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安知道自己不受愛戴,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僅僅是出去看個好看的煙花,站得遠遠地不去打擾他們,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可是好巧不巧地,當他蹦蹦噠噠地穿着棉衣準備出去看煙花的時候。一身昂貴的皮草裝扮的葉佳音,扎着好看的馬尾辮,突然直直的擋在了她的面前。
葉寒安躲了兩下,可是她卻好像執意與自己做對一般,她躲向哪裡她便站向哪裡,最後竟然昂着下巴尖酸地說道,“小賤人,你也想看煙花嗎?”
那時候,還未長大,就連說話聲都奶聲奶氣地葉佳音,卻已經學會了向她的母親一般,尖酸刻薄,出口傷人。
葉寒安沒作聲,不想和她爭執。因爲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葉母最後都會二話不說尖着一副嗓子來罵自己,甚至連帶着一塊損帶自己的母親。
葉佳音看她不說話,以爲她是故意不理自己,不禁掐着腰,逼近她一步,繼續說道,“小賤人,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告訴你,煙花是爸爸給我看的,你沒資格去看。”
說着,她不禁洋洋得意起來,學着她母親的口氣,諷刺,“你要是想看,你就去找你那個窮酸不要臉的小三母親啊,不過我想,她還買不起吧,哈哈哈哈哈…”
本來應該青澀甜美地笑聲,如今卻分外的惡毒刺耳。
葉寒安哄着兩隻烏黑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幾秒鐘後,她突然衝上去,狠狠地給了葉佳音一巴掌。
“啪”地一聲,正得意傲嬌地葉佳音完全沒有料到她的膽子敢這麼大,一時間捂着自己被打的臉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葉寒安放下自己的稚嫩的雙手,憤怒地對她說道,“這就是你嘴賤的代價,下次再罵我的母親,我依然打你。”
葉佳音一聽到她說話,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捱打的事實,頓時不服氣地衝了上去,和葉寒安廝打扭曲在一起。葉寒安本就纖細瘦弱,再加上常年不受寵愛,吃的比較少,更是比同齡人瘦小了一大圈,力氣自然也比不上從小嬌生慣養,體型豐腴地葉佳音。
葉佳音雖然人不大,可是手段卻極其地惡劣,打她的時候更是紅了眼,絲毫不留情。她剛一上陣,葉寒安便直接了當的落了下風,臉上和身上頓時浮現了幾個紅紅的血印。
可是她硬是忍着痛,絲毫沒有哭叫。
這時,妝容精緻,衣着光鮮地葉母正好踩着高跟鞋從屋內走了出來。
她離老遠看見這一幕,突然“啊”地一聲尖叫了出來,還沒走到跟前,便罵罵咧咧地吼道,“葉寒安,你把佳音給我放開,你個小賤人,放開我得女兒。”
說着,一把大力地拉扯開葉寒安放在葉佳音身上的雙手,將她狠狠地丟了出去。
“咚”地一聲,矮小瘦弱的葉寒安撞在了尖銳地桌腳上,她只感覺腦後一陣溫熱,伸手一摸,只見汨汨的血跡從她的後腦緩緩地流了下來。
她咬着牙,堅強地沒讓自己哭出聲。
可是葉佳音一看自己的母親來了,霎時間改變了剛纔狠歷惡毒地形象,楚楚可憐地趴在葉母的懷中,哭的梨花帶雨。一邊哭還一邊委屈地說道,“媽媽…我就是想和寒安妹妹去一起看煙花,可是她不想和我去,還衝上來打我。媽媽,我不知道我怎麼得罪寒安了…”
葉寒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只覺得生活在這個家庭中別樣的嘲諷。
而趴在葉母懷中的葉佳音,卻一邊哭一邊對着她,拋出來一個洋洋得意地眼神。
她知道,葉母馬上就會來收拾她了。
這時,在葉佳音似有似無地示意下,葉母突然看到了了葉佳音臉上紅腫的巴掌印。
她頓時像發了瘋一般,踩着高跟鞋跑向了摔倒在地上的葉寒安面前,毫不猶豫地將她一把從地上拽起,不顧她流血的頭部,狠歷地說道,“佳音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的雙手死死地掐住葉寒安瘦弱的肩膀,劇烈地不斷前後搖晃着。而葉寒安剛剛經歷過頭部劇烈地撞擊,被她一折磨,頓時只覺得整個腦袋都暈頭轉向,傷口疼的無法呼吸。
她緊閉雙眼,咬着微紅的下脣,努力隱忍着痛苦。
可是葉母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陰森森地又一次詢問道,“小賤蹄子,說,佳音臉上的傷是不是你用的,你說啊,你說…”
葉寒安只覺得耳邊聒噪的聲音越來越飄渺。她透過葉母金黃色的美麗秀髮,看到葉佳音笑的得意陰狠地笑容,可是那時,她明明只是一個幾歲的孩童啊。
葉寒安從此,便再也沒有忘記過那個狠歷惡毒的笑容。因爲它一直如影隨形,伴隨着她二十幾年的成長生活,使她本該幸福快樂的年華都被塗上了一抹陰森的色彩。
在她被葉母折磨地痛苦到無以復加的時刻,她都沒有輕言崩潰,可是當葉父出現的那一刻,年少的她才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葉父本來在臥室準備更換衣服,聞聲不知發生了什麼,也好奇地走了出來。
可是當他纔剛一走下樓,便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狠狠地搖晃着葉寒安的畫面,而一旁早就注意到他的出現的葉佳音。已經先一步裝出了眼淚汪汪的模樣,還刻意地將自己的頭髮弄的混亂狼狽。
他看到地上葉寒安頭部撞擊後留下的一灘血跡,下意識地呵斥了聲葉母,問道,“怎麼回事?”
