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安躺在牀上輾轉到啊,爲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爲而懺悔了半晌,突然想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有去看望顧覓柔了,再不去恐怕這小妮子又要挑她的理…
市醫院八樓。
葉寒安從病房外的窗戶上偷偷的張望了幾眼,裝修精緻的病房內安安靜靜,異常溫馨。顧父顧母恰好不在,只有顧覓柔一人正坐在牀上歡快的滑着一隻膝蓋上的平板電腦,而另一隻腿早已經翹到了天上。
她拿着水果,開門輕手輕腳的從邊上溜到了她的身後,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顧覓柔嚇得啊的一聲尖叫,一轉身,膝蓋上的平板電腦“啪”的一下就落到了地上。
這一連串一氣呵成的動作讓葉寒安和顧覓柔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幾秒鐘,一起異常默契哈哈大笑起來。
顧覓柔看着地上被摔的慘不忍睹的平板電腦,轉過頭,一臉壞笑的望着葉寒安,“慕夫人~什麼時候給我換個新的電腦啊?”
葉寒安一聽到這個稱呼,盛開的笑容頓時僵硬在了嘴角,她癟了癟嘴,眸光暗淡,“柔柔,婚禮取消了。”
顧覓柔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什麼?寒安你再說一遍。”
葉寒安放下手裡的水果,有氣無力的坐在她的牀側,“哎…本來預定的今天上午去試婚紗。早上我剛起牀,李照就打來了電話告訴我婚禮取消了。”
顧覓柔“噌”的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氣的直跳腳,“他們慕家這是辦的什麼事兒?怎麼,拿我們好欺負啊,戲弄人很好玩嗎!”她或許是太激動,本來病態的臉一下子染上了一層紅暈,氣呼呼地站在地上叉着腰替葉寒安打抱不平。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眸中精光一閃,眯着眼湊過來,道“你父親知道這件事了嗎?”
葉寒安搖搖頭,長舒了口氣,“不知道。”
顧覓柔看着她一副力不從心的委屈模樣,知道她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可是自己卻不能爲她做些什麼。
她無可奈何搖搖頭,走過去溫柔的撫着她的秀髮,“沒事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葉寒安在醫院呆了一下午,名義上雖然是來看望顧覓柔,其實更多的時候都是顧覓柔反過來在安慰她。
顧覓柔知道自己的這個閨蜜,雖然平日裡一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平淡模樣,遇事了永遠像一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女英雄。但是隻有她知道,其實葉寒安是自幼習慣了堅強,從未有過人對她溫柔以待將她的小情緒妥善安放,她才逐漸收起了軟肋,練就了一副鎧甲。
和顧覓柔告別後,葉寒安突然想要自己一個人走一走。
繁華的城市夜燈初上,車水馬龍。她在這裡生活了24年,多麼困難的處境都沒有擊敗她,然而這一刻她卻深深體會到了孤獨的滋味。果真,唯有一個人經歷了背叛與拋棄後,才懂得了真情可貴。
突然,一陣嫵媚的女子的聲音自背後飄入耳朵,“哎喲~我還當這是誰呢?這不是我們的慕夫人嗎!”
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冷嘲熱諷,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葉家尊貴的大小姐葉佳音。
葉寒安閉緊雙眼,只覺得這聲音今天額外的刺耳。
葉佳音
看她頭也不回一副傲嬌冷漠的樣子,“鐺鐺鐺”踩着高跟鞋走到她的面前,斜睨着眼睛對她說,“還拿自己當慕夫人呢啊?我就說嘛,就你這一條賤命,怎麼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這不,還沒等結婚就讓人甩了。”
和葉佳音一同逛街的幾位名媛千金一聽這話,紛紛好信地跑過來議論起來。
“早就說慕家家大業大,怎麼能看上她這麼個小三之女。”
“就是就是,一個沒名分的葉家女兒還敢高攀。”
“要我說啊,趕緊拿個鏡子去照照自己的模樣吧。”
人羣中的趙琦笙本來想上去勸勸葉佳音息事寧人。聽到這些談話,她伸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尷尬的收了回來。是啊,一個小三之女,她有什麼資格插話。怕是這一勸又要被她們冷嘲熱諷一陣子了吧。
葉寒安聽她們提及母親,眸子一凜,擡起頭輕蔑地對着葉佳音說:“那也總好過你連機會都沒有。”
葉佳音一時語塞,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葉寒安擡步要走的架勢,趕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你個葉寒安,瞧你一身窮酸樣兒,還敢頂撞我。”
她得意洋洋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出自著名設計師之手的衣服,不屑的哼了一聲,“窮也就罷了。”她瞥了一眼身邊的姐妹,“我聽說,你到現在連慕正的面兒都還沒見過呢…哈哈哈哈…”
旁邊一圈除了趙琦笙以外的女孩子紛紛附和般的跟上來一起嘲笑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處在正中間的葉寒安只感覺這笑聲似乎從四面八方兜頭而來,被無限無限地放大,狠狠的將她包裹在中間,一直迴盪在她的耳邊。
本來就有些頭暈地她被紛擾聲一吵,頭痛的感覺愈加強烈,下一秒,她只感覺眼前一黑,悠地向後倒去。
突然,一個暖暖的懷抱在她倒地之前將她穩穩的環住。熟悉的馨香淺淺的縈繞在她的鼻尖,莫名地安全感讓她一天來無處安放的心終於落了地。
慕正攬着懷抱中的人兒,淡淡的開口,“誰說她沒有見過慕正?”
