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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修輕輕的推開了房門,一股混合了奶香味和尿騷味的熱氣迎面撲來。***雖說已經回家幾天,可是劉修對這味兒還是不太習慣,當初王楚生劉和的時候,他一直在北疆,等回到家,丫頭都已經會走路了。這次可不一樣,風雪剛給他生了個藍眼睛,黑色捲髮的混血兒子,還沒滿百日,正是味兒最重的時候。
“唉呀,快把門關上,別把風雪和孩子凍着了。”王楚迎了上來,把劉修拉進屋,順手掩上了門。之前這房子是曹節的,曹節可下了功夫整治,這屋裡都鋪了地板,地板下面是空心磚。這個時代的空心磚可不是後世那麼一小塊,而是根據需要燒造,鋪在地板下面的這種空心磚又長又大,互相聯接起來之後,與外面的炭房相通,冬天在炭房生上火,這些空心磚就是地暖,而且暖氣從地板裡透出來,空氣中帶着淡淡的松脂香。
劉修搓搓手,一溜小跑的走到搖籃前,擠眉弄眼的說道:“我兒子睡着沒?”
“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還能不睡着?”王楚瞥了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也不知道爲了什麼事,一去就是老半天。阿協和阿和等你講故事,總也不見你回來,只好先去睡了,明天看你怎麼解釋。”
劉修嘿嘿一笑,伸手撥了一下兒子肉乎乎的小臉蛋,那小傢伙兒咂了咂嘴,趴了個身,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繼續呼呼大睡,露出半片晃悠悠的小屁股。
“有一件重要的事兒。”劉修看了一會兒子,這才坐到牀沿上說:“找到英子的消息了。”
“是嗎?”王楚吃了一驚。連忙走了過來,正在啃蘋果的風雪也停住了,瞪着一雙藍眼睛看着劉修:“英子在哪兒?什麼時候能回來?”
“暫時還回不來,她現在在張角的手裡。”劉修一手拉着一個女人的手,慢慢的摩挲着,突然擡頭道:“阿楚,辛苦你了。”
王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把自己已經有些粗糙的手抽回去。又有些捨不得。長公主不在家。風雪要生孩子,她生怕那些奴婢歧視風雪是個胡妾,故意怠慢,很多事都親自動手,原本細嫩的手平添了不少老繭。
“夫君。姊姊對我真的很好。”風雪感激的拉過王楚的手,誠懇的對劉修說。
“我知道。”劉修笑了笑,探身在風雪額頭親了一下,又伸手攬過王楚的纖腰,“你們都辛苦了。”
王楚紅了臉,打岔道:“別說這個了。你和長公主都不在家,我多做些事也是應該的。英子怎麼會還在張角的手上,難道上次是張角在騙我們?”
“這倒不是。”劉修搖搖頭,把駱曜錯失的經過說了一遍,王楚和風雪不由得同聲嘆息,駱曜如果能機靈點,英子現在只怕已經回家了。
“沒關係。張角一定會用英子來交換指環的。”劉修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在張角的手中。總比漫無頭緒的要好。這丫頭也真是,怎麼混到沿街乞討的境遇去了,這可不像她的脾氣。”
“也是啊,英子聰明過人,這麼久了,她怎麼不來洛陽找我們?”王楚也大惑不解,“邯鄲和洛陽也不算遠啊,不管是報出夫君的名字還是司空的名字,找個人送她來洛陽應該很容易。”
“別亂猜了,等她回來,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劉修撫着王楚的髮髻,又看看風雪:“夫君我今天睡哪兒?”
“那還不是由你自己做主,想睡哪兒睡哪兒唄。”王楚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風雪生了個兒子,雖說是個妾生子,可是畢竟是個兒子,她同樣是個妾,何嘗不想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可是這樣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只好把難題還推給劉修。
“我有些倦了,你還是去姊姊房裡休息吧。”風雪戲謔的瞟了王楚一眼:“姊姊,你可抓緊機會,再過幾個月,我可不讓着你的。”
王楚咯咯一笑,她當然知道風雪剛生孩子沒多久,還不能行房,劉修只能睡到她房裡,所以才故作大方。劉修嘎嘎一笑,看了看牆角的漏壺,掩着嘴巴打了個哈欠:“天色真是不早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他又親了一下風雪,然後眨了眨眼睛,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大哥已經到河東了,快則明天,慢則後天,就能趕到洛陽。”
風雪驚訝的捂住了嘴巴:“真的?”
