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連師尊您也沒有辦法嗎？我記得師尊您說過輪迴秘術是可以復活他人的啊？”
言衡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了趙羽的頭上，此時的後者眉頭再次緊皺，雙目重歸無神，嘴角不禁顫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此時又被前者無情地澆滅。
“輪迴秘術的確可以復生，但不是老夫不願救他，而是有心無力。”
言衡輕拍了拍趙羽肩頭，一股柔和的力量順着掌肩相接之處躥進後者體內，使得他瞬間便是冷靜了下來。
“你應該知道你面前的我僅僅只是一道身在化身，施展不出那種級別的秘術，而當初本尊閉關的時候，特意抹除了我關於本尊閉關之處的記憶，除非本尊醒來，不然也沒辦法救他。”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爲了以防萬一，避免身在化身僥倖遇襲時被煉魂找出自己的閉關之地，所以言衡才抹去了化身的部分記憶。
“那師尊您多久才能出關？”
被言衡強制冷靜下來的趙羽彷彿又看到了希望，期待地問道。
“少則數十年，多則百餘年，而且你也不必着急，復生可不僅僅是隻動用秘術那麼簡單，是需要一系列準備的。”
言衡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說道。
“都需要什麼，徒兒現在就去準備，請師尊明示。”
趙羽驀然朝着言衡拱手半跪道。
“如果由我來施展輪迴秘術，因爲與他的修爲相差太大，復生之後我的力量會間接增強他的靈識，而由於靈識變強，現在的肉身便不再契合，強行融入只會爆體而亡。
所以除了再爲他找尋一具適合的軀體以外就只有增強他現在的肉身。”
言衡踱步走到趙羽身前，將他慢慢扶了起來，繼續說道。
“如果能找到完好無損的太沖境肉身自然最好，可如果沒有找到，那你就需要大量的靈草丹藥，而尤爲重要的是太沖境以上修士的屍骨或者七階以上的靈獸骸骨。”
聽完復生江景所需要的條件，趙羽總算是明白爲什麼像輪迴這樣的驚世駭俗的秘術沒有被輪迴道廣泛使用。江景生前的修爲只是神門境，而復活他竟然需要太沖境修士的屍骨和高階靈藥，實在是得不償失。
不過，江景是他的朋友，兄弟，並不是任何一個太沖境強者所能夠相提並論的，所以復活他，趙羽志在必得。
“這些就是所需的藥材，要是你真想復活他，找到它們，待我閉關結束之時便來幫你。”
在趙羽下定決心之時，言衡已是將需要的所有東西都給寫了下來，交到了前者手上。
“多謝師尊！”
望着手中再詳細不過的書信，趙羽又是朝着言衡拱手一拜。
“今日就不必修煉了，你回去吧。”
言衡擺了擺手，長袖一揮，當趙羽回過神來，站起身時赫然發現自己已是退出了前者的簡樸屋舍。
“多謝師尊。”
向着木屋再拜之後，趙羽才轉身離去，而此刻木屋之內，望着逐漸遠去的少年背影，言衡兩手負背，眉頭微皺。
“白辰，燕天策，趙羽，張遼，因果輪迴，看來這場宗門鉅變我是躲不過了……”
回到清心院的趙羽遙遠着江景的屋舍所在，兩行清淚又是不禁地流淌下來。
如果僅僅是江景去世，趙羽還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欲絕，可無論怎麼說，不管是不是意外，江景都是被他親手給殺掉的。
“白辰老賊，我趙羽從今往後與你勢不兩立！”
趙羽緊咬牙關，嘴角溢出鮮血，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心中所有的憤怒都將宣泄在這場陰謀的主使者白辰身上。
按耐住悲痛的趙羽盤坐於牀榻之上，注視着言衡交給他的書信，那上面標註着各種珍稀藥材和它們各自的用處，其中一些藥材甚至比起煉製雲起龍遊丹所需的還要罕見。
北地，宮殿，書房。
“少主，都怪末將辦事不利，才讓吳蜀有機可趁，請少主責罰。”
半跪的黑袍身影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從那血紅的雙目卻是可以依稀認出此人正是之前在青石鎮跟蹤監視趙羽張遼的滾滾黑雲。
“吳主親出，皇極之氣潰散，十年之內東吳已沒有威脅。蜀相離國，奇門遁甲洞開，探子已成功潛入西蜀，只待一個時機，我們便可裡應外合，徹底吞滅蜀國。”
被稱爲少主的青衣男子緩緩合上手中的古籍，背對着黑袍身影說道。
