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診所一樓跟二哥聊了會天,隨即一個人回了二樓,隨便找了個沒人的空病房,躺在牀上,撥通了楊濤的電話。
“喂,小飛?”我這邊的電話剛一響鈴,楊濤的聲音瞬間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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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你接電話的速度怎麼這快。”還在等彩鈴的我,突然聽到聲音,被嚇了一跳。
“廢話,我他媽都等你一宿電話了,能不快嗎,你怎麼回事,我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怎麼一個都不接呢?”
“我昨天晚上忽然遇見點事,不方便接電話。”我搪塞了一句,反問道:“你在哪呢?”
“我還能在哪,就在你給我的地址唄,來之前,你告訴我不要跟其他人聯繫,我也沒給別人打電話,就一直在這等着你,都快急死了。”楊濤埋怨了一句。
“行了,別在那等着了,我給你個地址,你來找我吧。”我想了想:“買點早餐回來。”
“事不辦了?”
“不辦了。”
“行,地址給我吧。”
“好!”
掛斷楊濤的電話之後,我編輯了一條短信,把我所在的位置發給了他。
……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我這個房間的門被推開,隨後楊濤和史一剛邁步走進了病房內。
“我真服了,你這一天到晚,整的這叫啥事啊,讓我們在野地裡凍了一宿,你自己倒在這優哉遊哉的躺上了。”史一剛看見我悠閒地躺在牀上,一臉的氣憤:“兒子撒謊,昨天晚上辦事之前,我就沒吃飯,後半夜是在給我餓急眼了,從我們停車的地方爲中心點,方圓五十米內的野菜和草根,全JB讓我挖光了,今天早上拉屎的時候,我都感覺草棍扎屁.眼子!”
“滾犢子,別他媽噁心我。”我接過楊濤遞來的早餐,拿起包子剛要吃,聽完史一剛的話,張嘴罵了一句。
“哎,房間裡怎麼只有你自己,周桐呢?”楊濤把一份早餐遞給我以後,看了看另外另外一張空牀鋪,拎着早餐問了一句。
“啊,周桐的父親病重,他昨天晚上連夜離開,帶他爸看病去了。”聽見楊濤問起周桐,我宛若隨意的應了一聲。
楊濤聽完我的迴應,身體頓時一僵。
“他爸病重了?以前沒聽他說過啊?”史一剛聽說周桐走了,也一臉狐疑,掏出了手機撥了下號碼:“他電話怎麼也關機了?”
“行了,他那邊剛走,家裡一堆事,你就別給他添亂了。”看見史一剛滿面狐疑的模樣,我一句話岔開了他的思緒:“昨天晚上爲了東哥的事,大家忙了一宿,都沒吃東西,你先把二哥的早餐送下去吧,他在病房呢。”
“行,周桐要是回信,你告訴我一聲,我前陣子還坑了他兩萬多塊錢呢,現在他爸病了,我怎麼也得意思一下。”史一剛聽完我的話,接過楊濤手中的早餐,走出了門外。
‘滋滋!’
史一剛走後,我嘬着豆漿的吸管,沒有作聲。
“你心裡是不是很疑惑,史一剛爲什麼對周桐的消失,沒感到懷疑。”楊濤坐在了牀邊,看着我:“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明傑他們在查我的底細,但是我很謹慎,所以他們應該沒查到什麼東西,只是在懷疑我,史一剛應該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昨天晚上,我跟他談了談,把我的事情對他講了,所以他打消了疑慮,讓他以爲家中沒有鬼,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我見的人……”
“昨天晚上,你父親找我了。”沒等楊濤把話說完,我就將他打斷了。
楊濤頓時一愣。
“如果昨天他沒找我的話,其實我也想找你談了,我相信,憑你的機敏,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早已經察覺到了,大家是在針對你。”
“是啊,但我問心無愧。”楊濤笑了笑:“我本以爲,關於我爸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把它處理好,但是到了最後,我發現我如果繼續把這件事情瞞下去,真的就出事了,不過說真的,我從來沒懷疑過周桐有什麼不對勁,估計史一剛的想法跟我一樣,他也以爲我纔是內鬼,直到昨晚,我對他坦白了一切之後,他才變得豁達,他是個單純的人,所以他眼中的世界,可能永遠都是乾淨的吧。”
我不置可否:“心大的人,活的永遠最舒服。”
楊濤聽完我的話,微微點頭:“周桐,他……”
“自殺了。”提起周桐的事,我繼續低下頭,嘬着吸管。
“……”話音落,房間陷入沉默。
半分鐘後,楊濤見我比較避諱周桐的事,岔開了話題:“我父親,跟你談什麼了?”
