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背對着樑雋邦,許久都不出聲。
“好……我知道了。”樑雋邦擰眉艱澀的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說完轉身站了起來拉開房門走出去,下樓時杭寧黛和韓希茗猝不及防、沒能攔住他。
車子剛離開總統府,樑雋邦接到了經理人來的電話。
“喂,什麼事?”
樑雋邦些微有些詫異,他對生意向來不是很有興趣,所有事情都是交由經理人全權處理的,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經理人是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樑總,來了位奇怪的客人,您還是自己過來看看吧!”
經理人簡短的說了幾句,樑雋邦弄不清狀況,只好調轉方向趕去。
“人呢?”
樑雋邦推開‘典藏’的門,經理人已經等候多時。兩人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在裡面包間,客人臉很生,在帝都似乎沒見過,可是說話卻是帝都口音。”
“他怎麼古怪?”
“原先只是尋常的用餐,可是後來他竟然提出要收購……”經理人頓住,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樑雋邦的神色。
樑雋邦微挑了眉,冷笑道,“嘁!這算什麼古怪?我看他是有毛病吧?”
“不不。”經理人慌忙搖頭擺手,“起初我也這麼認爲,可是他連收購計劃書都拿出來了……要不是因爲這樣,我也不敢打電話驚動你。”
“噢?”樑雋邦揚聲,眉心更緊,加快了腳步,“走,去看看。”
此刻,樑斯文正端坐在包間裡,細細品嚐着餐點,不時點頭露出讚賞的神色。門上輕叩了兩下,他微微勾起脣角,內心竟然是有些期待的。
門被推開,樑雋邦走了進來。
看到樑斯文的第一眼,樑雋邦的第一反應便是心頭一跳,這個人看着怎麼這麼面熟?其實,並不是面熟。樑雋邦雖然長得像崔立屏,但和父親多少有着相似之處,尤其一雙眼睛。
只不過,樑雋邦的眼睛藍色的成分少了許多,但卻是一樣的深邃立體。
“這位先生……”
“坐。”沒等樑雋邦說完,樑斯文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朝他擡手示意。
樑雋邦拉開椅子坐下,直覺這個人不好對付。
“呵。”樑斯文細細打量着樑雋邦,兒子長到這麼大,他卻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好好的看他,結果自然是相當滿意的。“我就直說了,你的餐廳經營的不錯。”
“嘁!”樑雋邦冷笑,“先生,我的餐廳經營的不錯,你就要收購?這是什麼荒謬的道理?”
樑斯文揚眉,這小子脾氣也這麼像那個女人。
“荒謬嗎?”樑斯文依舊是一派溫和冷靜,“看的出來‘典藏’用了很多心思,只可惜……你的野心不夠,否則不止現在的規模。沒有野心,這對做生意的人來說,是個致命的弱點。我收購,是爲你好,可以讓‘典藏’發展的更好。”
“你……”
樑雋邦訝異的頓了頓,“先生,我自己的生意,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覺得現在挺好,不行嗎?”
“其實。”樑斯文正視着兒子,神色肅然,“你很聰明……做生意做的很好。”
“……”樑雋邦默然的看着樑斯文,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說。
樑斯文放下手上的餐巾,緩緩站了起來,“還沒有做自我介紹,現在我正式介紹一下,樑斯文。”
“……”樑雋邦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雙眼圓睜,樑斯文?這個名字……不就是樑家這一代的掌權人嗎?他只聽過這個名字,人從來沒有見過。
祖母說過,樑斯文一直生活在a國。
眼前這個樑斯文,難道就是那個樑斯文?
“怎麼了?”樑斯文輕笑,“我的手都要酸了。”
“呃……”樑雋邦回過神來,和樑斯文握了握手。
樑斯文脣邊笑意更甚,“掌心有薄繭,出手有力,是個男子漢……你有資格姓樑。”
“你……什麼意思?”樑雋邦滿心的疑惑,神色茫然,可心口卻劇烈的跳動起來。這個人話裡有話,似乎知道他很多事。可是,難道他不應該是姓‘杭’嗎?
樑斯文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收了笑容,“我說,你姓樑,姓的是我樑斯文的樑!”
“……”
樑雋邦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像是被人狠狠敲擊了一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在因爲自己的身世怨恨中,卻又有人告訴他另一種關於身世的真相?
“你說什麼?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他的聲音有一絲飄忽。
“好。”樑斯文靜靜的看着兒子,極緩而清晰的解釋着,“你是我的兒子,是我和崔立屏上將的兒子,當年她懷了你,可是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所以……”
“所以?”
