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頁上，赫然寫着幾則條款。
“顧家和叢家簽訂對賭協議，顧家失敗，資金全部虧空流失，最終破產。”
“破產之後，顧家的相應賠償全部被叢家吞併，顧家所償還的債款最終也以不同方式彙集到叢家名下的股份。”
“賠償金的受益人，叢衛。”
最下方，是幾張合同的簽約複印件，上面按着叢衛和顧知行的指紋。
那一刻，顧辭兮險些拿不穩手裡的文件。
這些文件，彷彿有千金重。
看着父親的指紋，她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裂開來，有些不敢相信這上面的一切。
如果說，背後的受益人是叢叔叔，那麼也就意味着……
也就意味着，當年背後密謀害死自己父親的人，正是叢衛！
想到這些的顧辭兮哆嗦了一下，手腳冰涼，額頭冒出了陣陣的冷汗，臉色也變得慘白。
她忽然又聯想起，之前自己被叢鬱帶回家裡時，叢衛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現在想想，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沒過太久，薄景遇推門進來，腳步凌厲，擡眼看到顧辭兮眼角的淚痕，嘴脣抿成一條直線。
“你是不是翻我東西了？”
他的聲音不鹹不淡，彷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顧辭兮原本低着頭，聽到他的話，擡起頭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藏鑰匙的手段太拙劣了，我沒忍住。”
聞言，薄景遇有些想笑，在看到她臉上的難過後，愣是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關上了門。
“都知道了？”他話中意有所指，顯然是說文件裡的內容。
事實上，他早就猜到，顧辭兮會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翻看那個文件。
而且，他也是故意讓顧辭兮看到的。
顧辭兮一怔，呼吸頓了頓，好像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薄景遇勾脣，眼眸裡帶着深邃：“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這畢竟對你來說……打擊太大。”
叢家和顧家的關係，在整個雲城都是出了名的。
如果不是後來顧家的沒落，很有可能兩家聯姻，顧辭兮和叢鬱成就一段佳話。
可誰知道，世事無常。
外人覺得是世事無常，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叢衛的手筆。
看她低頭不語，薄景遇心裡一緊。
他擔心，是不是告訴她太早，讓她有些逆反心理了？
“如果你不相信也沒關係，說不定消息是假的，我再調查調查。”薄景遇說着安慰的話，不過裡面的內容清清楚楚，顧辭兮心知肚明，那些造不了假。
顧辭兮搖了搖頭，聲音坦蕩：“不用了，我相信。”
看她這麼快接受這個事實，薄景遇倒是很意外。
“只是，我還是沒想到，曾經和藹可親的叢叔叔，竟然成了仇人。”顧辭兮長嘆一口氣，眼眸中是怎麼也掩蓋不去的失望。
看她故作堅強的模樣，薄景遇抿了抿脣。
“利益至上，人性有時候比魔鬼還要令人畏懼。”最終，他總結了這麼一句。
女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啊，利慾薰心，沒人逃得掉誘惑。”
看着面前的顧辭兮，薄景遇注意到，表面平靜的她，肩膀卻隱隱發着顫。
他眉頭微蹙，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換了話題：“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給我爸報仇。”顧辭兮咬咬牙，說出了這麼一句。
也許，叢衛曾經真心把她當過孩子對待，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這樣的感情或許早就不復存在了。
比起曾經的情誼，殺父之仇更讓她恨之入骨！
既然他那麼看重金錢和利益，那麼她就以牙還牙！
只不過，她想起了一個人。
“鬱哥哥應該不知道他父親的所作所爲。”顧辭兮託着下巴，認真的分析道。
原本薄景遇還在心疼這女人，聽到她一句“鬱哥哥”，眉頭狠狠一擰：“蛇鼠一窩，他們是父子，你覺得叢鬱會毫不知情？”
聞言，顧辭兮立刻反駁：“如果鬱哥哥知道他父親的計劃，爲什麼還會幫我治病？”
她仔細思索了一下，顧家出事的那幾年，叢鬱正好爲了研究她的病情去了國外學醫。
如果叢鬱也參與了叢衛的計劃，又怎麼會想要不顧一切的把她治好？
想到這兒，她更加確定，這件事情，和叢鬱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應該和自己一樣，都是不知情的。
一旁的薄景遇冷眼看着她，只覺得剛纔自己都是白費力氣。
他這麼費盡心思，讓她知道真相，就是希望她能夠清醒一點，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叢家。
“你就這麼確定？不過是個胃病而已，國內任何的醫生都可以治。”薄景遇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聽到這麼一句，顧辭兮笑了笑，眼眸閃着光：“我可以不相信叢衛，但是我可以絕對相信叢鬱。”
“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就是我的親哥哥。”說這番話的時候，顧辭兮的眼裡好像有星星在閃。
那光亮太過閃亮，甚至有些刺了薄景遇的眼。
當時的顧辭兮，不知道爲什麼薄景遇有一瞬間的失神。
等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一切，早就在冥冥之中，有了答案。
總之，她說完這句之後，薄景遇的情緒就變得有些低沉，看她的眼神都是涼涼的：“那你想沒想過，如果你把叢家毀了，他會不會恨你？”
“畢竟，他是叢家的人。”薄景遇說完，玩味的看着她。
有時候，薄景遇覺得自己像是開了上帝視角，看着他們之間的關係，等待顧辭兮的選擇。
顧辭兮沒有給出答案。
事實上，她自己現在也沒想好答案。
——
下午的時候，薄景遇帶着顧辭兮一起去吃晚飯，好巧不巧的，在餐廳裡遇到了兩個熟人。
原本顧辭兮還沒注意到，是一個清脆的女音。
“away，好久不見！”
女人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婉轉清晰，讓顧辭兮不得不扭頭看過去。
原來是maria，還有她身側坐着的rose。
一眼看過去，rose的神色好像不太對勁，甚至還有些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