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司令府的後院停機坪,韓希茗帶着人要走。
早早挨個上前擁抱自己的親人,不同於上次離開帝都,這一次,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我們要走了,早早,孩子你放心,你只要顧好自己,知道嗎?”樂雪薇鬆開女兒,輕撫着她的臉頰,心裡還是捨不得,但兒女的人生是自己的,誰也代替不了。
“嗯。”早早點點頭,看了眼已經坐在機艙位置的小哥韓希茗,“媽,小哥……你要多關心關心,我感覺他好像很不開心。”
“我知道,我們走了……你要好好的。”
飛機臨行前,韓希茗突然跳了下來,站在早早面前。早早立即撲進他懷裡,“小哥……”
“早早,小哥應該留下來幫你,可是……我的身份對你只有不利,所以……”韓希茗抱歉的看着妹妹。
早早搖搖頭,表示理解,“我知道,小哥你別這麼說,我沒有怪你啊!”
“嗯。”韓希茗微一頷首,“小哥走了,小哥等着你和雋邦一起回去……做的到嗎?”
回帝都?早早一愣,她並沒有這樣的把握。
韓希茗淡淡一笑,“小哥能夠幫你的,就是撤銷外公的總統令……”
他這話的意思是……早早訝然,同時喜氣浮上眉梢,激動的拉住韓希茗,“小哥,你……是說真的嗎?”
“呵呵。”韓希茗伸手摸摸妹妹的腦袋,輕笑道,“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沒有用嗎?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能做到……全家人,都在帝都等着你們!走了!”
“嗯!”
早早重重的點頭,目送韓希茗三兩步踏上了機艙。
飛機在夜空中升起,歡歡樂樂由杭寧黛帶着睡覺,安穩的很。樂雪薇看了,很是欣慰。朝身邊的小兒子笑說到,“看到了嗎?寧黛雖然年紀小,可是到底是大家閨秀,像模像樣的,你大哥我是不擔心了。”
韓希茗微微揚脣,眼底卻有一絲落寞。
“小寶?”
樂雪薇低低的叫着小兒子的乳名,這讓韓希茗一怔,母親有很久沒這麼叫過他了。
“媽媽。”因爲這一聲熟悉的稱呼,韓希茗驟然柔軟下來。
“哎……”樂雪薇朝小兒子張開手,“過來,媽媽抱抱。”
“媽……”韓希茗倒是沒有推脫,他探過身子,靠向母親。不過,因爲他已經不再年少,而是成長爲像父親一樣偉岸的男子,如此一來,倒更像是他在擁抱着母親。
樂雪薇嘆道,“你有事對嗎?你知道嗎?你很久沒有這樣不愛說話了,你這個樣子就好像又回到了你五歲以前。”
“媽。”韓希茗除了喊着母親,什麼也說不出口。
“知道,媽知道。”樂雪薇輕拍着兒子,“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媽不是一定要你說,媽只是想告訴你……沒有什麼事能那麼如意,一般人尚且不能,更何況,你是c國最尊貴的男子?”
聽了這話,韓希茗眼瞼一耷拉,睫毛微溼。
“媽……不能幫你嗎?”樂雪薇能感覺到兒子很辛苦。
韓希茗搖搖頭,“沒辦法了……人,已經不在了。”
“……”樂雪薇怔住,好半天才嘆了口氣,小兒子雖然沒有說太多,可是隱含的信息卻足夠大。樂雪薇握住兒子的手,“確定嗎?”
“是!”韓希茗點點頭,“我親眼看見的……”
他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事實既然是這樣,那麼說再多也無濟於事,樂雪薇只是安靜的握住兒子的手,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太太,少爺,喝點東西嗎?”下人走過來問到。
樂雪薇點點頭,“給少爺杯熱水。”
“是。”下人答應着,把熱水遞過來。
韓希茗沒接穩,手腕一抖,杯子打翻了,水有些燙,使得他立即驚呼出聲,“啊……”
“希茗!”樂雪薇急了,低吼道,“毛巾!”
“是,太太,給!”
樂雪薇從下人手裡搶過毛巾,替韓希茗擦拭着,一邊又催着,“快去拿藥箱來,得擦點燙傷膏……”
“是……”下人答應着去了。
韓希茗的樣子看起來燙的不輕,樂雪薇着急,伸手打算替他挽起胳膊好好看看。可是韓希茗卻緊張的攔住她,“媽……不用了!”
他越是這樣,樂雪薇越是覺得有問題。
“怎麼了?燙着了,還不能看?”樂雪薇秀眉緊蹙,不能由着兒子,堅持將他的袖子挽了起來,這一看立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在韓希茗的手上,赫然有一道細長的口子,這顯然不是燙傷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分明就是新近纔有的!
