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鵝毛般的雪花在風中飛舞,鉛灰色的烏雲籠罩着大地,說話時的熱氣一出口就被風吹得無影無蹤,刺骨的寒冷穿透了厚厚的皮襖,鐵甲冷得能粘到手上的皮,一碰就像針扎一樣的刺痛。
袁紹強忍着罵人的衝動,咬緊了牙關,催動戰馬向前奔跑。如果不趁着雪剛剛開始下多趕一些路,再等一兩個時辰,地上的積雪厚了,就更沒法走了。
這樣的天氣,應該躲在大城塞裡,烤着火,喝着美酒,行着酒令,欣賞着外面的雪景,暢談詩意的人生。
我呸,雪景?袁紹用力的吐出一口雪,懊喪不已。如果他當時不是爲了面子,現在就和陳諶一樣擁爐而臥,愜意的享受着熱騰騰的美酒了,哪裡需要受這樣的苦。
他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樣的苦。
不過,他不敢報怨,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開口,絕對是最惡毒的語言,同時也被人認爲“溫室裡的花朵”,對,就是劉修說的這句話。袁紹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就覺得劉修是在說他,所以他忍不住當着衆人的面和劉修頂撞了一句。
他恨恨的盯了一眼不遠處模糊的身影。劉修騎在馬上,腰桿不再筆直,而是幾乎伏在馬背上。他的大紅馬也披上了白色的馬衣,快要和風雪混成一色,幾乎難以分辨。
所有的戰士都有一件皮襖,皮襖裡面是戰甲,戰甲下面還穿着厚厚的絮袍,這是出發前剛運到大城塞的。有了這層絮袍把皮肉和冰冷的戰甲隔開,寒冷總算可以忍受了。
袁紹感受着絮袍和皮肉的摩擦,不禁有些詫異,皮襖也就罷了,都是從鮮卑人、匈奴人手上買來的皮貨製成的,價格雖然高一點,卻不是不可得之物。這絮袍就有些奇怪了,手感和平常的絮袍不一樣,保暖效果也要好得多,價值應該不菲,劉修是從哪裡弄來的,而且一搞就是五六千套,這得多少錢?
難道又是天子給的?不應該啊。從洛陽傳來的消息說,陛下現在爲了弄錢都急瘋了,和司徒楊賜甩了幾次臉子,威脅要是楊賜再搞不到錢,他就要換個司徒,他哪來的錢?
打仗是花錢,袁紹現在親身體驗到了這句話的意義。別的不說,五千多戰士,每個一件皮襖,一套戰甲,一身絮袍,一套武器就得萬錢以上,再加上戰馬和副馬,攜帶的行軍乾糧和祛寒的酒水,沒有一億錢是做不到的。
這還是在戰馬就地徵取,價格相對低廉的基礎上。要是以洛陽的馬價,只怕僅是那些戰馬都湊不齊,更不用說超額配置的副馬了。就這樣,絕大部分副馬還是劉修從鮮卑人手上搶來的戰利品。
袁紹知道劉修也在絞盡腦汁弄錢,要不然他也不會要求儘量以戰養戰。
即使能以戰養戰,他們也支持不了太久,能不能擊敗鮮卑人,袁紹心裡充滿了疑問。
“跟上,跟上。”劉修轉過身,對身後的將士們大聲吼道:“現在多跑一里路,到時候就可以節省好多時間休息,等到了前面的峽谷,大家喝酒吃肉。”
將士們正埋頭趕路,沒幾個有心答他的話,稀稀拉拉的聲音一出口就被風吹散了。
