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髮變得有些髒亂的兔子在他手掌上輕輕一咬,向上跳去。
厲同帶着滿身的泥土從洞穴口直起身來,大口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這才跳上地面來。
這是一家青樓的後院,翠紅樓本來就在這樣一條街上,這地道的開口自然也只能在這附近挑選。
這青樓並不太大,和翠紅樓相距不遠,厲同看了一眼,周圍情形,便感覺自己最好快點離開此處爲好。
“兔子兄弟,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了!多謝你出手相助!”厲同對着髒兮兮的兔子沉聲說道。
兔子張開三掰嘴,似乎是笑了笑,然後朝着厲同跳過來。
厲同伸手接住它,開口說道:“兔子兄弟,你先別急,等我換一身衣服,喬裝打扮一下我們再走。”
兔子點點頭,從他手中跳下去,開始在地上刨土,不多時就把那洞穴填上。
厲同走到隱蔽處,除去身上泥土,換上一身乾淨衣服,又用薑汁染黃了臉,粘上鬍鬚,做出三十歲左右的模樣。
將兔子放入懷中,厲同趁人不注意走出青樓門口,找了一個廝混的掮客小廝。幾兩銀子下去,這小廝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此時天色已經將近昏黑,這小廝有了銀子誘惑,十分賣力,帶着他買了兩匹上等好馬,又爲他準備好一份涇州府附近的詳細地圖。
厲同花了點錢,又買下一副大齊國的地圖,又給了這小廝幾兩銀子,讓那小廝歡天喜地走了。
待小廝走後,厲同牽着兩匹馬在金來客棧住下。
點上油燈,讓小二送來洗澡熱水,厲同開始打量大齊國大概地圖,冀州府在涇州府東面偏北,需要越過一段冀州府的距離才能到達。
若是等過夫人發現厲同不見,山河氣機圖上代表過夫人的紫點人物朝着東門或者北門而去,那厲同就不得不再次站出來和過夫人拼個你死我活了——因爲那意味着過夫人的確是要去滅掉丹霞派。
將地圖放下,厲同用熱水爲兔子洗乾淨皮毛,兔子便十分愜意地眯着眼睛睡了。
厲同也清洗一下身體,隨後便叫小二收拾了洗澡水,繼續查看山河氣機圖和地圖。
外面更鼓響起,不知不覺已經二更天了,翠紅樓處,代表過夫人的紫點人物依舊一動未動,顯然還未察覺任何異常。
顯而易見,之前過夫人開口說只要厲同離開房間她就能夠知道只是虛言恫嚇,她所謂的離開就能知道,無非就是厲同稍有異動就能被她察覺罷了,碰上這位厲害又詭異的兔子兄弟,她還不是一樣半點也沒有發現……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山河氣機圖,厲同想要尋找一下山河氣機圖上剛剛拯救自己出來的這隻雪白兔子代表的人物點
。
看了一眼,厲同訝然:“咦?怎麼沒有?”
再仔細查看,厲同不由地確認了,這山河氣機圖上的確是沒有自己這位兔子兄弟所代表的人物點。
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山河氣機圖一向不出錯,怎麼在這隻兔子身上出了錯?
妖獸、武者只要稍微有些氣勁或者能量,能夠讓山河氣機圖產生反應,這山河氣機圖都能夠在上面反映出來對方的境界。
雖然境界未必就是真正戰鬥力,但是卻基本不會遺漏。
像是今天這樣,遺漏這隻本領非凡的妖獸兔子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難不成這其實並非是妖獸,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兔子不成?
厲同想到這裡,連自己都要禁不住啞然失笑:怎麼可能!若不是妖獸,這兔子怎麼可能能夠這樣輕鬆在不到兩個時辰內挖出這樣一條密道來?
一般兔子這樣挖早就累死了……更何況,哪有這樣聰明的普通兔子?
那山河氣機圖爲什麼不顯示這隻兔子的存在?
厲同撓了撓頭,感覺有些不可理解,到最後只能歸咎於這山河氣機圖到底只是一個複製品,不能盡善盡美的緣故。
三更天的時候,一個黑點離開了翠紅樓。過不約有一刻鐘,翠紅樓內的黑點人物、黃點人物、紫點人物都開始行動起來,顯然察覺到了那黑點人物離去。
厲同微微搖頭:若是隻清倌人雅韻逃走明顯還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應該是順帶發現了自己也逃走了,所以纔會這樣吧?
四更天,金來客棧有人住店,小二引着一個髒兮兮的醜陋女子走到厲同門前。
“客官,這位就是您要等的令妹嗎?”