樑雋邦揚聲反問,“所以什麼?”
“……”樑斯文略顯尷尬的推了推鏡框,“雋邦,這是我們長輩的事情,當年的情況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的清楚的。”
樑雋邦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會是這樣!結論都已經這樣讓他難以接受,更何況其中複雜的過程和細枝末節?可是,這個人,他的生父卻只想一兩句帶過?
‘嘭’的一聲,樑雋邦雙手猛的砸向桌子,擡眸怒視着樑斯文,咬牙說到,“三言兩語說不清?好,你就給我長篇大論的說清楚!”
“孩子,你想知道什麼?結論我已經告訴你了……”樑斯文擰眉,他雖然是父親,可怎麼面對兒子他當真沒有經驗。
“結論?”樑雋邦嗤笑,“哈……哈哈……好一個結論!難道你不該告訴我,我爲什麼是你和崔立屏的孩子嗎?你們生了我,卻對我不管不問這麼多年!尤其是你!你在樑家啊!我也姓樑,可是我爲什麼從來沒見過你?”
“雋邦,我和你母親之間……有些問題……”
“哈哈……”樑雋邦仰天大笑,笑聲裡淨是嘲諷,“你們之間有問題?所以,我就必須捨棄自己真正的身世,從小被人叫着‘野種’長大?你們之間有問題,可我又有什麼問題?”
想到之前因爲崔立屏瞞着他身世,而導致他誤會自己是杭澤鎬的孩子,因此而錯過了追回早早的時機,樑雋邦心痛難擋、憤恨不已。
他紅着眼眶,一下下點着下頜,“因爲你們有問題,我就必須因此賠上最心愛的人嗎?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哪怕早一點出現,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和別人舉行婚禮?”
生父成了樑斯文,他和早早之間的那層血緣障礙便不存在了!長久以來困擾他的問題也都瞬間不見了,可是……現在的早早卻不接受他了!
如果,能早一點,趕在雷耀輝替早早擋槍子之前!
“孩子,你彆着急。”樑斯文伸手想搭住兒子的肩膀,“我會替你想辦法,早早會是你的!你們兩情相悅,沒人能分開你們!”
“放手!”樑雋邦用力聳肩,甩開樑斯文,眼裡全是驚痛之色,“我不知道你現在來找我是什麼目的,我也不想知道。我活到現在,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貨真價實的樑家人!”
朝着樑斯文一通怒吼,樑雋邦心中憋悶、傷痛無可宣泄,“啊!”他霍地的擡起手將餐桌掀翻,食物、餐盤頓時灑落了一地,狼狽不堪。
“你不要叫我孩子,我他媽不是你的孩子!”
憤而轉身離開,無論樑斯文如何在身後呼喚他。
心裡太亂,樑雋邦開着快車,後視鏡裡映照着他混血的、英俊的臉龐,可是眼角卻慢慢滲出淚水來。他突然覺得好累!想不通啊!父母分明都是那麼優秀的人,他本來應該是光明正大的、好好生活的公子哥!
然而,不負責任的父母卻讓他從小揹負了太多!爲什麼?他們不想認他的時候,就可以狠心瞞下所有一切?現在,他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自己面對一切風浪了,他們卻以父母的姿態出現了?
還有早早,也因爲他們的自私,讓他不得不親手推到了雷耀輝懷裡!
“啊!”樑雋邦視線漸漸模糊,腦子疼的像是要裂開。倏爾,方向盤打滑,車子直直朝着安全島撞過去!
值班崗亭裡,舒靜正在陪着父親。
“喲,出事了。”舒父在監控鏡頭裡看到這情況,站起來準備走。
“爸,我去吧!”這一次,照舊被舒靜搶先了。不過這一次,她是騎車到了安全島看到出事的車子才知道是樑雋邦。
看清車牌號,舒靜慌忙跳下車,直衝到車門邊,“喂,樑雋邦你沒事吧?你怎麼隔三差五的玩車禍啊?喂,你沒事吧?”
樑雋邦趴在方向盤上緩緩醒過來,額角還滲着血。看到舒靜扯了扯嘴角,推開車門,晃了晃腦袋,“沒事,你能不這麼吵嗎?我上班要看到你,下班還要看到你,你真的很煩!”
“我……”舒靜一愣,“那……我送你去醫院吧?你額頭上在出血。”
“別碰我!”樑雋邦擰眉,擡手猛的打落舒靜的手,態度極爲兇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