劉修擔心的看着士氣低落的戰士們,心裡忐忑不已。他和荀攸商量了很久,根據戲志纔不斷送來的情報和徐晃打聽到的消息,他覺得鮮卑人的行動非常可疑,大城塞和朔方之間不過三百多裡,徐晃的斥候曲來來往往,鮮卑人不可能覺察不到他在大城塞。鮮卑人故意漠視大城塞,很可能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而他們的目標確確就是大城塞。
如果狂沙部落越過狼山之的不去北地郡,而是掉頭東進,將會直接威脅他的左翼,甚至有可能插到他和長城之間,截斷他的退路。至於兩支向東的紅日部落隊伍,誰知道他是向美稷還是向大城塞,如果他們轉而向南怎麼辦,那將掐斷他的後路,威脅他的右翼,隨後朔方城下的兩萬大軍只要兩天的時間就能趕到。
到了那時候,至少有五萬到六萬人呈現品字形圍住大城塞,他根本無法應對。因此,荀攸建議他利用下雪的機會主動出擊,在鮮卑人合圍之前跳出包圍圈,消失在鮮卑人的視野之中。
這一招很險,因爲這個天氣實在太冷了,不帶營帳在外面宿營,就算有睡袋也頂不了大用,非戰鬥損員將非常驚人。
爲了避免這個情況發生,他以最快的速度從晉陽調來了棉衣,這些棉衣全是由老爹從交州運來的。在做出了到幷州打基礎的決定之後,他就開始籌備相關的物資。大漢的冬衣是以絲絮填充,保溫效果並不好,在生了火的屋裡還勉強,到冰天雪地裡肯定是不頂用。一萬套棉衣是他和老爹商量了很久,最後用瓷器方子換的,算是老爹賒給他的。
光有棉衣是不夠的,他利用從草原上販來的皮貨做了皮襖,皮襖的防風效果好,抗寒能力更強,但是讓他意外的是,從洛陽來的將士非常抗拒皮祅,不僅是因爲現在的處理工藝不到位,皮襖上有一股濃烈的羶味,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穿上皮襖就是野蠻人。
不知道這狗屁說法是從哪兒來的,反正反對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不僅陳諶堅決不肯穿皮襖,就連王允都強烈反對,最後是劉修下了死命令,不穿皮祅的一律不冷出戰,然後又當衆第一個穿上了味道重得能薰死人的皮襖,這才勉強壓制住了反彈。
儘管如此,身上還是感覺不到一點熱氣。劉修火氣旺,還覺得冷,那些士卒就更不用說了。荀攸的臉已經發白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兩隻手死死的揪着馬鬃,把臉埋在馬鬢之間。不過馬身上的味道也很重,看得出來他憋得很辛苦。
“公達,還撐得住嗎?”劉修擔心的問道。
“沒事,我撐得住。”荀攸從嘴裡吐出一綹馬鬃,勉強笑道:“第一次跟隨大人出征,就遇到這麼大的風雪,只要熬過去,以後我也有向人吹噓的本錢了。”
劉修忍俊不禁,向荀攸湊近了一些,大聲說道:“我們把這一仗打贏了,足以嚇破鮮卑人的膽,你荀公達就是響噹噹的軍師,那纔是本錢。”
“但願如此。”荀攸哈哈一笑,灌進去一口冷風,嗆得他咳嗽起來。劉修伸過手拍着他的背,左手從懷中掏出一隻扁扁的酒壺,用嘴咬開塞子,塞到荀攸手中,同時張開大氅給他擋着風:“公達,喝一口,暖暖身子。”
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荀攸就着壺嘴抿了一口,一團火順着咽喉滾下了肚子,渾身熱了起來。他驚訝的看着劉修手中的酒壺:“大人,這什麼酒,味道這麼怪?”
