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沒有繼續留在上中,而是帶着徐涼涼還有那隻狗回了涼州,那隻狗的後腿都不能用了。
張猛開着車,她抱着狗坐在後面,狗狗一直在睡,它可能是吃了一些藥,涼涼認真的看着張猛的後腦勺,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開心,不開心的原因,她覺得和他跟家裡吵架這件事兒干係不是很大。
“你帶着它上樓吧。”
涼涼抱着狗站在原地,張猛將她送到地方了,他似乎沒打算上去,徐涼涼的髮絲被吹了起來,整個人好像漂浮在水中,她想對着他說兩句安慰的話,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張猛開着車就離開了,涼涼帶着狗上樓,這是她第一次來張猛涼州的家,而且明顯的是,這裡的這個家比上中的那個家條件要好上萬分,租的和自己的,總是會有一些差別的,涼涼抱着狗站在門口,看着裡面出神。
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顯得有些大,狗狗有些不舒服的叫了一聲,叫聲很虛弱,涼涼把它安頓好,蹲在地上看着它。
等開學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頓它,她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的養着它,難道救了以後在扔出去嗎?
它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存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吧?
我到底是不是害了你呢?
如果我不救你的話,或許當時你覺得很痛苦,但痛苦是短暫的,就好比是她,如果當初不被救的話,也許再過上幾個小時,她也就凍死了,被救活了,她需要過層層的關卡,通往幸福的那個入口它是那麼的窄。
可是看着它活了過來,哪怕就是那樣的狀態不好,她還是覺得萬幸。
張猛去找了陸康,他需要和陸康好好的談一談,陸康很忙,即便是過年他都沒有辦法歇息,其實摸着良心來說,他帶着這些孩子的時間都要比跟自己孩子待的時間長,特別是張猛這個孩子,倒不是說偏疼,只是感情上有一種捨不得的情緒,按照他上次摔拍子的舉動,開回省隊沒的商量,他上任以後又將張猛要了回來,作爲教練而言,會說話會表達這是一種必須有的工作能力,他拿着話三番兩次的擠兌張猛,不是覺得他不行,相反的,他認爲張猛行,越是行他擠兌的越是厲害,有些潛力得逼一逼,但是說出去的那些話也是真話,你不上進進步,你也就是個陪練的角色,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全國有這麼多打乒乓球的,你不是最好的,那就沒有位置。
隊裡講究的是技術,能力,成績綜合評定,老隊員準備退役,新隊員就要上前了,在這個交接的關鍵時刻,他還是希望張猛能衝一把,能努力一把,有能力就別浪費了。
這個年,是徐涼涼自己過的,她和狗子一起過的,爲什麼取了這樣的一個名?
涼涼覺得賤名好養活,它的命運已經如此不堪了,希望它能活下去。
三十的晚上,她買了一袋餃子,她吃餃子狗子吃狗糧,它的傷比涼涼想象當中恢復的更加快一些,只是在房間裡它不能用四條腿跑,而是兩隻前爪撓着地,後面的兩條腿疊在一起,貼着地面往前滑,可是它卻笑的那樣的開心,它會對着徐涼涼展現它的笑容,然後溫柔的將頭蹭到涼涼的手心裡,求安慰求撫摸,哪怕身體殘疾,它依舊很歡樂,它對什麼都有興趣。
“新年好!”涼涼摸着狗子的頭。
不知道他在哪裡,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對於他的消息一點都不知道,也許他都要恨死自己了吧,讓她走她也不走,那麼不要臉的賴在他的身上,惹出來這麼許許多多的事情,沒有她,就不會有這一切。
徐涼涼你可真是個倒黴鬼,你不止自己倒黴,你還要拉着別人一起倒黴!
涼涼吃了三四個餃子,她下了樓,她想下去看看,外面都在放鞭放煙火,那高高拋起的煙火好漂亮,人追逐漂亮的事情似乎是本能,她拿着鑰匙,穿的並不是很多,站在街口的位置仰頭看着天空,不知道是哪裡再放煙花。
一簇一簇的,各種各樣顏色的,攏着自己的衣服,天氣很冷,她的身體覺得冷心卻不覺得冷。
過年是個團聚的時刻,但是過年對她來說,就只是個日子而已,明天她還要給學生去補課,她不想閒着,反正只有她在人世間走一遭而已,院長你過的好嗎?徐秋姐過的好嗎?走了以後,找到了自己所說的幸福了嗎?
