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舉起狼牙錘作勢欲擲,可最終還是頹然放了下來,身爲武將就應該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擊敗對手,而不應該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呂布雖然是主公的敵人,可他是一員真正的武將,真正的武將不應該死於暗箭。
馬躍大急,向句突道:“句突,射殺呂布!”
由於相距甚遠,普通烏桓戰士的角弓根本無法射到呂布,只有句突的強弓才能對呂布構成致命的威脅,句突悶哼一聲奮力挽弓,卻只挽開一半便又彈了回去,剛纔長時間的蓄勢瞄準幾乎耗光了句突的體力。
“可惡!”馬躍狠狠擊節,厲聲道,“吹號,全軍掩殺!”
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呂布已經拍馬逃歸本陣,眼見呂布滿臉白花、狀似受傷,卻不知傷勢是否嚴重,麾下大將魏續挺槍出馬,向曹性、侯成道:“侯成、曹性,保護將軍退回大營,某來斷後!”
不用魏續提醒,侯成早已經策馬上前牽住了呂布的馬繮,曹性卻向魏續關切地說道:“魏續,拜託了!”
“放心!”魏續臉上掠過一絲冷厲,沉聲道,“只要某還剩一口氣在,就絕不放馬躍一兵一卒過去。”
“魏續將軍!”
曹性深深地凝視了魏續一眼,轉身拍馬離去,五千幷州鐵騎頃刻間裂成了兩股,四千騎追隨呂布、曹性、侯成緩緩退回大營,而魏續的一千騎卻留了下來,並且正向兩翼迅速展開。擺開了寬闊的衝鋒陣形。
“駕~~”魏續拍馬出陣,於陣前舉槍長吼,“幷州鐵騎~~”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最後留下地一千幷州鐵騎轟然應諾,聲勢震天。
魏續策馬緩緩回頭,只見前方馬頭攢動,九千敵騎已經山崩海嘯般掩殺過來,恰烏雲蔽日,魏續迎風清冷一笑,將手中鐵槍往前狠狠一引,清厲的長嗥頃刻間響徹雲霄:“幷州軍的將士們。殺!”
“殺!”
“殺!”
“殺!”
在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中,魏續率先策馬而出。身後一千幷州鐵騎頓如決了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毫無畏懼地迎向前方滾滾而來、九倍於己的敵軍騎兵。
“唆唆唆~~”
烏桓陣中有漫天的箭矢掠空而起。鋪天蓋地地罩向洶涌而進的幷州鐵騎,魏續一聲令下,幷州將士紛紛從鞍後起出一面小圓盾頂於頭上,然後將整個身體儘量蜷成一團、縮於馬背上,在極速奔馳的馬背上,小圓盾配合馬頸已經足夠構築起保護騎兵的防禦牆。
坐騎雖然缺乏防護,可它們地生命力遠比人類要頑強得多。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要害,要想讓一匹強壯的戰馬倒下非常困難。
“噗噗噗~~”
鋒利地狼牙箭傾泄如雨,戰馬的悲嘶聲瞬息之間響徹雲霄,數十騎奔騰地幷州鐵騎轟然栽倒,可洶涌而進的騎陣並未受到絲毫影響。
不過,幷州鐵騎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前方洶涌而進的敵軍輕騎兵陡然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奔馳在最前面的輕騎兵突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就如同一波洪流被礁石從中間硬生生地切成了兩股,向着幷州軍的兩翼席捲而去。
一支殺氣騰騰、連人帶騎都包裹在厚重鐵甲裡地重甲鐵騎鬼魅般殺了出來。戰馬沉重的呼哧聲與翻騰激濺的鐵蹄聲交織成一片、地動天搖,一枝枝鋒利的長槍聳立如林,黝黑的鐵甲映寒了長空~~
許褚的身影出現在這支重甲鐵騎地最前面,倏忽之間,許褚高高舉起手中的狼牙鐵錘,仰天長嗥:“嗷~~”
“沙~”
磣人的金屬磨擦聲中,一千重甲鐵騎同時拉下頭盔上地鬼臉面罩,一張張清冷的臉龐頃刻間便被一方方猙獰、冷厲的鬼臉面具所覆蓋,只有森冷的眼窟裡,流露出鐵騎將士們殺氣騰騰的眼神。
“嗷~~”
許褚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往前狠狠一引,再次長嗥。
“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鐵騎將士紛紛從鞍後抽出兩柄鋒利的加長斬馬刀,刀柄相接、刀刃朝前,嵌入馬鞍前的特製刀槽內,隨着戰馬的奔騰,兩千柄鋒利的加長斬馬刀堪堪連成一線,森然匯聚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刀鋒,挾帶着腰斬一切的冰冷殺機呼嘯而來~~
“嗯!?”