葉寒安本來處於一片迷濛中,可是隻覺得自己迷迷糊糊中聽見了爸爸的聲音,一時間以爲自己見到了希望,不禁眼巴巴滿懷期待地望着他。
他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過來,拿掉葉母還放在葉寒安身上的雙手,用眼神又一次詢問道。
葉母一看自己的丈夫來了,頓時兩行清淚快速地從臉上滑落,嚶嚶地趴在他的懷裡哭泣道,“老公,寒安…她打我們佳音。你看看,看佳音的臉。”
葉父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秀美的背脊,一邊轉過身去看葉佳音的臉頰,一邊安慰道,“先別哭了噢。
”
而葉佳音的臉似乎是極易落下印記的肌膚,葉寒安明明記得剛纔自己並未用多大的力氣,只是爲了教訓她一下。可是現在,雪白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個清晰地巴掌印。
葉寒安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爸爸一定會給我一個公道。
可是葉父卻在看到葉佳音臉上的印記時,霎時間雙眸一緊,嚴肅地轉過身問道,“怎麼回事?寒安?”
葉寒安頓了頓,剛想說出實情,卻被葉佳音一步搶了先,她的眼淚如清水般噴涌而出,佯裝委屈地說道,“爸爸,我就是想讓寒安陪我去看煙花,她不願意去,然後…然後就過來開始打我。”
葉寒安不住地搖頭,嘴裡無助地嘟囔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爸爸。”
而一旁地葉慕母也跟着應和道,“是的,老公,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聽見寒安在喊什麼我纔不要跟你去之類的話。我們佳音也是好心,她怎麼這樣…”
葉寒安盯着面前地葉父,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多希望他能穿過這些謊言來看透事實。
他似乎有些相信了葉佳音和葉母的話,繼續問道,“那寒安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葉母攬着葉父的手臂,繼續昧着良心編造道,“我看到她們兩個在打架,所以就上去拉架,一不小心就將寒安推到了,我很抱歉…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葉父聽罷,順了順她的頭髮,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了,沒事的,不怪你。”
然後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冰冷,毫無表情地對着葉寒安說道,“寒安,你不想去可以和姐姐說,不可以動手。主母和姐姐也都是爲了你好。”
葉寒安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她不相信眼前這個不知道任何事實就把全部的責任都歸結於她的人是她的父親。可是事實證明,她確實失望了。
葉父拍拍手,叫來一旁地保姆,吩咐道,“阿姨,送寒安去醫院包紮下傷口。”
阿姨點點頭,抱起地上呆愣着沒有任何反應的葉寒安,問道,“老爺,你們去嗎?”
葉父看了一眼葉寒安,冷漠地搖搖頭,說道,“我們就不去了,今晚家裡的煙花還沒有放,你幫忙照顧下。”
那個可憐年幼地孩童,那時多麼地希望眼前的親人能夠留下來,陪伴孤單的自己,哪怕只是一個簡單地擁抱。
可是他卻心疼地抱起地上的葉佳音,和葉母一同,衣着光鮮地淡出了她的視線。
因爲啊,他們要去觀賞煙花呢。元宵節代表團圓,可是她,沒有家。所以沒有資格去欣賞對嗎?
從那以後,無論任何節日,任何形式的煙花。葉寒安都沒有去觀賞過,因爲在她的印象中。
再璀璨的煙火都代表着醫院清冷地環境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和她脆弱的後額上,那道冰冷地傷疤。
她回過神,看着眼前從未有幸欣賞過的美好掛火,不禁緩緩地伸出自己纖細的手指,沿着冰冷地玻璃,一點點地順着輪廓勾畫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