“你不但沒有罪，甚至可以說有功，諸葛亮周瑜，他們真以爲聯合就可以像當年赤壁那般打得我們措手不及嗎？我司馬炎可不是他曹阿瞞！”
“陳國一去又耽誤一月，距離聖武已不過兩月，入門數月，爲師也沒有什麼秘術傳授與你，你可怪爲師？”
第二日一早趙羽便是來到了言衡的木屋，既然三生道人本尊尚未甦醒，復活江景之事也不急在一時，但他的修煉卻不可停滯，畢竟聖子也是趙羽發誓要爭到的目標。
“弟子不敢，師尊能收弟子爲徒，傾囊相授已是趙羽莫大的榮幸。”
趙羽拱手一拜，咋賣神情極爲崇敬地說道。
“恭維的話就不必說了，老夫年輕之時已經聽膩了，雖然兩月時日不多，想要修煉高階真技很難，但爲師可以傳授你一種不是真技卻勝似一般真技的秘術。修煉它，只要你悟性合格，時間完全來得及。”
望着仍舊保持着躬腰埋頭的趙羽，言衡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雖然嘴上毫不客氣，但神情當中卻一閃而過了一抹欣賞的笑意。
“多謝師尊！”
趙羽神情激動再次躬腰拜謝，張遼已經被關押上千年，每次他拿出手的東西都絕非凡品，更別說千百年來一直身居高位的言衡了。
“此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老夫親自爲你施展，第一次能瞭解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言衡話完，兩眼微閉，陣陣趙羽熟悉卻又始終想不起來的氣息自前者體內緩緩瀰漫開來。
“黃泉地獄！”
剎那間，在言衡呼出秘術之名，雙目驟然開闔之際，一副恐怖地獄的場景猛地出現在了趙羽的四周，而在後者看來，根本不是地獄顯現，而彷彿是自己被挪移到了另一處空間。
“幻術嗎？”
趙羽凝望着腳下身邊的各種來去飄蕩的冤魂惡鬼，血腥滲人的油鍋黑繩，回想起了當初在陰陽閣之時言衡使出過的天界地獄幻術，只不過眼前的地獄要比後者真實更多。
“咚咚！”
“怎麼……可能！？”
毫無徵兆，趙羽的心跳驟然瘋狂加速，明知此地獄乃是幻術的他卻腳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腦中一陣恍惚。
之前在未央成的通天塔上趙羽和姜琳舞遭遇的幻術在趙羽識破之後輕鬆化解。而馬良製造的幻境當中，一旦察覺幻術，想要破解也並不難破解。
可眼下，明明知道自己看見的地獄並非真的地獄，趙羽心中卻涌上一股揮之不去的恐懼，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即便當初被張遼帶進百穀地，見到戰體魔猿也沒有恐懼，有的僅僅不過是驚訝害怕的情緒罷了。
而這一刻，趙羽也終於想起那熟悉氣息的來歷。
“無界？”
趙羽將信將疑地說出了兩字。
“啪啪！”
“很好。”
言衡拍手稱讚的同時，地獄幻術也是消失不見。
“你能想到無界說明你對死亡的感覺已經算是很熟悉了。沒錯，黃泉地獄不是真技，而是由對成千上萬次死亡的恐懼衍生的秘術。
修煉黃泉地獄說難也不難，其間的差別只是在於你有沒有經歷過數不清的死亡，有沒有記住恐懼的味道。
無界成百上千次的死亡讓你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恐懼，死，纔是讓蒼穹之下萬物恐懼的根本。而這種恐懼只有你自己能夠體會，等到什麼時候你能將這種恐懼釋放出來之時，也就煉成了黃泉地獄。”
言衡講的並不是特別詳盡，因爲他相信趙羽的悟性，相信自己老友張遼的眼光。
“黃泉地獄……區區幻術竟然能夠足以影響神門境修士的心境實力！？”
當趙羽之前心生恐懼之時，他明確地感受到自己的修爲雖然沒有被削弱。但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卻不足平日的五成，而且既然他能夠被影響，那就說明一般的後溪境也抵擋不了它的威力。
聽聞趙羽的震驚，言衡輕捋鬍鬚，侃侃而道。
“黃泉地獄不是真技，但卻堪比闢地級的真技，因爲恐懼不會在乎你的實力高低，而它自然也不會區分修爲級別，一切的一切僅僅只是源於心智罷了。
心智堅定不移者，縱然是普通百姓也不具黃泉地獄，心智不定者，即便是通天大能也難逃它的鎮壓。”
“心智堅定不移者……心智不定者……普通百姓……通天大能……”
趙羽眉頭微皺，低聲重複着言衡的最後一句話，依稀間忽然想到了什麼，只見他兩眼陡然放光，嘴角微翹，暗喜道。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