葉佳音一看是沈安,囂張勁兒減了減,但依舊尖酸刻薄,“你一個秘書天天在她身邊繞來繞去。怕是你們慕少爺覺得她配不上自己親自出馬吧。”
慕家斜勾起嘴角,“你見過有這麼大權利的秘書嗎?”
葉佳音沒聽懂慕正的話,愣了幾秒,還未等她開口,他繼續補充道,“我就是慕正。”
說罷,他揮了揮手,吩咐李照幾句話。然後他一把抱起躺在他懷中的葉寒安,對着面前囂張跋扈的葉佳音冷冷地說道,“還有,婚禮只是延後。”
身後,李照從車中拿出一幾張照片,扔在了一臉呆滯的葉佳音面前。
慕正把臉色煞白的葉寒安放到後座上,剛要開動跑車。
葉寒安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我沒事,不用去醫院了。”
慕正聞聲轉過頭去,正好對上她一雙冰冷漠然的眼眸,他強勢地拒絕道,“不可能。你剛纔暈倒了。”
葉寒安冷笑,“你難不成還真當我病了嗎?”末了,她又玩味地補充道,“我是裝的,慕先生。”
慕正心裡咯噔一下,假裝鎮定地解釋道,“剛纔是爲
了糊弄她們耍的戲碼。你也知道”,他裝作無所謂的攤攤手,“我的慣用伎倆。”
葉寒安輕哼一聲,舉起手裡的一張照片,“可是,慕先生,李照剛纔落下了一張照片。”
慕正回頭,葉寒安手裡握着的正是剛剛李照扔到葉佳音面前的照片。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第一次A市少年企業家評比的頒獎典禮的現場照片。而我清楚的記得,慕正代表慕家包攬了全場評比九個獎項,一時間淪爲A市奇談,人人傳頌。只不過當時評比秘密進行,沒有人有幸欣賞到慕少爺的真容。”她頓了頓,勾起嘴角,嘲諷地將照片舉到他的面前,“可是,這上面的人爲什麼是你呢?沈安?”
車內霎時間陷入死一般的靜寂。
慕正沉默了幾秒,似乎在醞釀着語言,最後想好的話語哽在喉嚨,他故作輕鬆的吐出幾個字,“我沒想要騙你。”
葉寒安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突然放肆地大笑了幾聲,然後將照片狠狠的撕碎,“確實,您沒騙我。您只不過是在戲弄我而已,慕先生。”
她將照片的碎片一把扔在了地上,“怎麼樣,您玩的還算開心嗎?要不要接着來?這次換我找個假身份跟您去訂個婚禮再取消怎麼樣?”
“寒安…”
“請叫我葉小姐。”葉寒安冷冷的打斷他。
“寒…葉小姐,婚禮由於特殊原因只是延後。並沒有取消。”慕正無力地解釋道。
葉寒安從後視鏡裡面無表情地看着慕正,“慕先生,不是您想結婚我就會奉陪到底的。之前答應您是由於被顧覓楊背叛,一時間有些認命。可是近日我發現,我心裡依然愛着阿楊,無法接受和別人的婚姻。您的婚禮取消,正好遂了我的願了。省的我再廢力的計劃逃婚。”
她刻意加重了後幾個字,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下了車。
慕正聽到顧覓楊這三個字,表情更加陰冷,驚的想要過來詢問狀況的李照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炎炎夏日,他在車外卻感受到了一股涼涼的寒氣,嚇得他倒吸一口氣。
他跟隨慕正十幾年,見慣了向來控制自若的先生每天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可是,自從先生回國見到葉寒安後,情緒一直在被她若有若無的影響着,幾度失控。
他擡頭瞄了一眼葉寒安離去的倔強背影,想起她和先生一樣的從不服輸的性子,立時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看來,他們註定是要互相折磨下去了…
突然,旁邊的跑車從李照身側“刷”的一下就竄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蹤影。李照被超高的速度帶起的強風捲着在地上轉了幾圈,然後“咕咚”一聲驚魂未定的坐到了地上。
另一邊,被驕陽剛剛暴曬過的傍晚公路上。
慕正將跑車開的幾近飛翔,一連串闖了幾個紅綠燈,其他的車主紛紛嚇得踩了急剎車,“哐當,哐當”,後面卻依然接連追尾了好幾輛轎車。
車窗旁的慕正被風捲起的栗色秀髮,凌亂不堪,好看的側顏依舊完美的無可挑剔。可是再強勁的風卻吹不散他心中纏綿的抑鬱情緒。
區區一個葉寒安,平凡不過如螻蟻般的葉寒安,冷漠的像一塊萬年寒冰的葉寒安,還有…忘不掉顧覓楊的葉寒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