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在劫難逃。是的,慕氏很有可能就在他回來後的不久,毀在他的手裡面。
他無法去面對這樣的事實,也無法去面對這個世界上人們的流言蜚語以及這巨大的心裡落差。慕氏風光幾代人,如果在他這裡崩潰了,他不敢想象接下來將要如何去面對。
“爸爸?喂?爸爸?”慕正並沒有聽到相應的嘟嘟聲,甚至能隱約的感覺到電話那段有人在挪動腳步的聲音,可是卻唯獨無論怎麼呼喚都沒有人迴應。他身子攸地從座椅上坐起來,着急的說着話。
依舊是無聲的靜謐,他抓起辦公桌上的車鑰匙,剛要回家,便聽到了一聲呼喊。
“老爺!”保姆的聲音尖銳的從話筒裡傳來,緊接着一陣重物砸向地板的聲音飄進了慕正的耳朵裡。
“怎麼了?”慕正着急的怒吼,沒有人迴應半分。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滑過,“老爺,老爺。您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
慕正的心一涼,來不及穿上外套便衝向了停車場。
“媽!”散發着幽暗的白色冰冷燈光的醫院走廊內,慕正踩着純黑色的皮鞋,健步如飛的衝到了八樓。他甚至來不及去等電梯,便一口氣不停歇的直接跑到了搶救室門口。
只見紀凌微正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淚水沾溼了衣襟,面色極其憔悴。
見到有人呼喚自己,她淡淡的轉過腦袋,眼皮疲憊的眨了眨。“你來了。”如細蚊一般輕柔的聲音,讓慕正的心都揪成了一團。
“媽。”慕正跑出去,心疼的攬住紀凌微,小心翼翼地問道,“爸怎麼了?”
“你爸他…”紀凌微情緒太過於激動,以至於還沒有說出幾句話便已經開始忍不住哽咽,淚水再一次涌出了眼眶。
“媽,您別哭了。爸不會有事兒的。”慕正眼圈微紅,心酸的拍了拍紀凌微的腦袋,將視線瞥向了別處。
“哎——你說咱們家,怎麼這麼多挫折啊?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什麼惡事,老天怎麼忍心這麼對待我們?”
紀凌微趴在他的懷抱裡,淚水打溼了衣服,忍不住嚎啕大哭地抱怨起蒼天來。
確實,慕氏雖然看起來風光無比,在A市是赫赫有名的幾代名門望族。可是他們一家人這些年來受過的苦楚,也只有她們知道。
在慕氏最最風光的時候,紀凌微和慕海清舉辦世紀婚禮,貴家公子和京劇名伶的結合,不禁讓整個城市都爲之轟動。本以爲好的生活會一直延續下去,就算終有一天感情變淡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可是令她們沒有想到的是,在結婚的第十個年頭,也就是慕正十歲的那年,正當最好年華的慕海清下海經商。誰成想這一去就是十五年,再也沒有回來。扔下孤身一人的紀凌微和兩個年幼的孩子以及上了歲數的慕老爺子,一時間所有人都以爲是應了那句“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的俗語。可是好在在最緊要的關頭年幼的慕正
站了出來,他堅強的扛起了整個企業以及家族的重任,在所有同齡的孩子不辨是非每天只會吃喝玩樂的時候,他卻早已經步入了奸詐的生意場。後來便是紀凌微因爲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壓力兒情緒崩潰,住進了醫院。這一去,一直到慕海清回來,便是整整十五年的時間。
一老帶着兩少,以及所有曾經的交好對慕正的扶持,慕氏才一路以來扛過所有走到了現在。
十五年後,慕海清恢復記憶。終於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家長,本以爲苦日子就要到頭,幸福的生活即將到來。可是誰又能想到,在他失蹤的那段日子裡竟然又重新組建了一個家庭?
隨一美帶着孩子鬧上門,兩人原本恩愛和睦的感情遭受了破壞,出現危機。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件事情還沒有解決。公司的股市便又一次跌到了史上從沒有過的程度。
所有人的心裡都在打着鼓,是不是,註定了天要亡慕氏?
“媽。”慕正斂了斂情緒,無論未來怎麼樣,可是困難終究得一點一點克服不是?先把眼前處理好吧。在慕海清生病住院的日子裡,總不能讓紀凌微也垮掉吧?