“他跟我說的話,我想你也能猜的差不多,條件我就不說了,但你爸的意思,是真心想要帶你離開,小濤,說真的,我感覺你既然有這個家世的話,按照公司目前的處境來看,離開,對你來說可能真的不是一件壞事,你要知道……”
“我自己的路,讓我自己走,行嗎?”楊濤沒等我把話說完,就將我的話打斷了。
看見楊濤果決的態度,我點了點頭:“我跟你說這番話,只是我個人對你的建議,不過在你父親那,我的話倒是跟你說得一樣。”
“呵呵。”楊濤聽完我的話,露出了一個笑容:“其實你剛纔說老楊找過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你們的不歡而散了,我是瞭解你的,而且我也自信,在你心中,我比金錢重要,只是東哥那邊,唉……”
看見楊濤嘆氣的模樣,我也抿了一下嘴脣:“按照公司現在的處境來看,如果你父親真的找到了東哥,說真的,我不知道東哥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楊濤聞言,神色變的有些悲憤:“小飛,你知道嗎,其實,我是真的不願意離開公司,也正是因爲這樣,我才一直在暗中跟我父親的人斡旋,始終在拖延時間,怕的就是把問題擺在明面上,然後他會開出條件,迫使我來開公司,畢竟,這是他最擅長做的事情。”
“不會吧,昨天晚上我跟你父親的接觸雖然不多,但是我能看出來,他的爲人還是不錯的,我想他既然能夠千里迢迢的跑來東北找你,不也是因爲父親情深嗎。”
“呵呵,他來這裡找我,更多的是因爲他無法承受內心的煎熬罷了,他只是想通過給我一些小恩小惠,去洗刷對我母親見死不救的愧疚感。”
“這件事情,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昨天晚上,你父親都對我說了,他說當年你母親去世的時候,是因爲他不在國內,雖然他有一定責任,但我覺得,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他。”之前跟楊庭業聊天的時候,我從來沒插嘴過他的家事,但是跟楊濤在一起,我也就沒什麼不能說的了,畢竟他們是親父子,我也希望自己的兄弟能過的很好。
“這些話,只是他告訴你的一面之詞罷了。”楊濤聽完我的話,滿臉的譏諷,隨後繼續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嗎,他是清荷集團的董事長,清荷集團,是一個規模很龐大的集團,涉及的行業領域更是不可枚舉,不僅國內,在國外也很有實力,但老楊最光輝的身份,還是環亞商會理事這個名頭,這個環亞商會,是一個世界性的華人商會,據說這個商會已經存在了近百年,這個商會背後的力量,除了政界新貴之外,背後的很多人,在1910年就已經是處在變革邊緣的權貴階級了,這麼多年,不管時局怎麼動盪,但是這些人的家族,依舊在政界商界活躍着,甚至從來就沒有衰敗過。”
“1910年,那他媽不是能追溯到清朝了嗎?”聽完楊濤的話,我感覺有點懵。
“這些話,我也是聽老楊對我講的,當時他對我說完這些話,我閒來無事也查了一些資料,果真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並沒什麼變化,那些真正的權貴家族,不管經歷了什麼動盪,永遠都處於頂層,始終活躍於政界、商界,絲毫不會受到改朝換代的影響。”楊濤頓了一下:“這個環亞商會背後的大股東,就有幾個這樣的人,所以環亞商會代表的東西很多,不僅是財富,也有權力,當然,這些都是老楊對我講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因爲他們那個圈子,距離咱們的生活,太遠了,即使我回到他身邊,也不是我這種身份能夠接觸到的。”
“你繞了這麼大一圈,又跟你母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楊濤聽完我的問題,雙目微閉的嘆了口氣:“楊庭業對你說,我母親死的時候他不知情,這是騙人的,因爲我表舅去他們家的那一天,親眼看見了他,只不過他躲了。”
“躲了?!”聽完楊濤的話,我有些不解:“如果按照你說的,你父親都已經這麼有錢了,爲什麼面對你母親病重,卻見死不救呢?我覺得是不是你舅舅看錯了,如果他真是這種人,現在怎麼可能會捨得花這麼大的代價,來接你回去呢?”
“因爲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環亞商會的理事,我母親,死在了他的貪婪上。”楊濤鄙夷的笑了笑:“老楊的清荷集團,是他父親,也就是我爺爺留給他的,而他的結髮妻子,就是環亞商會上一任的七大理事之一的女兒,他的妻子還有一個哥哥,但是老楊的這個大舅哥很不爭氣,按照他岳父的意思,當時是準備讓老楊接任商會理事的位置,當時他的大舅哥跟他爭得很兇,而我母親得病,也正處於這個節骨眼上,老楊爲了不被人抓住把柄,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漠視我母親的死亡。”
聽完楊濤的話,我嘴角抽動了兩下,無言以對。
“老楊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他的骨子裡,有着權謀者該擁有的一切狠辣,”楊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帶着濃濃的貶義:“按理說,他即使對我母親見死不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他跟我母親有實無名,即使不想出錢救我母親,我也說不出什麼,可是我真的過不去自己這一關,我做不到去跟一個對我母親見死不救的冷血動物,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