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沈傾心眼底有了一絲絲的喜悅,不過卻轉瞬即逝。
遲疑片刻過後,沈傾心緩聲說道:“謝謝黃總。”
“不止這樣,”黃衛華的聲音當中充滿了激動,“你這麼聰明伶俐的人,不做出一番事業實在太可惜了!”
這句話讓沈傾心脣角微微勾起,不過她只是默然不語等着聽黃衛華到底會說什麼。
“這次拿下朝陽,盛世集團也算是揚眉吐氣了,”說到這兒,黃衛華頓了頓,眼眸當中有着不加掩飾的欣賞,“我這兒正好有個職位空缺,不知道沈小姐有沒有想法?”
“黃總請說。”沈傾心面色平靜。
黃衛華似乎很欣賞沈傾心這種波瀾不驚的態度,微微一笑之後,得意地說道:“盛世集團副總,有興趣麼?”
副總?沈傾心已經猜出了黃衛華要向自己拋出橄欖枝,卻沒想到會給自己一個這麼重要的職位。
“謝黃總擡愛。”沈傾心笑容溫和,也不刻意躲藏自己眼眸當中的驚喜,只說道,“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那就太好了。”
黃衛華聽了這話,立刻說道:“能得到你,是盛世集團的福氣!說真的,你這次可是真的讓我很意外啊,我怎麼也沒想到你能把事情完成得這麼漂亮。”
說到這兒,黃衛華話鋒一轉:“什麼時候能來上班?我可迫不及待了啊。”
沈傾心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但卻依舊態度良好,只說道:“過一段時間吧,我需要好好準備準備。”
“準備?”黃衛華疑惑,“這還需要準備什麼?”
沈傾心看了一眼江面,再轉過頭的時候,眼眸當中已經帶了些許陰狠的光,冷冷說道:“黃總難道這樣就甘心了麼?”
“什麼意思?”黃衛華皺緊了眉頭,看向沈傾心的眼神越發疑惑。
“鍾勵家大業大,區區一個朝陽項目,不足以讓他無法翻身吧?”沈傾心嘴角掛上了一絲可怖的笑容,“難道,盛世集團不想獨佔鰲頭?”
一連拋出的兩個問題,讓黃衛華愣了五六秒鐘。
反應過來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眼角幾絲皺紋深陷,擡手“親暱”地拍了拍沈傾心的肩膀,連連說道:“女中豪傑,女中豪傑啊。”
稱讚了幾聲之後,他的目光也變得陰冷了起來:“你想怎麼做?”
“我需要盛世的幫忙,”沈傾心目光凌厲,“我要毀了鍾家和寧家!”
這語氣讓任何人聽來都會爲之一顫,黃衛華也迅速反應了過來,沈傾心口中說的並不只是鍾家,他猶豫了片刻,緩聲問:“寧家和你也有冤仇?”
沈傾心沒有回答。
而黃衛華只有片刻的尷尬,之後便很快將聲音揚了幾度:“只要能把鍾氏搞垮,這個忙,我幫定了。”
聽到這種“諾言”,沈傾心滿意地笑了笑。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她並不像在黃衛華面前表現的那樣開心。
計劃完成,所有債務一筆勾銷,父親的醫藥費和自己的工作都有了着落。對沈傾心而言,似乎沒有一件壞事兒,所有的事情都足夠讓她興奮不已。
可是,只要想到鍾勵的面容,她的心就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將所有的興奮徹底掩蓋。
他只是自己的一個計劃啊!沈傾心不住地在心裡吶喊,可還是無法迴避心中萌生的情愫。
沈傾心完全明白,但又不想承認,自己之所以要延遲去盛世報道,就是因爲沒有做好準備,鍾勵的身影如同鬼魅揮之不去,讓沈傾心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他現在是在牢裡麼?
坐在出租車上的沈傾心打開了手機,依舊是鋪天蓋地的新聞,熱度不退。
每一行每一個字都足以讓沈傾心覺得煩躁不安,她皺了皺眉頭,只看了幾秒鐘就按滅了屏幕不再言語。
“師傅,去長寧路派出……”所。
沈傾心的話只說了一半,又迅速嚥下,在司機回頭的瞬間,改成了自己租房的地址。
“到底去哪兒啊?”出租車司機爲了確定一下,又問了一遍。
沈傾心沉默了幾秒,沒有再改口。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麼面貌去見鍾勵。
在這場“碟中諜”的“戰役”當中,自己已經獲得了勝利,鍾勵作爲一顆棋子,也已經失去了作用,自己又爲什麼還要去見他。
雙腳剛踏入家門,濃重的疲憊感就衝着沈傾心而襲來。
在開標之前,沈傾心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雖然忐忑擔憂,但在鍾勵的臂彎當中,居然睡得香甜舒服。
而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沈傾心反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即使已經身心俱疲,也完全無法入睡。
就這樣在牀上折騰了兩個多小時之後,沈傾心看了一眼已經指向數字“十”的鐘表,皺了皺眉頭。
難道這一夜又要在清醒中度過?沈傾心覺得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神經衰弱的。
她嘆氣而後起身,換了身運動服。
無法入睡,可能還是身體不夠疲勞吧。
沈傾心咬了咬牙,迅速出門向大路上跑去。
繞着這條路來回跑上幾圈,足夠累了,恐怕也就能睡着了吧!