魏續的眸子霎時縮緊,這他孃的是什麼騎兵?連人帶騎都覆裹在厚重的鐵甲裡,戰馬真的可以承受這樣的重量嗎?魏續身後,近千幷州騎兵紛紛倒吸冷氣,他們同樣沒有見過如此猙獰恐怖的騎兵,從來沒有。
“轟隆隆~~”
“咻咻咻~~”
斜切兩翼的馬躍軍輕騎兵堪堪衝過幷州鐵騎的正面,下一刻,一排排鋒利的投槍已經從馬躍騎兵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後挾帶着銳利的尖嘯惡狠狠地扎落下來。
“當!”
魏續挺槍格開一支向他射來的投槍,仰天淒厲地長嗥:“樹盾!趕快樹盾~~”
“嘩啦啦~~”
洶涌而進的幷州騎兵整齊劃一地樹起了小圓盾,再次將身體儘量蜷縮在圓盾的掩護之下,可悲的是,這一次掠空襲至的再不是輕飄飄的狼牙羽箭,而是一枝枝足有十數斤重的鋒利投槍!
“篤~”
一支鋒利的投槍挾帶着沉重的慣性凌空攢落,輕易地穿透了圓盾的阻擋,接着又刺穿了頭盔,深深地扎進了一名幷州騎兵的頭顱,幷州騎兵悶哼一聲,目光陡然變得一片呆滯,從奔騰的戰馬上頹然栽落。
“噗~”
“噗~”
“噗~”
利器刺破體腔的清脆聲不絕於耳,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慘叫霎時交織成一片,魏續霍然回首,只見身後洶涌而進的幷州鐵騎正一排排地倒下,活生生的英勇戰士頃刻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幷州鐵騎雖然精銳,卻完全不熟悉馬躍軍的戰術!戰場上,不熟悉敵軍戰術的後果是災難性的,就如同現在魏續的一千幷州鐵騎,馬躍軍的兩千漢軍輕騎只是一次投槍齊射,便摞倒了至少四百餘幷州騎兵。
這還是在側面投射的情形之下,如果是兩軍正面對進,魏續的一千幷州鐵騎只怕就會所剩無幾!
眼看着英勇的部屬紛紛倒斃馬下,魏續的眸子霎時變得一團血紅,狂暴的怒意如烈火在他的胸膛裡翻滾不休。
“呼噗~~”
“吭哧
沉重的戰馬喘息聲中,許褚的一千重甲鐵騎終於殺到,與洶涌而進的幷州鐵騎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幷州騎兵的坐騎本能地想從重甲鐵騎的縫隙之間穿行過去,卻正好撞上那一柄柄橫出的鋒利斬馬刀。
“噗噗噗~~”
“唏律律~~”
血光崩濺,戰馬的悲嘶響成一片,身披輕甲的幷州騎兵甚至沒能揮出手中的腰刀,便已經被重甲鐵騎的騎槍刺穿了胸膛,然後整個人被串在了騎槍上,從馬背上帶飛,只有極少數的幷州騎兵能夠在臨死之前將手中的腰刀奮力擲出,卻根本不足以穿透重甲鐵騎身上厚重的青銅甲。
有備對無備,重甲鐵騎對輕騎兵,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戰爭還沒有開始結局便已經註定。
“殺!”
魏續淒厲地長嗥一聲,挺槍直刺許褚。
“呼~~”
許褚的狼牙鐵錘橫掃而至,撞上了魏續手中的鐵槍,蓄滿狼牙錘上的狂暴力量將魏續的鐵槍頃刻間砸成了弓形,狼牙錘去勢猶疾,無可阻擋地砸在了魏續胸前,將魏續的護胸鐵甲砸成碎片、凌空飛散。
“噗~”
魏續張嘴噴出一團血塊,整個人從馬背上猛地拔了起來、往後倒飛,人在空中,魏續艱難地回過頭來,遙望身後幷州大營的方向,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哀傷,呂布將軍,魏續的能力僅止於此,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