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雲起城城‘門’還沒開啓,厲同便已經到達。
厲同之所以昨夜忽然對那個非人類也非妖獸的沈老告辭,算得上是興之所至,心隨意動。這數日以來厲同所問問題沈老差不多都已經回答,厲同在心中記下對方人情,同時也不想再給沈老增添煩惱。
沈老明顯不願意出山,那片山便是他的居處,只不過是帶着孫兒在山中閒逛罷了。最後因爲忌憚被厲同看穿身份、察覺異常,方纔跟着厲同糾纏數日時間。
厲同如今知道沈老煩惱,自然不會再繼續叫他感到煩擾。
雲起城高十丈,城‘門’緊閉,城‘門’口早已經聚集起了一些人甚至還有一些妖獸,都在等着入城。
在這個先天武者普通尋常的世界中,守城的士兵或者是先天武者,或者是築基境界武者,真要憑藉修爲越過城頭,引來士兵叫喊,那實在臉面上不好是因此‘激’怒了城主,即便是武道金丹境界武者、化形妖獸也要被懲罰,更是得不償失。
人類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又一團團地湊在一起。
妖獸只有五個,都是保留着身上某一處妖獸特徵的化形妖獸,面貌說不上和氣,也說不上猙獰,只能說各有千秋。譬如那個最爲英俊帥氣、斯文儒雅的化形妖獸,明顯是還沒有化形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人類的世界。
而那個留着豬鼻子,還有兩根伸出嘴外獠牙的猙獰大漢,明顯就是在化形之前就是個土包子野豬,全憑着威武的模樣來化形,最後兇惡是兇惡了,可惜一點人類模樣也沒有。
當厲同牽着踏雲吞金獸到來之時,那一羣人類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人過來殷勤地打招呼厲同一身衣服‘精’細華貴、又牽着一匹踏雲吞金獸坐騎,明顯是那種貴人公子。
對於這種人,沒有‘摸’清楚他們的脾氣之前萬萬不能和他們打‘交’道,以免自討沒趣。
尤其是,天不亮便在城‘門’口等着的只會是爲生計奔‘波’的人,絕對和這位貴人公子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貴族公子未必瞧得上他們,他們也本能地對貴族公子沒有多少好感。
五名化形妖獸轉過頭來看了厲同一眼,俱都面上變‘色’,對着厲同微微彎腰行禮,悄悄後退幾步。
他們和人類又有所不同。人類和人類之間修爲高低很正常,也未必一定要行禮,就如同那一羣人雖然也多少感覺出來厲同的修爲高深,但是並未刻意行禮。
而如今雲起城城‘門’還沒開,五名化形妖獸遇上這樣一位修爲高深的人類武者,若是不表現的客氣一些,被他殺了都無處說理。畢竟如今還是在城外,看妖獸不順眼的人類和看人類不順眼的妖獸其實也是一樣多,若是不想被殺,還是恭恭敬敬地把禮節做全比較好。
那羣人對厲同是敬而遠之,五名化形妖獸的態度也是敬而遠之……一時之間,厲同竟是獨自一人牽着踏雲吞金獸,誰也不敢靠近他。
厲同對此倒也沒有什麼感覺,對他來說,這些人和妖獸的反應已經不必放在心上,他心中思考的另有他事。
過了數個呼吸之後,城‘門’樓上忽然有人開口:“城下那位公子,可是哪個家族的誤了進城時間?要不要提前進城歇息?”
這句話傳來,城‘門’下等待的衆人和五名妖獸皆是心中升起羨慕之意:出身世家大族便是有這種好處,即便是他原因規規矩矩地在城‘門’口等待城‘門’打開,其他人也不會給他機會,以免辱沒了他的尊貴身份。
厲同淡淡說道:“多謝好意,我倒是也不急着進城。這城‘門’打開還有多長時間?我等一等便是。”
城‘門’樓上那人說道:“城‘門’距離打開還有半個時辰,早晨溼氣大,公子不妨先進城再說。”
厲同聽到距離城‘門’打開還要半個時辰,便也不再等待。接下來半個時辰和這一羣人、五名妖獸大眼瞪小眼,又或者說一點什麼?厲同還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翻身坐在踏雲吞金獸上,這踏雲吞金獸最近吞食靈石頗多,靈‘性’更足,也不等他吩咐便徑直騰空而起,踏着虛空朝着雲起城的城‘門’樓飛上去。
“啊!真能飛?”
“我還是第一次見踏雲吞金獸飛起來……”
城‘門’之下那羣人頓時議論紛紛,就連五名化形妖獸也是心中驚訝。
踏雲吞金獸雖然是妖獸,但是卻和人類相處日久,大部分都不曾聽聞會飛,漸漸變作了一種比較嬌貴的牛馬牲畜。沒想到這人的踏雲吞金獸卻當真是會飛的,這可真是少見極了。
當踏雲吞金獸落在城‘門’樓上之時,之前開口的那名士兵頭領和幾名士兵也都不由地口中嘖嘖稱奇他們也幾乎沒有見到過能夠飛行的踏雲吞金獸,這可真是少見。
回過神來,那名士兵頭領對着厲同彎腰行禮,沉聲說道:“在下雲起城城‘門’都頭林遠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是城內的哪一家還是途徑雲起城?”