在昏黃的燈光下,沈傾心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長髮隨風飄起在腦後盪漾,原本是一副極美的畫面,但在鮮有人跡的道路上,並沒有人能夠欣賞。
十一點左右,沈傾心不停嚥着口水緩解嗓中的乾澀,同時喘着粗氣,微微彎着腰走進了家門。
她平時最討厭跑步,但爲了能睡得着,足足跑了十二公里。
沈傾心苦笑一聲,一頭“栽”到牀上。
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可就算是這樣,也只能呆愣地望着時鐘指針從十二到二,到四,到六……
隨着天際漸漸發亮,沈傾心起身揉了揉疼得厲害的太陽穴,緩緩嘆了口氣。
透支身體也沒有辦法休息,只能依靠藥物了吧。沈傾心苦笑了一聲。
一小時後,神情疲憊、黑眼圈濃重的她握着一瓶安眠藥走進了門。
在打開藥瓶的時候,沈傾心腦海中浮現出鍾勵憤怒的樣子,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擰斷自己的脖子。
這一瞬間,沈傾心甚至有種要把所有的藥都吃下去的衝動。
不過這種衝動僅僅在幾秒鐘過後就消退了。
母親慘死,父親失去自理能力
,沈家敗落至此,自己是唯一的希望,又怎麼能有放棄生命的權力!
想到這兒,沈傾心仔細地看了說明書的劑量要求,並嚴格遵守,順水服下。
沈傾心特地關上了手機,這一覺睡得極爲安穩。
從早上七點睡到第二天凌晨四點才醒了過來。
她起身,望着窗外如墨的天,隱約想起已經記不太清楚的夢,但夢裡的身影很是清晰……
不知是不是夜晚容易讓人悲春傷秋,沈傾心居然有了一種想要與鍾勵見上一面的衝動。
而且這種衝動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裡,越發不可控制。
八點鐘,沈傾心飢腸轆轆,卻也來不及吃一口早飯,便匆匆下樓,坐車去了警局。
這個城市已經漸漸開始喧鬧,但她的心裡卻尤爲清冷。
“請問您找誰?”探視處的警察禮貌問道。
“鍾勵。”沈傾心脣角微啓,在這三天的時間裡,第一次輕輕吐出這個名字,而她的心臟居然也隨之一顫。
由於瞭解鍾勵的身份和財力,警察好奇地看了沈傾心一眼,遲疑三秒,緩聲說道:“鍾先生已經被保釋了,您還不知道麼?”
“保釋?”沈傾心反問了一句。
警察隨之點了點頭。
見狀,沈傾心眼眸當中盡是失落,但同時又覺得自己實在太傻。
憑藉鍾家的能力,又怎麼會讓鍾勵在牢裡受苦,自己的擔心還真是多餘。
想到這兒,沈傾心只失魂落魄地說了一句:“好吧,那謝謝您了。”
說完,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這是不是說,自己以後恐怕沒有機會和鍾勵見面了……想到這兒,沈傾心倏然覺得有些恐慌。
“沈小姐!”就在沈傾心走出派出所的一剎那,王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沈傾心猛然擡頭,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鍾勵帶着墨鏡,站在車門旁邊,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但沈傾心能夠看到他緩緩轉過了頭,面對自己的方向。
沈傾心張了張口,原本想喚他的名字,但卻沒有喚出聲。
雖然隔着墨鏡,但沈傾心也能夠感覺到他的眼神所帶來的壓力,於是她便是在這種注視當中回過了頭,想要邁步離開。
就在這時候,鍾勵清冷的聲音突然鑽入耳中:“怎麼?沒看到我的笑話,是不是很失望?”
沈傾心驚愕地回過頭。
鍾勵緩步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帶來了巨大的壓迫感。
他摘下了墨鏡,清冷的眼死死地盯着沈傾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和憐惜。
這種眼神,讓沈傾心覺得過去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鍾勵根本不給沈傾心閃躲的機會,在距離她只有半米的時候,猛然擡起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細瘦的脖頸,冷漠說道:“想看我一輩子出不來,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他手下用了力氣,使得沈傾心臉色漲紅,腦袋暈眩發不出聲音。
“賤,人。”鍾勵手上力氣絲毫未減,眼神凌厲,脣角微啓,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