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師弟,本人於江南,想必大家都熟悉了。”
於江南起身之後,首先說道。
衆人聞言都微微頷首,除了厲同之外,其餘十四人對於於江南這位內門弟子第一人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今日本人請諸位師弟前來,想要商議的要事其實也並非是那麼重要,更主要是爲了和諸位師弟好好熟絡熟絡。好酒好肉,也有雜役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美人,今日雖然時候還未到晚上,但是我們年輕一輩歡歌宴飲,正是我們的本色,想必諸位師叔師伯也不會苛責我們。”
於江南說到這裡,內門弟子中一個肥胖男子笑嘻嘻地站了出來:“極好極好,這樣就極好!酒肉不缺,美人相伴,正是人生一大樂事!”
厲同看他說話之時不斷看於江南,脖子微微縮着,心內暗道:“這肥胖的外門弟子不是畏懼於江南便是極爲佩服於江南,否則絕不會這樣幫着於江南這樣一唱一和,兩人這樣一配合,倒是讓別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順着他們意思稱讚於江南招待周到。”
這肥胖的內門弟子尚未住手,就只見到內門弟子中,又有一人說話。
那人穿着黑色勁裝、竟是一名身材豐盈的女子,邊笑邊說道:“於師兄這麼說,是要把我這個弱女子也當做美人,要送給別人了嗎?”
於江南頓時故意擺出驚奇神色:“咦?蘇師妹何出此言?”
那身材豐盈的蘇師妹又開口笑着說道:“你既然這麼說了,我也被你請來,不做一次美人豈不是有違你話中意思?”
那之前開口的胖子連忙開口:“蘇師姐要當美人,找我最好!找我最好!”
衆人頓時都鬨笑起來,氣氛也變得熱烈了許多。
厲同微微垂下眼睛,心中暗暗尋思——這胖子和蘇師妹前後開口,想必都可以算作和於江南關係不錯之人,也就是說這於江南不僅僅是內門弟子第一人,更有這兩名內門弟子相助,如此一來,他的聲勢便已經能夠壓過在場的其他人。
這一次所謂的“共商要事”,只怕是所有人都要按照他的想法來,商議出的結果也必定就是於江南想要看到的結果。
至於於江南口口聲聲說的“熟絡感情爲主要”,直接被厲同忽略過去。在場衆人都不是天真單純的人物,誰又會把這樣的話信以爲真?
於江南這番話說完,有那胖子和姓蘇的女子幫忙搭話,氣氛熱烈起來之後,於江南便請衆人一起落座。
他自己跪坐於中間首席,其他人也都各自坐了下來。
美酒佳餚接連奉上,美女歌舞接連不休,於江南更時不時站起身來說一些祝酒詞,叫衆人暢懷歡飲。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之後,衆人都喝的有些面紅臉熱,厲同也跟着賠了幾杯,每次都是淺嘗輒止,倒是沒有這麼狼狽。
於江南忽地端起一杯酒來,一口氣喝下去,慨然長嘆。
“嗨——!”
那身形肥胖的內門弟子“面色驚奇”,問道:“於師兄爲何長嘆?”
厲同心內暗感好笑:於江南佈置了這麼多,原來就是爲了這一齣戲?想要藉着酒醉來和這胖子互相問答,隨後便順理成章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對於他這種行爲,厲同也說不上好和壞,只能說方法還不錯,但是實在沒有這種必要。在厲同看來,遮遮掩掩還不如坦坦蕩蕩的好,武道修煉修來修去還這樣跟權謀術士一樣行事,心性實在不怎麼樣。
只見那胖子問了一句之後,那於江南便又是一聲長嘆:“我自然是心內憂愁!上一次六大門派外門弟子大比,獲得第一的居然是符甲派。而緊隨其後的內門弟子比試,我又敗給了上仙門的陸安林,叫上仙門取得了第一,叫我如何不發愁?”
那胖子勸道:“於師兄何必憂愁?過去的事情叫他過去就是,再如何也無法挽回,我們還不如着眼下一次。”
於江南嘆道:“唐仁,你是不是忘了?距離下一次外門弟子大比也就只有八個月了?外門弟子大比之後便是內門弟子比試,這一次,我們青玄門只怕還是難以獲得任何一個第一。”
那胖子頓時大驚:“原來如此!那要怎麼辦纔好?”
