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宜當然不會讓沈傾心這麼容易逃脫,只說道:“聽說你去盛世了,怎麼樣,是不是比鍾氏待遇要好啊?”
寧欣宜將“待遇”兩個字咬得很重,很顯然她說這話並不是單純的字面意思。
可沈傾心就算聽懂了,又能怎麼說呢。
只好淡淡道:“還好吧,我只是路過,先回去了。”
她只想儘快從這個地方離開,寧欣宜和鍾勵交叉挽着的胳膊,讓沈傾心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行,那我們也回家吧?”寧欣宜故意揚起頭,衝着鍾勵笑着說道。
回家。
這兩個字又一次讓沈傾心的心口一痛。
她剛剛回來,便要與鍾勵一起回家麼。
沈傾心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鍾勵一眼。
可是,她並沒有看到鍾勵任何拒絕的目光,他整個人顯得平靜如水,好像寧欣宜說的話極其正常一樣,拉開車門便要往車內走。
見狀,沈傾心一直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就在這時候,寧欣宜又突然回過頭:“明晚幾個朋友聚聚,你要過來麼?”
說這話的時候,寧欣宜當然不是用的什麼邀請的語氣,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好像沈傾心只是她隨叫隨到的傭人一般。
沈傾心的手指僵了僵。
剛要張口,便又被寧欣宜打斷:“你該不會是不敢來吧?”
“沒什麼不敢的。”不得不承認,寧欣宜的這種激將法對沈傾心很有用。她甚至沒怎麼遲疑,便立刻冰冷地回覆道。
“好。”寧欣宜將這個字拉長,輕笑了一聲。
隨即便與鍾勵一起進入了車後座。
王叔在恭恭敬敬關上車門的時候,看了沈傾心一眼。
沈傾心覺得,這目光當中的同情成分,讓她根本無地自容。
車揚長而去的那一刻,馬達的聲音鑽入了沈傾心的耳中。
一切都好像是最爲有力的嘲諷,沈傾心留在這夜色當中,活脫脫地像是一個失敗者。
然而,此時,在鍾勵的車裡。
寧欣宜像是剛纔一樣,微微向鍾勵靠了靠,要攬住他的胳膊。
可是這次鍾勵卻用左手推了推她的手,面無表情。
寧欣宜好像遭到了一記重擊。
眼神當中滿是恨意。
她剛纔還在好奇,鍾勵爲什麼突然對自己改變了態度。
原來還是因爲那個女人!
她倒是要看看,那個女人有什麼三頭六臂的本事!
想到這兒,寧欣宜眼眸當中滿是冷漠。
“你不能去!”第二天,吳晗聽到這消息之後,立刻驚訝地說道,“除非你瘋了!”
“沒什麼吧,”沈傾心聲音柔和,又配上了一絲苦笑,“難道她還能吃了我不成,如果我不去的話,恐怕就完全失敗了吧。”
“你就算去了能證明你是個成功人士啊?”吳晗對沈傾心說的這話表示極度不滿,皺着眉頭“訓斥”道。
“去看看好了。”沈傾心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不是吳晗中午約沈傾心吃飯,並且好巧不
巧地看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沈傾心也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吳晗對沈傾心執拗的模樣很是無奈,但也只好說道:“那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沈傾心側目,對吳晗笑了笑。
但其實,她只是不想讓吳晗也看到自己失敗的樣子罷了。
“那……”吳晗對這樣的沈傾心有些糾結和心疼,不安地說道,“那你萬事小心吧。”
“當然會小心了。”沈傾心笑着說道,但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到底有多難看。
沈傾心也懶得考慮寧婷萱到底在哪裡弄到的自己的號碼,但既然她這樣“邀請”自己,沈傾心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
晚上九點鐘,她準時出現在了酒吧門口。
燈紅酒綠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安。不過她還是邁步向前。
門童伸手攔住了沈傾心的腳步,並官方化地說道:“請出示門票。”
“門票?”沈傾心疑惑地皺了皺眉,寧欣宜並沒有跟自己說有這種東西。
“是的,酒吧已經被寧小姐包場了,請問您是她請來的客人麼?”另一位門童恭恭敬敬地說道。
沈傾心怔了怔。
自己是她喊來的沒錯,但對她來說,恐怕與“客人”這兩個字完全沒有關係吧。
“是我喊來的。”這時候,一道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寧欣宜身着淡藍色禮服,剛好露出事業線,頭髮高高盤起,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極爲自信,只是看向沈傾心的時候,她的眼神當中卻盡是輕蔑:“進來吧,客人。”
這幾個字被她咬得極重,沈傾心只覺得尷尬無比。
不過,沈傾心沒有說話,只跟着寧欣宜走了進去。
大廳里人數不少,她們對寧欣宜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態度,甚至不停有人上前來敬酒。
但寧欣宜好像打定了與沈傾心作對的心思,死死地攥住了沈傾心的手腕向前走。她修長經過精心裝飾的指甲,硌得沈傾心有些疼。
沈傾心儘量讓自己的步子顯得不那麼慌張,但卻還是有些露怯的感覺。
“怎麼,你對這樣的環境不應該很熟悉麼?”看着沈傾心侷促的樣子,寧欣宜故意說道。
她也要拿自己之前的事情來說?沈傾心心裡更冷了幾分,果然與寧婷萱是姐妹,行事方式都沒什麼差別。
然而,寧欣宜彷彿只是爲了讓沈傾心自我“檢討”一下而已,很快轉移了話題,繼續說道:“隨便玩隨便喝吧,今天我請客。”
“哦。”沈傾心淡淡應了一聲,便要甩開她的束縛。
可是寧欣宜怎麼可能讓她這麼容易逃脫,手上多了幾分力度,甚至將自己的指甲彎了彎,故意要嵌入沈傾心的皮膚當中。
沈傾心吃痛地皺了皺眉,眼眸當中盡是震驚。
她叫自己過來,就是爲了讓自己受這些“皮肉之苦”的?