“汾酒。”劉修神秘的一笑,晃了晃酒壺:“加了料的,這是我們這次行動最大的倚仗,秘密武器。”
荀攸張着嘴,連吸了兩口冷氣,忍不住哈哈大笑。
劉修也笑了,這是他讓段熲在晉陽準備的藥酒,裡面加了不少藥材,是由王稚提供的方子,據說火勁十足,喝多了會出鼻血。
這都是錢啊,老爹雖然嘴上說現在不能把家底給他,可是在他的死磨爛泡之下,還是支持了不少。他本來也不想一下子把本錢全砸上去,可是田晏不肯配合他,還有和他爭功的意思,他不能不下血本。如果不能在這次戰事中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僅是刺激鮮卑人入塞的這個罪名就足以壓死他,搶劫阿黛拉的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的,更何況袁紹和陳諶都知道,傳到天子的耳朵中是遲早的事。
到了那時候,只怕天子也保不住他,甚至會拿他當替罪羊。
劉修是在進行一場豪賭,賭贏了,他在北疆的地位就穩固了,賭輸了,那就徹底歇火,找個地方涼快去。
一天一夜,在大雪達到了小腿深的時候,劉修帶着疲憊不堪的長水營來到了一個說不出名字的峽谷中。徐晃已經準備好了一個背風乾燥的宿營地點,眼巴巴的等了很久,一看到劉修的身影,他就趕緊迎了上來。
“大人辛苦了。”
“你們更辛苦。”劉修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將趴在馬背上已經動不了的荀攸扶了下來,攙到火堆旁,又給他灌了一口酒,然後把他交給徐晃,自己帶着許禇和張飛開始巡視。
將士們都凍得不輕,有的人已經失去了知覺,可是看到劉修不辭辛苦的來看他們,他們還是非常激動,一個個拍着胸脯顯示自己不怕冷,離得近的走上來和劉修說兩句話,離得遠的就用火熱的目光注視着劉修,直到他走向下一曲。
劉修最後走到了趙雲的面前,低聲問道:“子龍,如何?”
趙雲看了一眼身後擠在一起的將士,平靜的笑了笑:“還好,有些腳凍傷了 ,沒有掉隊的。大人準備得充分,情況比我預料的好多了。”
“那就好。”劉修鬆了一口氣,帶出來的五千多人中,呂布的那一千多馬賊是最輕鬆的,正如呂布所說,以前他們餓着肚子還在冰天雪地裡睡覺呢,這算什麼。他們看到劉修的時候,絕口不提冷的話,反而盛讚這酒好,強烈要求劉修增加配額,每人一小壺根本不夠。
他們也不想想這一小壺酒值多少錢。
比馬賊們情況差一點的是趙雲和韓遂帶領的四曲,這四曲的將士全是剛徵召的烏桓人,他們對嚴寒的天氣也比較適應,雖然以前沒有在這種天氣行過軍,然而有新的冬衣和烈酒助陣,他們的日子也不算難熬。
損失最大的就是袁紹所領的兩曲,這些人基本上以洛陽的遊俠爲主,即使是那一部烏桓子弟,也都被洛陽的繁華軟化了,和剛徵召的烏桓人沒法比。本來就不足千人,經過這次雪夜行軍,至少有一百多人直接失去了戰鬥力,凍傷的更多。
“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下,注意調節他們的心情,不能讓厭戰的情緒蔓延。”劉修輕輕的拍了一下趙雲的肩膀,沒有多說,趙雲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該怎麼去做。
“喏。”趙雲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大人,這次讓我們先戰吧。上次青鹽澤沒撈到首先出擊的機會,他們都有些意見呢。”
“是嗎?”劉修眉毛一挑,看向趙雲身後的張濟和幾個趙家部曲:“想首戰?”
“是啊是啊。”張濟眼巴巴的看着劉修,連聲說道。
“那就好好休息,到時候如果你們狀態好,我就用你們首戰。”劉修呵呵笑道:“我要的是能打勝仗的戰士,可不能只盯着虛名。”
“那當然。”張濟轉過身,對正在看過來的將士們大聲叫道:“告訴大人,我們能戰否?”
一千多人齊唰唰的站了起來,聲音整齊的大聲喝道:“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劉修嚇了一跳,突然間恍如隔世,這句話太熟悉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一時間,他有些激動,彷彿眼前這些由烏桓人組成的長水營戰士變成了穿着綠軍裝的最可愛的人。他哽咽了片刻,抱拳對着將士們深深一拜:“多謝諸位!”