他沙啞着嗓音,安慰道,“這個世界上啊,每個人從一出生開始便經歷着重重的困難。有很多人的生活比我們要辛苦的多。就算再艱難,可是也終究要活下去,不是嗎?再說了,我們並沒有很糟糕啊!只是一點點的考驗而已。”
“可是,正兒,我們慕家真的好不容易啊…外人只道我們風光無人能及,可是這背後的心酸與痛苦,又有誰能夠了解呢?最後還不是需要我們生生捱過去?而且你爸爸,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本來好好着坐在客廳裡。我就是上個樓去休息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到了保姆在樓下大叫,一下來便看到他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正兒,你說我們家現在已經這樣了,要是你爸爸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啊?”
紀凌微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身子順着冰冷的牆壁一點點的向下滑動着。本來就經受過打擊而情緒崩潰的紀凌微,不知道在知道慕氏的股市下跌到無法想象的地步以後,她是否還能這麼安好的坐在凳子上?
慕正噤聲,他悄然地閉上了嘴巴。有些事情,他和慕海清承受就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人的心思本來就敏感脆弱,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母親再一次距離疾病更進一步。
那麼,就讓他自己來承擔這一切吧…
“楚辭。”
私人定製的病房內,穿着光鮮亮麗,妝容精緻的耿斯曳身着一件淺米色的繫帶風衣,帶着墨鏡,氣場全開地扶着身邊的楚辭,語重心長地說道,
“怎麼樣,今天好不容易出院了,很開心吧?你是不是盼着這一天很久了?”
耿斯曳眉眼帶笑,不懷好意地看着他。其實早就對他的小心思瞭如指掌。
“哎呀…”楚辭挑了挑眉毛
,“嘖嘖嘖,你看你明明就知道,還要非拿出來說說我!”楚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想要推開她的手臂。“我現在身體很好,你就不用扶着我了。”
“那怎麼行?!”耿斯曳一瞪眼睛,二話不說就猛地拽過楚辭的手臂,緊緊地握在手中,“你怎麼說也是病號,剛剛出院。再說媒體和記者現在全都等在門外,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如果不表現的對你溫柔一點,他們豈不是更有話題了?比如說啊…”
耿斯曳手舞足蹈地伸出了手掌,在空中不斷的比劃着。“…明天的頭條就是,《楚辭出院,耿斯曳全程冷臉面無表情,疑似情變》”,“怎麼樣,怎麼樣,我有沒有一個做記者的潛質?”
“停停停!”楚辭頓了頓,做出一箇中止的動作,“你今天通知記者了啊?”
“當然。你今天出院,也就是你的工作要正式開始了。最近這段時間新聞和曝光率都比較少,作爲你的經紀人,自然需要爲你的前途鋪鋪路。”她讚賞的看了看早上自己剛給楚辭收拾好的髮型和妝容,感覺十分滿意。順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
“一會兒好好表現,笑的好看一些。你這個酒窩和虎牙,不知道又要坑害多少的無辜少女呢。”
“吃醋了?”楚辭眯了眯眼睛,不懷好意的看着耿斯曳嘟起的小嘴巴,在她的耳後吐着溫熱的氣息,曖昧的說道,“我只是你的。”
“討厭。”耿斯曳小臉一紅,小拳頭軟軟地打在了楚辭結實的胸膛,可是對他來說卻彷彿撓癢癢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實質作用。
“摟着我。”耿斯曳挺了挺脖子,傲嬌的將小臉轉向一旁,吩咐楚辭把胳膊放在自己的腰間。
“幹嘛?”楚辭一臉疑惑,雖然已經乖乖的按照她的指示做好了動作,但是根據她往常從來不主動要求和自己親熱的性格,這讓他頓時有點受寵若驚。
“不說了嗎?!外面有記者!”耿斯曳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必須表現的跟我十分親熱才行。對了…”她突然停下了腳步,“下午需要召開一個記者發佈會,想好怎麼說了嗎?”
“這麼匆忙!”楚辭睜大了嘴巴,攤着手臂,“你怎麼沒有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做呢!”
“哎呀…”耿斯曳安撫地抹了抹他的頭髮,柔軟的觸感瘙癢着手心,“我也是今早才接到的通知。公司的公館團隊認爲這件事情越早着手越好,所以在知道你出院的消息第一時間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我索性覺得那就不如更早一點,所以最後就認定了今天下午。怎麼,在怪我?”
耿斯曳頑皮的嘟起了嘴巴,佯裝生氣的模樣,將兩隻手臂交叉在胸前。
“沒有沒有,我哪敢啊~”楚辭賤賤的將自己的臉蛋在她的身長溫柔地蹭了蹭,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一般,“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說了,您現在是我的老闆。我自然不敢忤逆您,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