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心打量着他的模樣,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靠近過他。
鍾勵一會兒蹙了蹙眉,一會兒脣角勾起一抹笑。
而不知什麼時候,沈傾心竟然在這個讓自己不安的男人身邊漸漸睡去。
清早,窗簾的縫隙中透入的陽光幾乎要穿透沈傾心的靈魂,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痛,而牀單上還殘留着微微刺鼻的酒氣。
沈傾心睜開迷濛的睡眼,還沒來得及多加考慮,只聽一陣喧囂聲伴着鍾勵的呵斥響起:“進來,別磨蹭,速度快點兒!”
鍾勵沒有半點徵求沈傾心意見的意思,也不顧沈傾心此時究竟有多狼狽,只帶着一羣女人走進了臥室,圍在沈傾心的牀邊。
“你們是?”沈傾心的聲音略微有些遲疑。
“別廢話,過來!”鍾勵的傳喚聲讓沈傾心不得不硬着頭皮挪過去,他的衣服齊整,眉頭緊緊蹙着,眸中略帶凌厲,頭髮已經梳得一絲不亂。
沈傾心突然無法將面前這個男人與昨夜醉酒後的他聯繫上那麼一星半點。
而鍾勵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完全不去看沈傾心蒼白的臉色,只沉着臉,對身後跟着的一羣女人說道:“快點兒。”
幾個女人唯唯諾諾地應着,圍坐到沈傾心身邊。其中一個女人從手提包中拿出一件黑色連衣裙,放在沈傾心面前:“小姐,把這件衣服換上吧。”
“換衣服?”沈傾心垂眸看了一眼藏在被褥裡的自己的身體,那睡衣已在昨晚被他弄得不成樣子,只是,如今真的這樣全部脫光再換一套衣服?
正在沈傾心猶豫的間隙,鍾勵好像已經失去了耐心,只見他眉頭緊皺:“說了讓你快點兒,聽不懂還是怎樣?需不需要我幫你換?”
沈傾心趕忙加快了動作。
迅速換上了衣服,緊接着就是幾個女人一通拉扯,讓沈傾心坐在化妝臺前,一人拿起化妝盒爲沈傾心描眉擦粉,一人開始弄起髮型。沈傾心大氣兒也不敢喘,只偷偷從鏡子裡看了鍾勵幾眼。只見他眼神空曠,偶爾對上正在化妝的沈傾心的目光,卻也顯得不真切。
沈傾心腦海中又浮現起昨晚鐘勵醉酒之後,捧着自己的臉呢喃的情話。
隨着爲首的女人說出一聲“好了”,鍾勵立刻粗暴地攥住了沈傾心的手腕,將她往門外拖。
沈傾心的手被死死抓住,忍不住嚶嚀一聲“疼”。
鍾勵回過頭,揚了揚嘴角。
“打扮一下還是不錯。”在沈傾心被拽上車,車一路狂駛,最終停留在一所別墅門前的過程中,這不屑的“誇讚”是鍾勵在一路上唯一發出的聲音。
“表現好點,到時候獎勵你。”當鍾勵拽着沈傾心下車後,即將走入別墅大門時,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但鍾勵卻在別墅門前猶豫了半響,才咬咬牙,微微張口喊道:“,我回來了。”
這話一出,別墅內立刻出來了好幾個傭人,爲首的一位大媽點頭哈腰地說道:“少年您回來了,老
爺在裡面等你很久了。”
鍾勵冷哼了一聲,抓着沈傾心手腕的手又增加了些力度。
“鍾勵,回來了啊。”一個西裝革履,面容嚴肅,與鍾勵長相相似,卻多了一些成熟穩重的商場氣息的人慢慢走了出來。他雖然是在對鍾勵說着話,但目光卻停留在了沈傾心的身上,眼眸如利刃般凌厲。
“鍾勵,你這是什麼意思?”之前老爺子就已經見過沈傾心很多次,把鍾氏害到這種地步,他的眼中卻沒有一點兒和善的意思。
鍾勵將沈傾心的手抓了起來,口氣示威一般:“我女朋友。”
老爺子的眼睛眯了眯,頓了一下,才勾起嘴角:“呵。”
這樣曖昧的動作讓沈傾心越發緊張,不由得掙了掙。就在這時候,老爺子的眼神如利劍一般投射過來,轉向鍾勵說道:“寧欣宜一會兒就來。”
鍾勵的語氣瞬間變得不耐煩,甚至於沈傾心不用擡頭就能估測出他正在皺眉的表情:“讓她來幹嘛?”