“願追隨大人,殺敵立功,揚我大漢天威。”
遠處的將士們聽到整齊的吼叫聲,都把目光轉了過來,剛纔有些萎靡的士氣變得激昂起來。呂布第一個反應過來,甩開大步趕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道:“子龍,不帶這麼耍賴的啊。用誰首戰,得看誰的本事大,可不是靠喊兩句口氣就行的。”他一邊說,一邊回頭衝着魏越他們破口大罵:“你老母的傻啦?不會喊兩句讓他們聽聽?丟了首戰的機會,看老子不剝你們的皮。”
魏越打了個激零,“嗷”的一嗓子就叫了起來,不過他太緊張了,這一聲又尖又細,逗得大夥兒轟堂大笑,笑聲震得山崖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正在安慰袁紹的王允聽了,和袁紹互相看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他們武技有多高,到了這個場合,畢竟還是這些粗魯的武人更強悍一些,至少從精神狀態上,人家就要高出一籌。
“開會。”趁着士氣高漲的時候,劉修拍了拍手,把幾個軍司馬叫到跟前,開始聽取徐晃收集到的最新戰況,決定第一個攻擊目標。
“我們已經越過了靈狐部落的防線,離五原郡河陰縣城只有三十里。駐紮在河陰的是起鳴部落,大概兩千多人,他們負責看護攻城大軍的後翼。”徐晃攤開地圖,在河陰縣的位置上點了點,然後手指劃過黃河,指向了九原城:“攻城的主力是和連和落置犍諦敖率領的一萬人馬。有兩道防線在後,他們很放鬆。”徐晃笑了起來,“他們連營柵都沒有挖,斥候也大多躲在空出來的百姓房屋裡睡覺。”
“看來我們跟和連還真是有緣啊。”呂布摸了摸下巴,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要不這次讓他夫妻團聚?”
“你睡了阿黛拉,還想睡和連?”段煨一臉驚訝的看着呂布。呂布愣了一下,一躍而起,飛起一腳踹了過去。段煨早有準備,閃身避開,哈哈大笑。
……
和連託着下巴,目光無神的看着搖曳的火苗,掩飾不住的憂慮。在青鹽澤,他給劉修布了一個陷阱,結果劉修沒中計,反而抓住落置犍諦敖帶着主力追擊的空檔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兩千多鮮卑騎士戰死,輜重營損失一空。雖說那些輜重本來就是匈奴人的,他們損失有限,但是後來看到青鹽澤橫七豎八的屍體時,他還是覺得有些難堪。
特別是面對落置犍諦敖不解的目光時。
和連沒敢說是自己的計策失敗,只說是他遇到了漢軍的重兵襲擊,寡不敵衆。與此同時,他還告訴落置犍諦敖,你不能說是追錯了,否則大帥和大帥手下的人肯定會看不起你。
落置犍諦敖聽了他的話,回報落置犍落羅說,他們遇到到漢人和匈奴人的聯手攻擊,大軍主力無恙,但是輜重營丟了。落置犍落羅也沒有怪他們,反而軟言安慰了幾句。
和連隨即建議落置犍落羅說,漢軍的靈魂人物是劉修,他是天子的寵臣,是長水營的校尉,如果抓住他,漢人皇帝的臉就丟光了,漢軍也四分五散,沒了戰鬥力。他現在駐紮在大城塞,這是一個孤地,一旦被圍住,以劉修的兵力很難脫圍,更重要的是,圍住劉修,美稷的漢人和匈奴人就肯定要來救他,我們可以以逸待勞,待他們送上門。
