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姐會不高興的。”沈傾心強忍着自己心中莫名的酸澀感,又加了一句。
鍾勵的動作,隨着她的話,倒是真的停了下來。
“我先出去了。一會兒我給你把浴袍放門口,你自己取一下。”
沈傾心的心中慌亂不已,她慌慌張張地掙脫鍾勵的懷抱,也不看鐘勵是什麼樣的反應,她立刻就要爬離這浴缸,因爲急躁,甚至還重重地又摔了一次。
鍾勵伸手要去扶她,沈傾心卻像是觸電一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沈傾心,你當真就這麼厭惡我嗎?”
鍾勵冷眼望着那女人倉皇逃離的背影,那浴袍還在門口的地方掛着,他俯頭,看向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莫名感覺有些煩躁。
剛纔那溫香軟玉還在自己掌心下綻放,現在倒是好,點了火直接跑路了?
像是有一團悶悶的火焰梗在心頭,卻受了潮,怎麼也燃燒不起來。
他這是第二次被女人拒絕,特麼的還是同一個女人!
他就不明白了,他鐘勵坐擁S市一手資源,叱吒商場,風度翩翩,美貌無雙,怎麼就那麼不受沈傾心的待見?
只是,他鐘勵雖然一向霸道,但是對於女人,尤其是他這個秘書,他卻是半點都不喜歡用強迫的手段。
饒是心中再多想法,鍾勵也只得無奈地嘆息一聲,打開冷水淋浴,足足在下面衝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才徹底澆滅了心頭的火苗。
半小時後。
鍾勵洗完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沈傾心已經裹着被子閉目養神了,只是嘴脣處還有些紅腫,顯示着他們方纔乾柴烈火的證據。
鍾勵拿起沈傾心給他放在門邊的浴袍,迅速地穿好,然後朝牀邊走去。
沈傾心一直都沒有睡着。
她清楚地聽到鍾勵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隨後牀的另一邊便軟了下去,有人掀開被子,躺了上來。
鍾勵身上剛剛用過沐浴露的好聞味道從另一邊傳了過來,她明顯感覺到男性的氣息在自己身側,甚至於還能聽見他淺淡的呼吸聲,沈傾心的心絃頓時拉緊,身子繃得筆直而僵硬。
沈傾心就那麼躺着,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覺得氣氛尷尬得要命。
她不自覺的拉緊了被子一角,將自己裹得更加徹底,幾乎是一丁點兒的縫隙都不留下。
“你打算就這麼一直裹着溼漉漉的身子睡覺嗎?沈傾心,大家都是正常的男女青年,擦槍走火麼很正常,不必放在心上。反正除了我們,誰也不知道。”
倒是鍾勵率先打破了尷尬。
他猛地掀開沈傾心的被子,迫使她與自己進行對視。
果不其然,被子裡掩蓋着的,正是那裹着潮溼的衣服正瑟瑟發抖的沈傾心。
看着那嬌嬌小小的一團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可憐巴巴的縮在那裡瑟瑟發抖,鍾勵心頭猛地一縮。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和擔憂。
“去洗個熱水澡吧。今晚,我不會再碰你了。”
“……好。”
沈傾心沉默半晌,咬着牙,低低應了一身,趕緊鑽進浴室裡去了。
她知道,鍾勵一向是說到做到的,既然他都說了,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也向她承諾了不會再碰她,她若是再忐忑下去,反倒是矯情了些了。
“鍾勵,我們就當剛剛……什麼都不曾發生吧。”
浴室裡,沈傾心隔着門,緩緩地說了這麼一句。
門口的鐘勵卻是忍不住笑了,只是難掩嘴角的一絲苦澀。
“沈傾心,之前我們發生了什麼嗎?你快點洗澡吧。洗完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一早的班機回S市,耽誤了事情扣你工資。”
鍾勵冷冷的拋下這麼一句,就聽到浴室裡傳來稀稀拉拉的水流聲,他知道沈傾心開始洗澡了,便躺了下去,不再多看浴室的方向一眼。
沈傾心洗了很久,洗的皮都快脫了,才終於從浴室裡面走出來。
她看着那鬆大的浴袍,以及躺在牀上呼吸均勻的男子,沈傾心有些遲疑了。
原本準備一天來回A城與S市的,所以沈傾心並未帶換洗的衣物,無奈,她也只好穿上寬鬆的浴袍,重新回到大牀上躺下。
夜已經很深了。
鍾勵與沈傾心兩個人躺在同一張牀上,卻背對着背睡着,沒有任何對話。兩個人都以爲對方睡着了。然而,誰都沒有睡着。
沈傾心躺在大牀的左半側,手腳縮在一起,身體像嬰兒一樣的姿勢躺着。
她腦海裡想着這幾天她和鍾勵相處的點點滴滴,鍾勵陪她演戲,陪她騙黃衛華,甚至……爲了幫她騙黃衛華而甘願損失與HM集團的生意往來。
這點點滴滴單看,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貫穿起來,仔細聯想,竟讓沈傾心有些恐慌。心裡就彷彿突然有一隻小鹿跑了進來,亂跑亂撞,讓她有些六神無主,一種莫名的情緒開始在她心裡頭作祟。
是啊,她不過是黃衛華派到鍾勵身邊的一顆棋子罷了,可是一顆不起眼的棋子,究竟憑什麼能讓傳聞中從不近女色的鐘大總裁一再破例地親近呢?