厲同等人聽他們兩個一唱一和、長吁短嘆,聽到這裡便也都明白了:此次共商要事的正題來了,這於江南要說的原來是八個月之後的外門弟子大比內門弟子比試。
至於他想要做什麼,又要提出什麼辦法,又準備要衆人做什麼,這就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既然不明白,那就繼續聽,反正兩人已經唱和起來,只差下場演一場戲了……
在場之中,清醒過來的人都看着這一幕,冷目相對。
於江南似乎對這些目光恍然未覺,開口說道:“我常想,我們青玄門弟子個個出衆,可謂人傑地靈,本該是六大門派首屈一指的那個門派,爲何偏偏在外門弟子大比和內門弟子比試中不能獲得第一?這其中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那胖子流暢又自然地接上了於江南的話,讓別人想要插口說話也難。
“那就是不夠團結!”於江南沉聲說道,看上去極爲痛心疾首。
“不夠團結?那我們要怎麼辦?”那胖子問道。
“我們要做的,就是團結合力,一起做出謀劃,針對其餘五大門派的弟子,在外門弟子大比上獲得第一。”於江南興致勃勃地說道,“譬如說,有一個極爲厲害的符甲派弟子,我們這邊恐怕很難抵擋,那麼爲了不讓他進入到決賽之中,我們青玄門在這之前出場和這名符甲派弟子戰鬥的弟子就要多出一點力氣,盡力消耗對方的精氣神,叫他再也不能全力戰鬥……”
聽到這裡,厲同低下頭去,發出一個無聲的嗤笑。
至此厲同便完全看清楚了於江南想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外門弟子大比這種憑藉本身修爲的戰鬥,需要什麼團結可言?所謂的團結,無非就是衆人都要聽他於江南指揮罷了。
到時候,本來可以平平安安結束的戰鬥,只怕就要被他插手,攪得血雨腥風。或許在他於江南的所謂團結、所謂門派的榮譽之下,這外門弟子第一的名頭的確落在了青玄門某一個弟子手中,但是這個弟子卻絕不會感激門派對他的培養,更不會感激其他人爲了他而付出的“團結的努力”,他只會感激於江南一人!
這算是什麼團結?頂多只能夠算是野心罷了!還是他於江南一個人的自私野心。
這所謂的團結,聽聽也就罷了,真要因此被於江南綁在了一起,到時候就是厲同爲了他於江南流血流汗的開始。
“這種陰謀詭計,就是拿到了第一,又有什麼意思?”
內門弟子中一個劍眉星目的俊雅少年站起身來,冷笑一聲,對着於江南拱了拱手,道一聲告辭便轉身走出門去。
於江南的面上笑容微微扯動了一下,但是卻絲毫不改,繼續笑着說道:“藍師弟是藍師叔後裔,一向特立獨行,我們也都習慣了。接下來,我們繼續說一說關於這個團結大家來獲得第一的辦法……”
“嘿嘿……於江南,有這樣的好事,你怎麼不請我過來呀?”
這一聲聲音忽然響起,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尖銳入耳,叫人只感覺耳膜發疼,頓時叫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就連想要起身告辭的厲同也緩了一緩,要看一看這說話之人是誰。
這說話之人還未現身,就已經叫人感覺十分古怪——這聲音之中帶着陰柔氣息,但又全然不同女子嗓音,說話卻又跟女子嬌嗔一般,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於江南霍然站起,沉聲喝道:“來者何人?有本事站出來說話!就憑閣下這偷偷摸摸的本事,本人的請柬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給你這種人!”
“好!”那胖子高聲叫道。
那黑色勁裝的蘇師妹也站起身來,喝道:“於師兄說的好極了,正是這個道理……”
話還沒有說完,就只感覺一隻冰涼的手掌已經按在了脖子上,蘇師妹剩下的話便只能留在咽喉之中。
微微低頭看去,那手掌潔白光滑,冷冰冰地帶着女子的香氣,竟是一隻絕世難見、宛如白玉一般的美人手臂!
蘇師妹頓時便在心中暗暗吃了一驚:“這人是誰?在青玄門內的女性弟子之中,我修爲可算是第一高,什麼人能夠這樣悄無聲息地接近我而不被我察覺?”
“莫非……說話的人居然是藍師叔不成?”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蘇師妹便又聽到那人說話:“姐姐啊,剛剛是你說,這於江南說話好極了嗎?我可感覺他說話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呢!”
聲音尖銳,帶着陰柔之氣,絕不是藍雅芝藍師叔的聲音!藍師叔更不會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
蘇師妹不敢多動彈,其他人卻是瞧得明白了,一個眉目如畫,身上穿着粉色衣衫,腰間懸着長劍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用那尖銳難聽的聲音說着話,手中還扣着蘇師妹的咽喉,似乎來者不善。
於江南怒聲喝道:“這位姑娘,你是什麼人?爲何來我宴席之上搗亂?我可從未在青玄門之內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