涼涼想笑。
張猛過年好,希望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希望你不要那麼不開心,希望你安好,希望你的成績好。
樓上有下來放鞭的,倒是沒想到樓下站着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你看他就穿着一條秋褲就下來了,這好像有點不太好看。
“你站遠一點,省得崩到你。”
徐涼涼站遠了一些,單薄的身影定在這裡。
張猛的車尾燈閃着,他想也許她的這個年不太好過,但是他沒有時間陪她,這樣的生活只能讓她自己去適應,合適不合適就如他過去所講的,她自己權衡吧,沒有人將你拘禁在這裡,走不走是你的自由。
奼紫嫣紅消失在她的眼中,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涼涼吸了一口氣,這是新年的味道。
哦對了,這是她真正意義上,自己過的第一個年,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就只有一條狗,家裡安靜的不像話,一點聲音也沒有,她也沒有開電視機,別人都在閤家團聚,站在冷風裡,風吹着臉,她在外面吸取着屬於團聚時刻的氣息。
張猛他們隊裡也在過年,他是跑出來的,十二點鐘,準備跨年,大家都在互相道賀,電視機裡主持人在說着過年好,千家萬戶暖洋洋的聚集在一起看着晚會打着牌,或者閒聊着,聊聊這一年的變化,張猛開着車,這一路很暢通,幾乎就沒有什麼車在路上跑,出租車都看不到幾輛了,倒不是沒有,非常少。
十二點,他乘風而來!
也許午夜不只是灰姑娘會變被打回原形,十二點鐘也許還是新的開始,新的希望。
遠遠的望了出去,手機響。
張猛不要願意去接,是他父親的電話,可電話持續再響。
“喂……”
“新年快樂,過年了又漲一歲,多吃點好吃的,你媽要和你講話……”張國慶覺得肉麻,他全部的話都放在心中沒有辦法講出口,告訴張猛,爸爸想你了,這種話他說不出來,告訴你多吃點,其實都包含在裡面了,喬立冬接過電話,當媽媽的明顯就是話多了一些,心思細了一些,方方面面都關注到,新一年的開始,不想讓兒子覺得堵心,不該說的絕對不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會盼着你無比好的父母,沒有希望你無比糟的雙親。
“媽,新年快樂,健康如意!”
“好好好,你自己也注意身體。”你健康,媽媽纔是如意,媽媽一切都會如意。
喬立冬和張國慶在家裡過節,過了十二點就開始有很多的親戚登門,因爲知道張猛回不來,人多熱鬧,喬立冬也一直在笑,但真正的笑容是展現在張猛來了電話以後,誰親都不如她親兒子親。
“是張猛電話吧,猛吃沒吃餃子……”
喬立冬笑着:“吃了吃了,在電話裡說祝願我和他爸爸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張國慶跑陽臺去撈餃子,這是年年的習慣,他侄子帶着孩子會過來吃上一口,還祝願他身體健康呢,不氣死他,他就燒高香了,這個臭小子,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一句話可是都沒說。
父子之間的隔閡張國慶也知道,越鬧越僵,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去化解,反正真應了那句話,相見不如懷念,不見一切就安好,見了就是冤家,這孩子生下來就和他犯衝。
這個年也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在隊裡有沒有受到重視,教練啊講什麼都是爲了你好,別一賭氣自己想不開,你說就是那樣的環境,對着誰都是這樣的,張猛這脾氣又不是很好,張國慶這一顆心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好,爲兒子擔憂。
也想鼓勵鼓勵他,想是這樣想的,等說出口就變樣了。
“張猛出息……”家裡人都知道張猛出息,那麼多打球的人,能走到今天,那也是不一般。
張國慶端着盤子出來,呵呵的笑了笑,出息?出息也是用血用汗換回來的,你看大家都認爲他打的挺好的,教練說他也不過就是個陪練的角色,張國慶這心口不太舒服,想起來這話他就心口不舒服,早知道教練說了這樣的話,那天他怎麼可能動手,看看自己的手,就是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