“真的。”劉修伸手抹去風雪眼角涌出的淚水:“別哭,哭皴了臉,大哥會怪我的。”
“是啊,阿雪,別哭了,這是好事啊。你不是天天想着草原,想着牛頭部落嘛,大哥來看你,你應該高興纔是。”
“夫君,姊姊,我就是高興啊。”風雪伸手摟住劉修和王楚,喜不自勝:“我真是太高興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劉修欣慰的笑了。他早在風雪懷孕不久就派人通知了風裂,當時不知道風雪能否正常生育,這年頭因爲難產而死的女人太多了,所以他沒敢說風雪懷孕了,只是提醒風裂你們這終北國也該來大漢獻點貢物了。如今風雪母子平安,裂狂風的到來自然是喜上加喜。
好容易安撫住了風雪,劉修和王楚回到房裡,洗漱之後,上牀休息。雖說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可是總不能無視王楚眼中的情焰,劉修鼓起餘勇,縱橫馳騁了一番,直到王楚氣喘吁吁,軟若無骨,這才一泄如注。
王楚撐着乏力的身子,起來幫劉修擦了身子,又自己洗了,這才鑽回被子裡,伏在劉修赤裸的胸前,手指漫無目的的遊動着,眼睛癡癡的看着別外,忽然說道:“風雪的孩子真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
劉修無聲的笑了笑,混血兒一般都漂亮,他長得一表人材,風雪又是草原上罕見的美女,這孩子不漂亮纔怪呢。不過現在大漢人看不起胡人,這個混子兒子以後難免會被人歧視,王楚誇他漂亮,雖說不至於是故意騙他,但未嘗沒有自己想生一個兒子的想法,這才借題發揮。
“阿和也好看啊,以後也是個美人坯子。”劉修撫着王楚光滑的背,笑道:“咱家沒有長得差的,每個孩子都漂亮。”
“可阿和終究是個女兒,哪有兒子好。”
“這可不然,女兒才貼心呢。”
“什麼貼心,女生外相。”王楚翻了個身,伏在劉修胸口,一對淑乳被壓得變了形,她擡起上半身,伸出一根手指想來撫摸劉修的嘴脣,忽然又想起劉修剛纔說她手指粗糙的事,又連忙想縮回去,劉修見了,把她的手拉到嘴邊,輕輕一吻:“誰說的,我就覺得女兒好,將來要是做了皇后什麼的,我也能混個大將軍噹噹。”
“等她真做了皇后,恐怕心裡就只有她的夫君了。”王楚瞟了他一眼,“你看前朝的孝元皇后,本朝的明德馬皇后,哪個不是如此?”
劉修心中一動,明德馬皇后那就罷了,可是她提到孝元皇后是什麼意思?孝元皇后就是漢元帝的皇后王政君,王莽的親姑姑,正是因爲她信任王莽,纔將大漢江山一步步的送到王莽的手中。
“你聽誰說過什麼了?”
王楚抿嘴一笑:“我雖然不夠聰明,可是有些跡像還是看得出來的。夫君爲朝庭立下了汗馬功勞,陛下卻不肯完全信任夫君,將夫君放逐西北。夫君不作任何反抗,就將洛陽的實力抽空,還要經營西域,難道僅僅是君命不可違?”
劉修嚇了一跳,坐了起來,急問道:“還有呢?”
“西北雖然窮苦,可是兵馬強勁,只要經營得好,將來未嘗不能憑以割據一方。隗囂不就是據河西自立?如果不是當時不識時務,不肯歸隨光武皇帝,又怎麼會一敗塗地。夫君,天子自作聰明,大漢火德只怕長久不了了,你難道不想早些做準備嗎?”
劉修的眉頭緊鎖,遲疑了片刻:“這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還要聽什麼風聲嗎?”王楚不解的看着劉修,伸手扯過被角遮住身子:“‘瞻烏爰止,不知於誰之屋?’,‘代漢者,當塗高’,這樣的話在洛陽已經傳雖很久了,你一點都不知道。”
劉修這次是真的嚇着了,前一句話是郭林宗講的,說得比較隱晦,後一句可就太明顯了,不管“當塗高”指的是誰,這“代漢者”三個字可是指明瞭大漢將亡,新朝將立啊。
奇怪的是,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戲志才爲什麼沒提到這些?劉修眼珠一轉:“這些話洛陽都在傳嗎?”
王楚見劉修面色凝重,倒不敢大意,她細想了想:“也不是,我是在太極道館裡聽到了,說這些的,都是一些太學生。嗯,還有些遊俠、方士。怎麼了,夫君,這些是謠言?”
“也不完全是。”劉修重新躺了下來,他細想了想,這大概並不是針對他,因爲他在太學生的印象中可不太好,但也談不上什麼仇,而且這兩句話指向他的可能性也太小,王楚大概只是覺得天下將亂,希望他有一個立足之地,卻未必有爭天下的想法。“無風不起浪,這後面自然是有人推波助瀾。”
劉修又笑了笑,伸手將王楚攬到自己胸前:“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落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只怕會遭人忌。至於我,嘿嘿,可不想那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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