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裡交給你了玉環。”心月微微一愣扔下一句話瞬間消失。背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柳玉環。
回到主殿,心月長出了口氣,緩步走到銅鏡前坐下,細細看着鏡中的人兒,心不爭氣的跳起來。
爲什麼牛二的身影那麼像他?孤傲、堅韌,百折不撓。今日的一幕如同當年,他也是誤服了天玄丹,衝破生死玄關修爲突飛猛進。難道是歷史輪迴,在牛二身上重現嗎?而自己沉寂的心,在那一刻再也無法平靜,如清風過幽潭,泛起層層漣漪。
拉開梳妝檯的抽屜,心月從最裡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銅匣。細心擦拭頂蓋,反手打開。
銅匣內,是一隻長方形玉墜兒。玉墜兒通體淡綠,無半分雜色,如早春新柳,嬌豔欲滴。玉墜兒正面刻着一個‘道’字,字體如虯枝破天,剛勁有力。反面則刻着兩句話:佛前三生拜,今世一段緣!
看着玉墜兒,細心地摩挲着,心月淚如雨下。
佛前三生拜,今世一段緣!這是他曾經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唯一的證明!
※※※四股真元在牛二體內上演了一場巔峰對決,狂暴的氣息如脫繮野馬在經脈中縱橫穿插,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連綿不絕,活活將暈過去的牛二拉回來。
該死的!牛二心裡早已罵娘。前世賣黃碟的小老闆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最靠不住的就是女人。’看來果真如此。若不是心月最後來那麼一下,自己恐怕都能大跳了。
“集中精神,氣沉丹田,運轉玄玉決煉化外界靈氣。”雖然牛二沒睜開眼睛,但抽搐的嘴角證明他已經醒過來,柳玉環立刻出言提醒。
雖然剛發誓再也不相信女人,但牛二實在沒什麼好辦法,又不想遭這份兒罪,立刻按照柳玉環所說催動那絲早已被打壓到經脈一角的可憐真元運轉起來。
那絲真元雖然微弱,但畢竟是牛二修煉得來,忠誠無比。玄玉決運轉,立刻殺出盤踞地,義無反顧地衝入經脈。
“啊……”外來靈氣和本身真元發生衝突,脆弱的經脈似乎隨時都會崩裂,比之剛剛還要兇猛的疼痛讓牛二忍不住大叫出聲,細密的血珠瞬間溼透衣衫,在牀單上繡上點點梅花。
“拼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牛二大喝一聲要緊牙關全力運轉玄玉決。脆弱的真元如同鋼針一般朝經脈刺下去。
真元勢如破竹,衝破層層阻礙,疼痛也更加猛烈。牛二雙眼緊閉一聲不吭咬緊牙關,心底發起一股狠勁兒開始玩兒命。
柳玉環連忙沾溼毛巾爲他擦臉,又怕他咬碎牙齒隨手從一旁拿起一樣東西強行塞進牛二嘴裡。
嘴裡有了東西,牛二牙齒咬得更緊,似乎要把承受的所有痛苦發泄出來一般。雖然那東西味道不怎麼好,可也不用再擔心咬碎牙齒影響食慾。
死命的催動玄玉決,牛二也開始控制着煉化那些強行入體的靈氣。
汗珠滾落,打溼牀單,接着又被血水染紅。牛二始終一聲不吭,緊握的雙拳青筋暴露,指甲深深陷入肉裡,他像沒有知覺一般依舊毫不放鬆。
濃重的劍眉近乎倒立,高聳的鼻樑也緊皺在一起,刀削般的臉龐痛苦的有些扭曲,古銅色的皮膚更被血水覆蓋。一旁的柳玉環看得呆了。
她深知靈氣過於龐大超過經脈和自身負荷帶來的痛苦,縱然是絕世高手也不會那樣做,一個不好靈氣爆體,下場就是形神俱滅!可牛二,這個在她眼中只知道胡扯的小色鬼竟然有這等毅力,心如堅鐵,身如磐石。生生承受四股靈氣的衝擊運轉玄功,那究竟需要多大的決心和耐力。
第一次,柳玉環開始認真的審視牛二,如果他能挺過來,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呼……
長出了一口濁氣,牛二微微頓了一下。咬牙堅持,他終於完成一個周天的循環,雖然體內靈氣還是那麼多,自己的真元也還只有兩個繡花針那麼‘粗’,但他明白,水滴石穿!只要堅持,一點一滴的消磨,最終的勝利還是屬於‘黨和人民’地!