自己哪裡能這麼好欺負?
於是,沈傾心暗自咬了咬牙,將自己的左手擡起,搭在了寧欣宜的腕上。
雖然自己沒有這麼長的指甲,但如果真用了力,也有她好受的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沈傾心眼眸冷厲了幾分。
然而,就在沈傾心的手剛剛接觸寧欣宜手腕的時候,她卻突然將手放開了,轉過身,在喧譁的音樂聲中,冷漠地對沈傾心說道:“你還真是大膽。”
“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輕輕將手擡起,在燈光的掩飾之下,捏住了沈傾心的喉嚨:“敢偷鍾氏的東西,你覺得,我會放過你麼?”
“你是鍾家的人麼?”沈傾心也被激起了怒火,寧欣宜眼眸當中的不屑和輕佻,讓沈傾心極爲生氣。
果然,寧欣宜被這句話激怒,手上的力道加了一些。
有種窒息感傳遞到了沈傾心的大腦當中,但她根本沒有一絲畏懼,就算已經變了聲調,也只是冷冷說道:“在這種地方掐死我的話,你覺得就算你是寧家大小姐,能收場麼?”
寧欣宜聽到這話,眯了眯眼,輕笑一聲:“果然還年輕得很,掐死你,我有什麼好處?”
沈傾心沒說話,因爲寧欣宜眼眸當中的恨意和冷漠讓她不寒而慄。
“我得留下你,慢慢折磨你,讓你看看,我和鍾勵是怎麼相愛的。你覺得,這樣會不會有趣一些?”說道後半句的時候,寧欣宜將聲音壓得很低。
然而,在沈傾心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寧欣宜又繼續說道:“不知道心被一片片撕碎,是什麼感覺啊?”
沈傾心不得不承認,這種威脅,比她的指甲掐在自己喉嚨上還要讓自己難過得多。
即使這樣,沈傾心也只是握了握拳頭說道:“這個知道,不過,恩愛的場面,我好像也沒見到。”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沈傾心都已經有些心虛。如果鍾勵不承認寧欣宜未婚妻的身份的話,恐怕不會與她挽着手出現在自己面前吧。
然而,這話本身也就是試探。
沈傾心試圖從寧欣宜的眼眸當中找出驚慌,找出鍾勵不愛她的理由。然後用這樣卑微的理由勸說自己。
“呵。”果然,寧欣宜眼眸當中的驚慌一閃而逝,給沈傾心帶來了一絲絲的希望。
寧欣宜隨即轉頭走向一旁。
沈傾心順着她的身影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熟悉身影。
他安靜地舉起酒杯,眼眸深邃如海,讓人摸不清他的感受。
燈紅酒綠灑在他的身上,與他周身的冷漠形成了極大的衝突。
這一刻,沈傾心倏然有些眼角溼潤的感覺,即使鍾勵的眼眸一直盯着的是酒杯而並不是自己。
寧欣宜緩緩走到他的對面,扭着腰,俯身在他耳邊。
沈傾心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只是那種咬耳朵的動作,就已經讓她心碎不已。
她強迫自己轉過頭,可視線還是挪不開。
彷彿這種場面帶來的悲痛,才能暫時緩解心中的想念和愧疚吧。
沈傾心握了握拳。
她有些不敢肯定自己剛纔的猜測,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從寧欣宜自信的眼中捕捉到了關於“鍾勵不是那麼愛她”的驚慌。
鍾勵本身是一個根本不愛湊熱鬧的人,卻也能爲了寧欣宜來這種地方,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想到這兒,沈傾心的眼中盡是悲涼。
周圍的熱鬧和喧囂也都成了犀利的嘲諷,在沈傾心的腦海當中洶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