“怎麼弄的?”樂雪薇滿心疑惑,“你好好的在宣家做客,什麼也沒有做,怎麼會受傷?”
韓希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確實是在司令府受傷的,可是……我真的沒看清傷着我的人是誰。”
“什麼?”樂雪薇訝然,“還有人能傷了你,卻不被你發現?”
“呵呵。”韓希茗苦笑,“媽,我沒騙你,是真的……當時我在院子裡睡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樂雪薇深感,兒子一定是受打擊太大了。她不由說到,“希茗,雖然你是你外公選中的人,你的事我不懂,可是有一點你要清楚,你是媽的孩子……有些事情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如果你覺得爲難,你還有媽……”
如果這個話,韓希茗能早一點聽到該多好?只可惜,當時他孤立無援,沒有能夠得到母家的支持。
“媽……謝謝你。”韓希茗抱住母親,閉上眼,“你是世上最好的母親。”
他是來療傷的,傷口未必癒合,但是,責任卻依舊不能推卸,他已經躲避了這一陣子,該是時候要回去面對了。
鳳城,總統府裡,龍騰來到審訊室門口。
“二爺。”
“嗯。”龍騰點點頭,“把門開開,我要進去。”
“是。”
手下把門開開,龍騰跨步走了進去,熟門熟路的走到樑雋邦被關押的囚室。樑雋邦絲毫不顯狼狽,被人帶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朦朧的睡意。
“啊……”樑雋邦打着哈欠,對龍騰的態度毫無敬畏可言。
龍騰一愣,腦袋有點懵,“你……你倒是睡的香!”
“嘁!”樑雋邦玩世不恭的一笑,“我不睡覺幹什麼?我且得睡好、吃好,你說呢?”
龍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到,“你吃飽、睡好了想幹什麼?我知道,就是這裡也關不住你!可是,就算你出去,你又能怎樣?人是要活在人羣裡的,英雄主義沒有用!”
“……”樑雋邦微微眯起眼,“喲,你說這樣的話?是在關心我?”
“靠之!”龍騰有些惱怒,“你該不會跟你老婆一樣,以爲是我害的你吧?我有那個必要嗎?”
樑雋邦暗自思索着,其實他進來這麼些時間,也想了很多,龍騰的確沒有這樣敷衍他的必要,而且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現在更加沒有必要在他面前演什麼‘兄弟情深’,因爲他現在已經是他案板上的肉了。
見樑雋邦這樣盯着自己,龍騰毛躁了,“你幹嘛?”
“真不是你?”樑雋邦逼近龍騰。
“不是!”龍騰急眼了,“我的目的是要你成爲我的人,這你還沒看出來嗎?是有人想要除掉你!他來這麼一招,就算除不掉你,你也不會相信我了!這麼拙劣的計策,你都看不出來,還‘火狼’?嘁!”
樑雋邦朝龍騰招招手,“來,過來……”
“幹嘛?”龍騰濃眉緊蹙,一臉不情願,卻還是湊了過去。
樑雋邦直盯着他的眼底,一動不動,看的龍騰莫名其妙,“你究竟看什麼?”
“不錯,瞳孔不放大也不縮小,而且很鎮定,倒真不像撒謊。”樑雋邦笑嘻嘻的說着,“那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哈?”龍騰驚愕,瞪着他,“你這人,臉皮真厚!這就要出去?你當總統府是我家啊!”
“哈哈……”樑雋邦大笑不止,“難道不是嗎?”
龍騰怔住,表情有些訕訕的,“咳咳,是我家,可是……我不是當家做主的!”
一聽這話,樑雋邦猛然收住了嬉笑的神色,瞥了他一眼,問到,“有煙嗎?”
“有……”龍騰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遞給樑雋邦一隻,他手被銬着不方便,龍騰只好替他把煙點着。樑雋邦深吸一口,吐了長長的菸圈出來。
斜睨着龍騰,“說吧,你要我怎麼做?”
“嗯?”龍騰詫異,“你怎麼知道我的打算?”
樑雋邦彈彈菸灰,“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不然你現在來見我幹什麼?說出來聽聽,我要時間考慮的,事關身家性命,我大概要考慮比較長的時間。”
龍騰癟癟嘴,橫了他一眼,“聽着,我現在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你變成我的人!”
“哎唷……”樑雋邦抖了抖肩,雞皮疙瘩掉一地,“真噁心!”
龍騰回味過來他的意思,氣的騰的站了起來,“樑雋邦,生死攸關,你能正經點嗎?”
“啊……”樑雋邦打了個哈欠,把菸頭擰滅,站了起來轉身往裡走,“好睏,我先去睡了。”
“喂,你到底答不答應?”龍騰急了,追問道。
“你也說了生死攸關,我得好好想想……”樑雋邦背對着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