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之所以把華山論劍的日期定在三月三是有目的的。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一定會把躲不脫幹倒。關鍵是時間不等人,因爲同年的四月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就是按照郭靖臨死前的囑託,去救那個六歲的小皇帝,宋端宗……具史書記載。宋端宗崖海一戰失敗,最後被陸秀夫給救走了。兩個人由於不甘心做俘虜,最後跳進了大海,生死不明。有人說他們兩個當場就死了。餵了海里的鯊魚,也有人說宋端宗和陸秀夫並沒有死,而是被人給救了。衆說紛紜不置一詞。
後來,忽必烈終於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宋端宗最後在扶桑國出現了,他整日坐臥不寧,於是決定東征扶桑。在高麗國的支持下,建造了戰船九千艘,雄兵80萬,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剛剛來到大海中央就起了大風暴,所有的船隻全部被掀翻,士兵們無一生還,都被海水淹死了。不過幾百年後,歷史學家們找到了那次戰爭的真相,原來是忽必烈大軍是被一個叫下賤男的人打敗的。跟三國的火燒赤壁一樣,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忽必烈兵敗以後抹不開面子,只好說是遇到了海嘯。當然,這是後話了。
劍南在終南山上待了幾天,一直都沒有離開,並不是全真派的人好客,而是劍南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辦。什麼事情呢?就是全真派掌門人丘處機的死。他總覺得奇怪,那丘處機早不死晚不死。爲啥躲不脫正要消滅全真派的時候死了。再就是他的死因,早上起來,對着太陽打了噴嚏,一口氣沒喘上來,扭斷了脖子死了。靠!以爲丘處機是泥捏的啊?就是紙糊的也不至於這麼嬌氣啊?一定有問題。
還有,就是爲丘處機追悼的那天,從棺材裡面放出的那股臭氣。驚天動地氣壯山河,那屁聲分明就是一個武功奇高內力十足的人放的,而且絕對是個活人放的,誰見過死人放屁的?
所以劍南確定,丘處機那老傢伙還活着,他一定沒有死,他詐死是有原因的,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也可能是爲了避禍。所以劍南決定,一定要把丘處機找出來,而找他出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扒開他的棺材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空的。
劍南決定要再次盜墓了,這一次是盜道士的墓。
這天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着,心事重重,他先跟賽亞親熱了一陣,然後又拐到水柔的房間,兩個人又一起研究了很久的人體藝術行爲,筋疲力盡以後終於拿出了勇氣,偷偷走出了房間,一步一步直奔全真派的後山,就是丘處機的那座墳墓。
天很黑,伸手不見六指。沒有星星
,也沒有月亮。劍南手拿着鐵鍬,來到了邱邱的墳墓前面,他停頓了很久,最後終於掄起了鐵鍬。
一個人,如果他是個活人,他當然會死掉。如果他死掉了。那麼他當然就是一個死人。如果他是一個死人,他當然就是一個廢物。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否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不折不扣的廢物。但他也許沒想到,對另外一個活人來講,他的用處可大着哩。也許他更沒想到,死人和屍體並不是同一個東西。死人是廢物,但屍體卻不是。
現在是子夜時分,也就是半夜12點左右,正是鬼魅出沒的最佳時刻。劍南的武功很好,但是膽子就很小,他怕丘處機會突然跳起來,反咬他一口,甚至會害怕邱邱變殭屍。就是,黃藥師臨死以前不是變殭屍了嗎?那次還差點把命丟掉。