厲同點點頭:“沒錯,你下去準備一間房吧,該準備的都準備好,飯食也送來些。”
小二有些爲難:“客官,這已經四更天了,洗澡水小的可以跟您燒,這飯菜就只有涼的……”
那醜陋女子道:“那就不必了,晚飯我已經吃過了,只把洗澡水備好就是。”
待到小二退下,那醜陋女子方纔重重鬆了一口氣:“厲公子,您以後可就是奴家唯一的依靠了,請厲公子萬萬不要拋下奴家!”
厲同不置可否,輕輕挑了一下油燈,繼續查看手中的山河氣機圖。
“好好休息吧,是死是活尚未確定。”
那醜陋女子自然是喬裝打扮的雅韻,聞言之後微微點頭,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早,厲同看着山河氣機圖上紫色人物點帶着幾乎所有人出了西門,終於重重舒了一口氣
。
好!
好極了……
過夫人……就憑你這次沒有將我逼到絕路,將來就就給你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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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跑了?你說誰跑了?!”
過夫人靠在椅子上,兩名英俊男子正跪在地上親吻她的腳趾,忽地聽到過流山前來彙報,過夫人猛然將這兩名英俊的小白臉踢開,怒聲喝道。
“一開始是那個叫雅韻的女人跑了,白嘴子說她可能是用了翠紅樓的密道,已經帶人去追了……後來我感覺有些不對,這纔去厲同房間看了看,這才知道他也已經跑了。”
“他怎麼會跑了!安排的人都是幹什麼的!他怎麼能跑!”
過夫人眼角的魚尾紋忽地密集在一起,再也沒有了那種風韻猶存的感覺,有的只是一種蒼老暮年的氣息,就像是一個潑婦老太婆一般。
過流山皺眉說道:“婦人,我看此時大有蹊蹺,就是他是築基境界的武者,也絕不可能這樣輕鬆離開翠紅樓……”
“屁話!我當然知道!”過夫人怒聲吼道。
過流山頓時不敢再說什麼,只能低着頭,一言不發。
過夫人咬牙切齒,憤憤不已,過了片刻方纔急衝衝向外走去:“我要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動地是怎麼跑的!我不相信他竟能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過流山連忙跟在後面,那兩個英俊小白臉連忙穿好衣服,想要跟在過流山身後,過流山冷哼一聲,瞪了這兩人一樣,這兩個小白臉頓時慌了神,不敢再跟上去。
厲同住的房間門口,之前看守的兩個彪形大漢正跪在門口,一言不發。
過夫人見到兩人這模樣,冷哼一聲:“滾起來吧,回去受刑!”
兩個彪形大漢身形一顫,齊齊抽了一口涼氣,面色驚慌地退到一旁去。
過夫人也不再理會他們,直接一腳踹開方面。
進入房中之後,她頓時皺起了眉頭:“土腥味?這房間竟然有密室或者暗道?白嘴子這個混賬奴才竟敢不告訴我——”
仔細嗅了嗅,她又說道:“不對,不對,這是新鮮的泥土味道。厲同這個臭小子手中有什麼東西,竟然後一下午就打通一條地道逃走了?”
目光落在一塊石板上面,過夫人冷哼一聲,一腳踏破了石板,冰涼的感覺從腳心傳來,她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暴怒之下竟是光着腳過來的。
目光掃了一下,過夫人這才微微點頭:“有一支實力不差的鼠類妖獸,身形不大,竟然能夠挖這麼大地洞……這鼠類妖獸到底是什麼境界了?至少也是開靈了吧?”
再一回頭,看到過流山跟在後面,而那兩名英俊的小白臉沒有跟來,過夫人冷哼一聲:“流山,過來
。”
過流山過去,恭恭敬敬地站在過夫人眼前。
“給我跪下,把我的腳舔乾淨。”
過流山的呼吸頓時微微一滯,隨即便跪在地上,開始舔舐那腳上剛剛沾染上的泥土和灰塵。
過夫人臉色露出滿意神色:“不錯,這纔是孃親的好孩兒……”
過流山的舌頭微微停頓一下:“夫人,那厲同所在的丹霞派,我們還要不要去滅了?”
過夫人的腳丫在他臉上拍了拍:“傻小子,對厲同這種人,爲娘都想給他生一個孩子,和他扯上關係的同時保證孩子是絕世天才……這樣的人,我怎會真的把事情做絕了?”
“今日我若殺上丹霞派,或許不出幾年,我的子子孫孫連同我自己都會被他殺死。他這種人,一次殺不死,就不要想着再殺了……”
過流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過夫人再度用腳拍拍他的臉:“別發愣了,給我舔乾淨!”過流山便低着頭又舔了起來,過了片刻之後,他臉色微紅地擡起頭來:“夫人……”過夫人卻嗤笑一聲,一腳踹翻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明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