“你別忘了,她是你未婚妻。”可以聽出,老爺子在盡力抑制着自己的語氣。
氣氛瞬間沉悶了下來,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沈傾心好像能夠猜出自己被帶來這裡做什麼了,作爲一個“工具”沈傾心時不時擡頭看看,鍾勵卻始終保持着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十分鐘後。
寧欣宜換了一頭褐色長髮,眸若星辰,鼻樑高挺,脣瓣粉嫩微薄,右臂掛着紅色小挎包。她四下打量一圈之後,眼神停留在沈傾心的身上,微微眯了眯,充滿了恨意。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鍾勵挑了挑眉,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傾心。沈傾心咬緊了牙關才避免自己露出厭惡的表情,只感覺鍾勵故意做作,將寧家的火氣引入到自己身上,這種方式很是噁心。
“鍾勵!”老爺子的聲音擡高了八度,繃着臉的嚴肅模樣讓人忍不住有些,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你嚇到我女朋友了。”鍾勵不光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還淡淡地挑釁了回去,並用左手在沈傾心的頭上摸了摸,以示安慰和恩愛。
而這動作在老爺子看來,也好像是炸彈一般,將他的怒火徹底點燃:“鍾勵!我警告你,不要這麼不識趣,鍾家也不缺你這一個敗家子!”
“所以這就是逼婚的理由?”鍾勵鬆開沈傾心的手,猛地站起身來,昂着頭。
大約十秒鐘之後,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和但卻包含着威懾力:“跟我到書房來。”而後起身離開。
鍾勵倒不迴避,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大廳中只剩下沈傾心,寧欣宜以及幾個僕人。
寧欣宜轉過頭冷笑道:“用了什麼狐媚子招數?能讓他把你領到這兒來?”
沈傾心並不想與她有什麼口舌之爭,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算了。”寧欣宜輕笑了一聲,“他只不過是暫時沒辦法接受,拿你出來當擋箭牌而已。訂婚儀式還是要照常舉行的。”
沈傾心張了張口,卻不知自己該說什麼。
安靜了好久之後,看了一眼各自在做事兒的僕人,沈傾心緩緩走向書房。
書房的門並沒有牢牢關閉,而裡面的談話也並沒有刻意將聲音壓低,縫隙之中傳來聲音的清晰程度讓沈傾心很是意外。
“從身世,長相,身材,氣質各個方面來看,寧欣宜哪點兒不好?而且,鍾氏現在沒倒閉,有多半都是寧家的功勞。”老爺子的聲音渾厚,帶着強大的攻擊力。
“沒什麼不好。”鍾勵完全不吃這套,用玩世不恭的口氣說,“婚姻這種事兒,我應該可以爲自己負責吧。”
“別在這跟我胡扯!”呵斥聲夾雜着敲打桌子的聲音響起,門外的沈傾心能清晰地感覺到老爺子的憤怒,“你把我當傻子?這個女人害鍾氏差點兒倒閉,你現在說要和她在一起?”
鍾勵沒有再談及自己是否要和沈傾心在一起的話題,只是淡淡地說道:“總之我不會聯姻,已經有鍾泊了,還不夠。”
老爺子冷笑幾聲,“你知道你不跟她聯姻的結果會是什麼嗎?寧家爲鍾氏吸引了這麼多注資,就說生意上,要付出多少損失嗎?你以爲寧家企業做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們家人會是省油的燈?”
“生意上的事兒,現在已經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了。”鍾勵的語氣很是冷漠,“聯姻的目的我也知道,總之,我是不會同意的。”
鍾勵來之前就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雖然知道父親的身體並不好,但也不想因此而拖着,讓自己最終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索性將沈傾心帶過來。
其實,鍾勵早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甚至有着讓寧家和老爺子的怒氣都灑在沈傾心身上的邪惡感覺。
而這幾天的事情,對沈傾心而言就好像是噩夢一樣,讓她無所適從。
某天晚上,沈傾心只覺得自己的頭渾渾噩噩,好像喝了半斤酒的感覺一樣。
她無意識地喊道:“我……難受……”
鍾勵聽着這微弱的聲音,便已經醒了,他打開牀邊的燈,看着沈傾心,眼眸當中滿是心疼。
沈傾心蜷縮在牀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死死地按住太陽穴,她無力的望向鍾勵,眼眸當中有些愛意。
她看着鍾勵飛速的轉身過去,發瘋的開了門往出跑,甚至有一瞬間的錯覺,他是關心自己的,隨即又自嘲的笑笑,想自己真是愚蠢。他明明是恨自己的,對自己早就已經沒有了感情,自己還在想什麼。
“手機找不到,沒辦法打120,我帶你去醫院。”鍾勵抓起沈傾心的胳膊,要將她抱起來。
短短几分鐘,沈傾心的狀況更差了,她只是隱隱覺得有人抓起她。沒有辦法,鍾勵毫不猶豫的一個公主抱,打橫抱起了沈傾心,這種溫暖的感覺,讓沈傾心更爲恍惚。
而鍾勵滿臉的緊張毫不掩飾。
王伯站在車旁,老遠看着焦急的鐘勵,趕緊打開車門,正襟危坐在司機位,只等鍾勵一聲令下立即啓動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