沈傾心不敢多想,索性閉上了雙眼。而鍾勵,同樣的難以入睡。
他知道沈傾心洗完澡,輕手輕腳地上了牀,也知道她刻意縮在牀邊,保持着與自己的距離。
鍾勵心裡很想將那個女人撈過來,摟進自己的懷裡。可是他不能,不僅僅是因爲他答應沈傾心,不再碰她。他想起了寧欣宜。
那個曾經救過他命,發誓非他不嫁,卻最終遠走他鄉六年來杳無音信的女人。
他們之間,有着婚姻的約定。
這六年來,鍾勵也曾像發了瘋一樣的去尋找寧欣宜的下落,可是每找一次,失望一次。
他曾經以爲,寧欣宜的消失,封鎖了他的心,他的七情六慾,他鐘勵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可是,在A城這座陌生的城市,在今晚,甚至就在剛剛,他竟然險些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女人喪失了他一向引以爲傲的自制力。
他不禁在心中反問自己。鍾勵,你對沈傾心,究竟是圖新鮮一時興起,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那寧欣宜呢?你的未婚妻呢?你又要將她放在什麼樣的位置上?無人回話。
夜還很長。
兩個人相背而睡,心中卻都是思緒萬千,怎麼也睡不着,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間,沈傾心和鍾勵兩個
人徹底失眠。
……
第二天一早醒來。
鍾勵已經穿戴工整,筆挺地站在落地窗前,表情淡淡的俯瞰着整座城市的風貌,有種漫不經心的慵懶。
聽聞身後傳來細細碎碎的動靜,鍾勵回頭,淡淡吩咐道:“醒了就趕緊洗漱,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了。”
那一如既往欠扁的語氣,彷彿昨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看着鍾勵完全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雙眸,沈傾心一顆懸着的心當即就放了下來,卻難掩的,有種難以言語形容的憋悶感將她侵襲。
沈傾心甩甩頭,只當那是自己昨晚沒有睡好的後遺症。
“馬上就好。”
“嗯。”
“哦對了,順便提醒你一下,離飛機起飛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從酒店到機場需要十分鐘,所以,五分鐘之後,我會離開,你儘管慢慢吞吞的好了。”
鍾勵不疾不徐地坐下,看了看腕錶,然後便拿起一本雜誌,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沈傾心立刻彈起,飛身迅猛地投入洗手間,開始洗漱工作。
五分鐘後。
鍾勵帶着沈傾心一起準時坐上了預定的班機,他將昨天和HM洽談的所有文件資料一股腦地丟給沈傾心,淡淡吩咐:
“到達S市之前,我要看到昨天和HM洽談的會議記錄,這一路,就辛苦沈秘書了。”
說完,鍾勵就歪着頭,放鬆地睡去了。
沈傾心拿着文件,眼睛陡然發亮,恨不得將這些文件全部砸到鍾勵的頭上,這男人……腦子進水了吧!飛機上也不讓人消停。
“知道辛苦還讓我去做。真是……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誰叫我領着鍾氏的薪水呢!”
沈傾心咬咬牙,收回手,即使心中再多的不情願,卻也只能唉聲嘆氣地開始工作。
沒辦法,誰叫伴君如伴虎呢!
兩個小時後,飛機順利抵達S市,兩個人直接回了公司。
總裁辦的人看到鍾離迴歸,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站起身來,笑容滿面地問候鍾勵:“鍾總好!”
一個個殷勤萬分的樣子,真是恨不得就巴在鍾勵身上纔好,真是不知鍾勵不在的這一天,她們的心裡是有多少隻貓爪子在撓心?
沈傾心是一直跟在鍾勵的身後走進來。
她瞧見辦公室女職員這麼歡欣雀躍的樣子,立刻貓着腰,偷偷摸摸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去。
沈傾心可不想因爲鍾勵再一次成爲辦公室公敵,被那些美女前輩的眼神射成篩子。
呼!
她屏住呼吸,眼看着手就要夠着自己的椅子,即將大功告成,沈傾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心裡默默禱告着,你們儘管花癡鍾勵就好,千萬千萬忽略我這個不足輕重的小秘書啊。
然而,一雙熟悉的手工定製的意大利牛皮鞋卻越過衆人,緩緩地定在了自己的眼前。
頭頂上陡然響起一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沈秘書,地上難道有錢撿嗎?一分鐘之後,把你整理好的資料打印給我,另外,有件事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