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師伯想的半點不錯,郭嵩陽說完這番話後,其餘二十三名外門弟子看向厲同的目光都多了一點嫉妒和羨慕。
藍師伯笑吟吟地看着這一幕,再一次在心內驚歎:師兄到底是師兄,這樣的情形也預料到了。只是不知道,你堂堂武道金丹強者,是否要學那江流鶴的手段,將厲同孤立於衆人之外,再度製造一個蘇荼出來呢?
“郭師伯,我拿不到第一。”就在此時,厲同淡淡說道。
郭嵩陽面色微沉:“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可是知道,這一次參與比試的六大門派新入門弟子並沒有築基境界的武者,你若是在比試之前就如此沒有鬥志,那要是能贏了纔怪!”
厲同平靜地看着他,再不用任何恭敬模樣,而是擡起頭來直視。
心中冷哼一聲,已然確定了這郭嵩陽對自己沒懷好意,厲同面上卻也不會當面頂撞這樣一位武道金丹強者:“是,郭師伯,我記得了。”
郭嵩陽還待再說什麼,趙全海卻開口說道:“該出發了,我將羊鷹喚來!”
郭嵩陽頓時察覺到氣氛有異,閉口不言。
趙全海放聲尖嘯一聲,聲震四野,他並非刻意針對衆弟子,因此衆弟子只覺得聲音刺耳,倒也並未有不適的感覺。
過了約有兩三個呼吸時間,遠遠地傳來一陣尖叫回響之聲。
趙全海便不再多言,面色嚴肅地沉默站立。藍師伯笑了笑,對厲同促狹地眨了眨眼。
厲同微微頷首,並不多說。
趙全海雖然昔日曾經出手將厲同壓倒在地,但是如今看來,倒是個嚴肅公正、謹守規矩的人,畢竟厲同的死活與他並不相干,他願意出手幫助厲同,就如同藍師伯的表情那樣“你小子走運了,躲過一劫”……
過不多時,一道陰影從衆人腳下升起,那體型碩大的羊鷹帶着一陣狂風,爪子裡抓着一頭一丈多長的猛虎,先將那猛虎扔下來摔死,又飛到衆人頭頂,慢悠悠地落了下來。
趙全海雙目一眯,喝道:“我昨日吩咐過你在此好好等待,今日怎麼不聽命令?”
那羊鷹頓時“咕咕”叫了一聲,低下頭去,宛如犯錯的孩童一般認錯。
“罷了,以後再有此事,我饒不了你!帶我們去丹鼎派吧。”趙全海的怒氣其實並不太大,也並沒有想要和自己的坐騎認真計較的打算,見到羊鷹乖乖認錯,便不再多說。
那羊鷹見他消了氣,悄悄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已經摔得血漿橫流的斑斕猛虎,明顯還是有些動心。
藍師伯笑罵道:“你這鳥兒實在憊賴!叫你聽話不肯,這會兒反倒是放不下這一口吃食了?”
那羊鷹眼珠子轉了轉,竟然又把頭轉到了一旁,擺出你誤會我的模樣。這一下,連趙全海和郭嵩陽都有了一點笑意。
“這鳥兒!”
藍師伯叫來兩名雜役,吩咐他們把那猛虎拖到一旁給羊鷹留好,又吩咐他們把周圍血跡清掃乾淨,羊鷹這才放下心來,不再東張西望。
郭嵩陽、趙全海、藍師伯帶着厲同等二十四人一起上了羊鷹那寬闊的背部。
準備妥當,趙全海喝了一聲,那羊鷹便拍翅而起,捲起好大一陣狂風。
將一道令符投入空中,天空之上出現一個碩大的洞口,羊鷹便沿着那洞口飛出去。
從羊鷹的背上向後看,抓着一根羊鷹羽毛的厲同正好可以看到那洞口以極快的速度合攏,瞬間變爲一片虛無。再往明明是剛纔出來的同一個地方看時,那地方已經變成了皚皚白雪覆蓋的山脈……
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捲過羊鷹背上的每一個人,讓這厲同看到的景色一點也不顯得虛假,反倒是之前青玄門那四季如春的景色如同幻境一般,簡直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如此高的高山上,按照正常的道理來說,的確應該被白雪籠罩。
羊鷹在高空上飛行了十多里路之後,忽地向下俯衝,掠過一處峰頂。
“那就是神兵門……”藍師伯開口說道。
不少弟子早已經被突然地寒流凍壞了,也不敢伸頭去看,倒是何平等四名新進的外門弟子之前一直是雜役,沒有機會出青玄門,現在聽聞什麼都急忙伸頭去看,惹的藍師伯咯咯直笑。
厲同也不知道這藍師伯是真的感覺好笑,還是天生愛笑,遇上什麼事情都想要笑一笑,似乎從見到她以來,除了在師祖面前她還恭敬一些,其餘時候她都在這樣發笑。
羊鷹張開巨大的翅膀,沿着縱橫不知多少裡的天台山飛快前行,又飛出百十里之後,羊鷹忽地停住了身形。
“諸位青玄門的武者,你們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裡?”
