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醫生，你來了。”裡面的幾個主刀醫生看到了叢鬱，點頭示意，心裡也忍不住的打鼓。
要知道，叢鬱是醫院裡最有能力的年輕醫生，這樣的手術都親自出馬，看來這位小姐身份不一般。
叢鬱熟練的戴上手套，目光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牀上的顧辭兮，忽然呼吸一緊。
她頭部染了鮮血，臉上，胸口處也滿是鮮血，表情很痛苦，整張小臉皺在了一起，喉頭時不時的發出疼痛的嗚咽。
“兮兮，我在，放輕鬆。”他站在了顧辭兮的身側，湊近她的耳邊，低語到：“放心，你不會有事的，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迷迷糊糊之間，顧辭兮只聽到了叢鬱溫柔的嗓音，她咬了咬牙，兩行清淚沿着眼角滑落。
等麻醉劑一生效，手術立即開始進行。
“止血。”
“病人是重度白血病患者，切勿傷到其他臟器。”
“注意動脈。”
帶着口罩的叢鬱目光冷峻，整個人格外的冷靜，一舉一動都透露着沉穩。
他學了三年的醫，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護顧辭兮周全。
手術檯上的顧辭兮雖然已經打了麻醉劑，額間卻還是不斷地本能冒出冷汗，汗水浸溼了她的髮絲，黏膩的粘在了她的臉側，她的臉色也越發的蒼白，沒有血色。
真正的白血病患者，因爲免疫力極度下降，身體機能也開始慢慢的不如之前，死因往往是一些其他的疾病。
甚至是一個小小的感冒，都可能奪取一個人的生命。
如今的顧辭兮，就算是稱她爲瓷娃娃，都不爲過。
她的胃部已經開始感染，病變的越來越嚴重，手術過程中，兩次大出血。
“叢醫生，病人這個狀況，按照流程，得籤病危通知書了。”一旁的醫生看叢鬱過於認真，忍不住開口打斷他。
病危通知書！
顧辭兮的身體，已經到了下病危通知書的程度！
他身形晃了晃，差點沒站穩，既便如此，他還是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我是她的家屬。”他聲音冷冽，卻透着讓人冷靜下來的力量：“你們繼續手術，我去籤。”
他脫下滿是鮮血的手套，從一旁的護士手裡拿過了病危通知書，快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護士接過，快速的打開搶救室的門，走了出去，結果立刻被薄景遇給攔住。
門口的薄景遇看到有護士出來，忽然眉心一跳，上去就急切地問道：“現在怎麼樣了？裡面怎麼回事？”
護士一愣，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通知書，有些爲難的開口：“顧小姐現在狀態不太好，剛纔叢醫生剛簽了病危通知書……”
霎時間，薄景遇手心冰涼，脊背上攀爬上一陣寒意，他喃喃的搖頭：“不是胃潰瘍嗎，爲什麼會……”
一個小小的胃潰瘍，竟然動輒要籤病危通知書的程度！
聽到他說的話，護士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口：“什麼胃潰瘍，顧小姐她是……”她話還沒說完，看到登記大夫在等候她，就快步朝那裡走去。
護士的話沒說完，薄景遇的心突突的不安跳着，握着的雙拳骨頭髮出聲響。
他說不上來自己的心情，想起剛纔一巴掌下去，顧辭兮那茫然的小臉，還有那從耳朵裡流出的鮮血，他只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隱隱的發抖。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想要點燃，卻手抖的連煙都拿不穩。
如果顧辭兮死了，那麼他就是當之無愧的殺人兇手！
他親手，殺死了顧辭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的時間越來越長，叢鬱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專心。
終於，顧辭兮的心率恢復正常，她脫離了危險，血也止住了。
叢鬱鬆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手術刀，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在不可抑制的顫抖着。
他學醫三年，做過無數臺完美的手術，從未手抖過，而今日，卻因爲擔心自己的失誤葬送顧辭兮的生命，竟然緊張到控制不住抖動的雙手！
那一刻，他激動的想要哭出來。
“辭兮，我保住了你的命。”他聲音顫抖，俯身貼近她的耳朵，低聲道。
而昏迷的顧辭兮不知道這一切，她大腦一片空白，自己是生是死，絲毫不知。
結束手術以後，叢鬱從助手手裡接過毛巾，擦了擦額間的汗，再看了顧辭兮一眼，總覺得她身體差的有些離譜。
他明明兩週前給了她專門的藥物，怎麼凝血能力還是這麼差？
就在其他人拆除顧辭兮身上的醫療設備時，叢鬱緩緩開口，聲音冷峻：“等下給顧小姐做一個凝血檢查，還有身體的各項數據，我要馬上看到結果。”
做完檢查，醫護人員按照叢鬱的要求，把顧辭兮轉移到了特殊病房裡。
拿着檢查報告單的叢鬱，看到上面的數值時，差點沒把手裡的報告單給撕碎。
他走出辦公室，眼神中的情緒複雜，一雙好看的眼眸此刻陰沉如墨，擡頭就看到了站在手術室外的薄景遇，忽然怒火上來，他眼眸一壓，揮起拳頭，狠狠的衝他的臉上捶了過去。
薄景遇躲閃不及，硬生生的吃下這一拳，頓時臉部火辣辣的疼，他雙眼危險一眯，動作很快的一把按住叢鬱的胳膊，反手就是給他肚子來了一拳。
叢鬱吃痛，咬緊牙，下手更是用力，二人就在手術室外面扭打起來，動作格外的粗魯，直到其他護士和醫生趕來，才把他們兩個分開。
分開時，二人臉上都掛了彩，薄景遇擦了擦嘴角，吐出一口血沫，一雙狹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叢鬱。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是野狗，見人就咬？”薄景遇的聲音陰沉，透着威嚴。
“這話應該我問你纔是。”叢鬱向來紳士，他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微微頷首，想到剛纔顧辭兮的慘象，他眼中更是陰冷一分：“你是不是想讓顧辭兮死？”
“如果你想讓她死，直接就讓她死在家裡，何必送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