落置犍落羅非常贊同他的主意,於是按照和連的計劃佈下了一個疑陣,先讓靈狐部落駐紮在大城塞和九原方向,作爲第一道警戒,然後讓和連和落置犍諦敖帶着大軍強攻九原城。如果能攻下九原,他們就可以比背後攻擊五原塞,按制住退路。爲了保險起見,他還安排了起鳴部落專門負責押運大軍的糧草。起鳴部落的大人蒙裡哲是個非常警惕的人,有他爲和連和落置犍諦敖看護後方,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落置犍落羅的安排和和連的計劃有一個不同的地方,就是要不要強攻九原城的問題。和連認爲不需要強攻,因爲攻城不是鮮卑人擅長的事情,攻城必然要帶來大量的傷亡,同時還延緩了時間,一旦對方警覺,劉修逃到長城以內,那他們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落置犍落羅堅持要攻城,而且要攻下朔方和九原兩個城。他認爲這兩個城裡現在屯結了五原郡所有的人口和財富,攻下這兩個城,哪怕不用再打,他們也可以得到足夠的好處。有了這兩個城,他們還可以考慮長期滯留在塞內,甚至有可能在這裡定居,給漢人足夠的威脅,到時候讓他們送回阿黛拉就容易多了。如果不拿下這兩個城,終究是個隱患,萬一他們到時候從城裡出來攻擊他的後方怎麼辦?
和連雖然是檀石槐的兒子,可是鮮卑人不是漢人,他也不是太子,沒有那個威信。他也不是槐縱,如果是槐縱,他可以憑自己的實力說服落置犍落羅,所以他只能聽落置犍落羅的安排,和落置犍諦敖一起強攻九原。
實際上,他提的建議已經被擱置了,落置犍落羅表面上同意他的計劃,卻根本沒當回事,還是按照他自己的計劃在執行。
和連因此非常生氣。
九原城是五原郡治,城牆本來就比別的城牆堅固,王智接到劉修的命令之後,把周邊各城的百姓全部收攏到了九原城裡,有了足夠的人手,九原更加難以攻打。鮮卑人又沒有合適的攻城器械,只能強行攻打城門,損失非常大,而且幾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這讓和連更加生氣。
讓和連生氣的事情還在後面,得知鮮卑人入塞之後,當於骨都侯第一時間把部衆遷移到了西安陽,西安陽離朔方城很近,他據城而守,隨時可以出城襲擊攻打朔方城的鮮卑人,這一點讓落置犍落羅擔心變成了現實,落置犍落羅決定,不攻下朔方和九原,重創當於骨都侯,解除後顧之憂,他絕不盲目向南進軍。
和連聽到這個消息,氣得暴跳如雷,他對落置犍諦敖說,我看出來了,大帥根本沒有阿黛拉當回事,他在意的只是他的部衆,只是他的實力,對於臉上的唾沫,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落置犍諦敖沒敢吭聲,他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妹妹阿黛拉已經是這樣的,急也沒用,何況鮮卑人搶婚的事情很正常,一個女人被搶來搶去的非常正常,大家都習以爲常。阿黛拉死了,只是面子上難看一些,可是部落如果受到了大的損失,那他們家族就全完了。到時候不僅救不回阿黛拉,而且他們父子,還有其他的兄弟姊妹,甚至他的祖母和母親都會成爲別人的奴隸。
和連說得漂亮,可是他帶了幾個人來?到目前爲止,除了和連自己的親衛騎,彈汗山沒出一兵一卒,檀石槐究竟在想什麼,他們搞不清楚,如果檀石槐根本就沒有看中和連,那他們又何必出死力幫和連掙回面子?
要不請大王下令野狼部落出兵雲中、定襄一帶吧,也好給我們分擔一點壓力。落置犍諦敖對和連說,如果彈汗山能攻擊上谷、代郡一帶,不讓烏桓人有機會支援,那就更好了。
和連氣得沒吭聲,心道要是大王這麼在乎我,我還需要你們幹什麼。
和連正在犯愁,落置犍諦敖掀開帳門,披着一身雪花衝了進來。
“敵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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