伴隨着這個聲音,原本安穩坐在羊鷹背上的厲同忽地身體一顫,難以置信地擡起頭來,向着前方望去。
丹田處,渾天珠竟然再一次開始了顫動!
自從得到第二房屋之後,渾天珠早已經不再這樣無緣無故的劇烈顫動了。
如今,渾天珠竟然再一次開始了毫不講道理的顫動,就如同厲同第一次遇上囂人屠一樣!
不僅如此,“第二房屋”也在跟着微微顫動,似乎也受了影響一樣。
厲同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羊鷹之前的那個人,心中忽地有所明悟:這個人,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
羊鷹之前四十丈遠,一個身穿黑袍的白皙年輕人在這萬丈高空中負手而立,面上帶着悠然自得的微笑。
他腳下踏着淡藍色星光,額頭上生長着半寸獨角。那獨角明明是妖獸的特徵,在他身上卻絲毫不顯得突兀,給他俊朗的外表上增添了一種神秘的感覺。
在他身後,厲同曾經見過的那快電鳥之王正恭恭敬敬地站着,除此之外,還有十多個明顯是妖獸的傢伙,有牛頭壯漢,有帶着尾巴的、有帶着冠子的,甚至還有一個只有四尺多高,身後揹着兩對透明羽翼。
厲同隱隱約約地猜出了這年輕人的身份,不由地心中生出挫折感覺。這人本身修爲便是化形妖獸,等同於武道金丹強者,身後十多人,竟然似乎也都是化形妖獸。
要從他手中獲得某一種東西,那將是何等困難?
郭嵩陽、趙全海、藍師伯三人早已經從羊鷹之上飛到空中,和那俊朗年輕人對面而立。
“星光妖纓,這話應該我們來問你纔對!我們青玄門要去何處你還管不住,而你們這些妖獸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們六大門派出手,可是當真不知道死活了嗎?”郭嵩陽冷聲喝道。
星光妖纓輕聲一笑,神色淡然:“這就有趣了,你們青玄門在這十萬大山內行動,往日殺死我們多少妖獸?如今反而想要和我講道理嗎?以你們六大門派的一貫行爲,難道不應當高喝一聲妖獸受死,然後朝着我們撲過來,和我們這些妖獸鬥個你死我活嗎?”
在他身後,那四尺多高、透明羽翼的女人笑道:“咯咯……殿下或許不知道,這些武者最卑鄙了。看到我們這麼多人,他們怎麼敢和我們拼命了呢!”
星光妖纓故作恍然:“原來如此,原來這些來殺妖獸的人,也不過都是些卑鄙無恥的小人罷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還把他們當做了很厲害的英雄呢?”
郭嵩陽和趙全海看着星光妖纓和那女人一唱一和,俱都面帶冷色。
在他們兩人身旁,藍師伯忽地也笑了起來:“這個說法倒是新奇,沒想到星光妖纓這樣妖獸中新一代的領頭人物,竟也是崇拜我們這些殺妖獸的人的。這倒是不錯,從此以後,我們定要多殺妖獸,讓你越發高興,越發崇拜我們……”
星光妖纓面上笑容收起,帶着冷冷殺意盯住了藍師伯:“賤人,你這厚臉皮的本事倒是不錯,等我殺了你,一定把你的臉皮剝下來,擺在我的餐盤之中,到時候我要一口一口地嚼碎它!到那時,你還笑得出來麼!”
被他盯緊了說出這番話來,同樣身爲武道金丹強者的藍師伯竟然臉色煞白一片,身體晃了晃,禁不住在空中倒退半步!
“藍師妹?”
郭嵩陽和趙全海都有些詫異,回頭帶着疑問對藍師妹喊了一聲。藍師妹好歹也是武道金丹境界的強者,怎會如此不濟,被星光妖纓壓制成這樣?
藍師妹搖了搖頭,開口道:“這小畜生有古怪,剛剛對我用了精神攻擊,只是一眼,我竟像是看到了屍山血海一樣恐怖!”
郭嵩陽和趙全海這才恍然,趙全海對星光妖纓喝道:“畜生便是畜生,這突施冷箭的本事倒是挺高的!”
星光妖纓背後的十多名妖獸聽到藍師妹和趙全海一口一個畜生辱罵他,頓時按捺不住,嘴裡叫嚷着想要上前請戰。
星光妖纓卻神色淡然地攔下他們:“不必着急,他們跑不了,我們一點一點地來收拾他們。”
那十多名化形妖獸這才安靜下來,繼續看星光妖纓說話。
“這賤人自身是個廢物,連我一眼都承受不住,倒說是我偷襲了她……可嘆你們青玄門、你們六大門派俱都是這種廢物,偏偏佔據着天台山這大好福地,立足於我們十萬大山,肆意殺戮我們妖獸中的弱者……”
星光妖纓說到這裡,微嘆一口氣,神色淡漠無比:“你們這些人類,今日全部都要死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