厲同說道:“我是途徑雲起城。”
那名士兵頭領說道:“還請公子留下一個姓名,叫在下對城主大人好‘交’代。”
“厲同。”厲同說道。
那士兵頭領頓時渾身一顫,周圍幾名士兵也都發出一聲驚呼聲。
厲同頓時心中一怔:“你們認識我?”
“怎麼會?我從來沒有見過公子。”那士兵頭領急忙搖頭,口中說道,其餘幾名士兵也都跟着搖頭。
“那就是聽說過我的名字。”厲同冷冷開口說道,“我的名字很有名嗎?”
那士兵頭領頓時又搖了搖頭,隨後才又反應過來,急忙點頭。
“是,是是!在下在最近兩日的確聽聞過公子的名字。”
厲同臉‘色’冷漠,不復之前的和氣:“我的名字怎麼傳到雲起城來了?都是怎麼說的?”
那士兵頭領說:“雲起城內有一座‘春’華閣,裡面有個頭牌‘女’子叫做芳華姑娘。她稱你是蓋世奇男子,對你芳心暗許,今生今世非君不嫁。”
厲同皺起眉頭:“芳華姑娘?非我不嫁?這就是你聽說我名字的原因?”
士兵頭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圍,乾咳一聲:“芳華姑娘一向是鐵家鐵公子的禁臠,如此一來,芳華姑娘雖然憑藉着‘春’華閣的手段沒被鐵公子出手殺了,但是鐵公子的顏面也失了不少。”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芳華姑娘的情郎厲公子你這兩日就要來雲起城,鐵公子早就已經放出話來,不管芳華姑娘如何吹噓你在元嬰境界無一敵手,都要把你活生生打死……”
說到這裡,他頓時察覺自己說的有些太多,又看到自己手下士兵都已經散去,估計已經有人去給那位鐵公子通風報信,這才心下稍安:“若是我打草驚蛇把這個厲同嚇走,只怕鐵公子會把怒氣發泄在我身上,將我活生生打死。”
“現在看來倒是沒有這樣危險,只希望這個厲同是個呆頭鵝,不是什麼機靈人物,留在這裡片刻,那位鐵公子說不定便能趕來。到時候他們兩人打生打死,總是不關我事。”
厲同自然不會就此離開,而是開始沉思:這纔來上界幾天,便有人想要以這種手段害我?
用這個頭牌妓‘女’挑動爭風吃醋,進而叫我和那個鐵公子衝突‘激’化……這是誰的手段?
厲同思來想去,不外乎有兩個人選:三祥城的赫連武魁和由屯城的胡姥姥。
厲同剛進入上界這一段時間,經歷比白紙還要乾淨,就只有這兩個人才有可能對厲同報復。赫連武魁雖然恭恭敬敬,卻是難保不會心有怨恨。胡姥姥卻是過分的客氣,一直讓厲同心中警惕這個“無事獻殷勤”、是敵非友的狐狸妖帝。
至於由屯城李光亮等人,雖然也都被厲同落了面子但是以他們的欺軟怕硬,定然不會再對厲同用什麼手段。
那麼,究竟是赫連武魁還是胡姥姥?
厲同本心認爲胡姥姥的可能‘性’較大,畢竟她表現的太過客氣,太過蹊蹺,讓厲同捉‘摸’不透。不過從理智來說,胡姥姥對厲同可謂是秋毫無犯、蓄意討好,似乎沒有必要將手伸過來搞這些不入流的動作,要對付厲同,她在由屯城內有何不可?
理智一點的想法,那就是赫連武魁心懷怨恨,早有報復念頭,因此才用了這手段來禍水東引、隔岸觀火。
厲同想到這裡,不由暗暗冷哼:不管是赫連武魁也好,胡姥姥也罷,你們想要隔岸觀火,我總要叫你們也常常被火燒的滋味。
無論背後黑手是誰,總是不能預料到厲同來到上界之後的狀態:與所有人恩怨皆無,只需要從最近的幾件事內略作挑選便可,而且絕對沒有挑錯的可能!
經驗豐富、一眼看穿這是‘陰’謀的,必定也有不少仇家,難免想得多,很難想到幕後黑手是赫連武魁或者胡姥姥身上。
經驗缺乏的又根本不會想到這是‘陰’謀,只會乖乖中計。兩下對照,這個‘陰’謀雖然淺顯易懂,換了別人只怕想破頭也不知究竟。
偏偏厲同就是一個處事經驗豐富、又只有新的恩怨,絕無舊的仇恨的人,這就一下子將幕後之人的可能縮小到了兩人。
再看那幾名士兵奔下城‘門’樓後迅速飛奔,顯然是去對那鐵公子報信,厲同更是冷笑一聲。
來就來罷,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