩子就是在這裡沒有的。
“好,我們回家。”肖冷言安撫着她,只要她心情能好。
趕快從陰霾中走出來。
歐陽姍姍要回去,一刻也不願意呆,肖冷言沒有辦法,只能把她帶回去,因爲她剛做了流產手術,肖冷言擔心她的身體,叫來黎蕭,來家裡。
黎蕭接電話時,正在和肖雨薇在餐廳,上次他救了蘇心暖,肖雨薇請他出來吃飯。
黎蕭掛斷電話,肖雨薇就迫不及待的問:“是我哥?”
剛剛黎蕭的手機是放下桌子上的,她看見了來電顯示。
黎蕭點了點頭。
“我和你一起去。”肖雨薇也起身,和黎蕭一起離開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