深吸口氣,牛二再次運轉玄功。
想必第一次,牛二驚奇地發現,已經不那麼疼了。或許是麻木了,或許是自己的末梢神經壞死了,不過消息總是好地,這也讓牛二信心大增,全力衝擊。
朝霞暮雨,斗轉星移。轉眼,又是三天。
三天來,牛二躺在牀上不停地運轉玄玉決煉化體內靈氣,期間,柳玉環只餵給他三碗清水,至於乾糧,一個米粒兒都沒有。不過奇怪的是,他卻沒感覺餓,雖然胃腹空空,卻精神奕奕。
三天的努力,體內靈氣已經被煉化不少,牛二的那絲真元也成功壯大到三枚繡花針那麼‘粗’。牛二發現,隨着自身真元的壯大,突破外來靈氣的封鎖更加容易,同時煉化的速度也更快。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讓他感覺勝利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更加玩兒命地運轉玄玉決,一衝擊靈氣的封鎖煉化。
值得一提的是,其間心月來過一次,見牛二好轉,又想‘幫幫’他。如果不是柳玉環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牛二毫不懷疑她會在自己體內製造個‘春秋五霸’甚至是‘戰國七雄’,那個不負責任的師父如果再發點狠直接打入上百道真元的話,牛二的身體估計就會被春秋時期那些大小諸侯國直接打成篩子。
一點一線,牛二這半個月的生活可謂簡單至極,每日一碗水,其他時間全部修煉,催動玄玉決煉化靈氣。正應了那句話,痛,並快樂着!每日柳玉環爲他喂水成了牛二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不過遺憾的是自己只能被動的接受,不能主動的佔有。
半個月的苦修,痛苦是巨大地,效果也是明顯地!外來靈氣已經被煉化的七七八八,牛二本身的真元也迅速壯大,突破入門期進入築基初期。現在,只要他能跳起來,可以立刻去領一套黃衣,月奉也變成二兩銀子。
“師姐,我想出去走走。”半個月以來,牛二一直躺在牀上,甚至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每日只是枯燥地運轉玄玉決煉化天地靈氣,雖然修爲突飛猛進,但他感覺不到一點欣喜,如同一頭被關在籠子裡的野豬,渴盼着能回到森林。
“幹什麼?”牛二給柳玉環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雖然這段時間有所改觀,但卻依舊冰冷。
“只是想看看。”牛二長嘆一聲,想起異界那雙白髮蒼蒼的高堂。上一世,雖然貧苦,雖然低賤,但卻充實。每日忙裡偷閒看看大街上的美女,下班回家和父母團聚,偶爾還能和女友鬼混一晚,雖然簡單,但卻快樂。
而在這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一無所有,只能孤獨地按照老天設定好的道路走下去,縱然是心底的秘密都不可能和別人分享。驀然回首,卻再也看不到那蒼蒼白髮,慈愛眼神。留在生命裡的,只有記憶的碎片。
柳玉環突然覺得牛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雙眸子裡流露出讓人心碎的孤獨和憂鬱。
裝的,一定是裝的。努力挪開眼神,柳玉環狠狠地下定結論,不再去看牛二,盤膝坐在草墊上閉目修煉,腦海裡,那個小**的眼神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揮去。
氣惱惱地想着,柳玉環偷偷睜開眼睛,看向牛二。
都說眼眉是心靈的窗戶框,折射着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真善美醜。牛二烏黑的眸子平靖如水,沒有半分雜色,長長的睫毛抖動着,彷彿想起什麼,讓他無法控制。
小賊,只顧騙人眼淚。暗罵一句,柳玉環死命扯開誘惑,強忍着閉上眼,耳朵卻留意那邊的動靜心裡道:如果你再開口求一次,我就帶你出去。
讓柳玉環失望的是牛二沒再言語,只呆呆地躺在牀上,慢慢閉上眼,回味上一世單純的快樂。從咿呀囈語到蹣跚學步,從提筆寫字到學有所成,從意氣風發到醉酒沉淪,從生到死,歲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讓他嚐盡世間冷暖、人生百態。當他記憶起家、眷戀着那盞等他歸來的昏黃的燈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命運就像惡作劇,調戲了很多人,也調戲了他!
突然,牛二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著名的《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他感覺徐志摩純粹是在放屁,老子穿越連根毛都沒帶過來,你還要帶走雲彩?你怎麼不說把天都搬走?
憤懣地罵了一陣,牛二又想唱歌,唱前世他最喜歡的那首《小薇》。
情不自禁的張開嘴,讓人倒牙的歌詞蹦了出來: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閒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
“牛二,我殺了你。”
“哎呦饒命,我是情不自禁啊。”
“我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我已經不能自理了。”
“……”
終於搞定了,碼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