這兒是個新埋的墳堆,土覆得鬆鬆的,埋得很粗糙很粗糙。劍南掄着鐵杴,一邊幹一邊嘴裡不停的嘮叨,跟個農村愛絮叨的老孃們差不多,他自己知道,那是嚇得,請別見怪,如今的世界本來就是一個粗糙的年代,許多人靠吃石頭過日子,您還想怎麼樣呢?我刨你的墳是爲了證明你還活着,就算你真的死了,我相信你不是那麼平白無故就死了,一定是有原因的,說不定是被人害死的,又或者是你臨死之前中了毒,中了暗器,總之,我是爲了給你沉冤昭雪,希望邱邱你別見怪,咱哥倆關係不錯,你別來找我。阿彌託福。
天空混濁得宛如一塊油漬漬的大抹布,在這鳥不生蛋的終南山上,沒有一件東西是清爽的,朔風捲起帷幕一般的塵沙,鋪天蓋地,狂吼怒吟,直若千萬個小鬼正在搬演“蹦子戲”。鬆垮垮的墳堆,越發顯得猙獰陰森,好像死人的手隨時都會伸出來似的。
卻就在這當兒,劍南忽然發現,一團畏畏縮縮的人影,從遠處顛兩步走一步的挨近前來,渾身發着抖,看樣子不像個人。劍南嚇了一跳,起初還以爲是個鬼,趕緊拿起鐵杴躲在了一顆大樹的後面。他想看看到底是來者何人。
漸漸的,人走進了,那個黑影“噗”地一下跪倒在丘處機墳堆前,磕了三個響頭,繼而喃喃自語:“好徒弟,好師侄,我……我老頑童知道你死的委屈……蒼天有眼,那天你一個驚天的響屁,讓我忽然清醒了過來,我相信你還沒有死,一定是裝的,現在老子就扒開看看,如果你真的永垂了,千萬不要找我,我將來一定給你多燒點紙錢,讓你在地獄裡也能過得闊綽一些……”
劍南撲哧一聲笑了,原來來的人是老頑童,老頑童一定跟自
己一樣,知道丘處機並沒有死,前來驗證一下的。祝禱完畢,老頑童就想動手挖墳,卻忽又想起了什麼,又磕了三個頭。
“好徒弟……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咳咳,儘管來……儘管來找我……”老頑童胡言亂語了一大套,硬起頭皮,像狗一樣的伸手猛刨,沒幾下就把墳堆刨開,露出了埋在裡面的棺材。
“好徒兒,得罪了!”
棺材蓋子打開,老頑童反手拔出一把小刀,閉起眼睛,咬緊牙關,狠狠一刀衝丘處機的大腿刺了進去,那死人的確是一動不動,老頑童還是不相信,擡起了巴掌,在丘處機的臉上來回扇了20個巴掌。丘處機還是一動不動。
奶奶的,不要說死人,就是活人也架不住這麼折騰,早晚被你給玩死。劍南怒罵了一聲,難道邱邱真的就這麼死了?不對勁,那天從棺材裡發出的響屁是怎麼回事?媽呀?不會是詐屍吧?
老頑童發現自己折騰了一陣,邱邱還是沒有反映,接着在他的脈搏上按了一會兒,又在他的胸口探了探,忽然撲哧一聲笑了,笑得很神秘,翻身站起,將丘處機的屍體扛上肩膀,然後挪動臃腫的身軀,費力的朝土坡底下奔去。
劍南在後面感到有點莫名其妙,老頑童偷丘處機的屍體幹什麼?不會是抱回去熬湯喝吧?實在有點搞不懂,也不敢怠慢,隨後緊緊追了過去。
全真派的後山,有一座茅屋,已經荒廢很久了,如今用“斷垣殘壁”來形容,都還嫌太過美化了一些。其實在戰爭年間,宋軍和蒙古兵一直奮力拼殺了十多年,老百姓四處逃荒流離失所,這樣的茅屋隨處可見。
老頑童抱着丘處機的屍體鑽進了茅屋,咣的一聲,那扇悽慘的木門關住了。
忽然,一陣北風颳過,吹得那間廢屋的門板“砰”地又是一響;古井的旁邊“吱”地一聲,竄出一頭比貓還大的老鼠,嘴裡叨着一塊來歷不明的爛肉。
“我的媽呀!”
劍南打了一個哆嗦,雙腿發軟,褲襠裡立刻涌起一股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慾望。他想打消跟蹤老頑童的念頭,逃回家去抱着賽亞和水柔發抖。
近幾年,死在劍南手裡的人不下數千,或者應該說他是個殺人的狂魔,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也許是殺的人太多了,他心裡有點虛,總害怕那些死去的人會回來報復,所以他本來就不大的膽子就顯得更小。但是,老頑童的動作引起了他內心極度的好奇,不由自主就靠了過去,他想看看,老頑童究竟把丘處機的屍體扛回來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