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將軍府
鎮國將軍夫人林婉兒身子弱,一向有早睡的習慣,愛妻入骨的鎮國將軍,自然早早的便陪睡去了,忙碌了一天的家奴和丫鬟,也已經回到了下人房,喧鬧的將軍府已經歸於平靜,可是,讓天下人譁然的九公子聚會這天,卻不是這麼就容易平息。
黑夜之中,蜿蜒的石路上多少都有些燈光的,可是,那些偏僻些的地方,就昏暗了許多,即使有月光又如何,不是月圓之夜,再清朗的夜空,照到地面的光芒也是有限的。
就是這暗夜之中,一道矯健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之中,一步一步極爲小心翼翼的朝滄瀾的院子靠近。
而整個將軍府中,仍舊亮着燈光的,也就只有這座院子了。
那黑影鬼鬼祟祟的走進院子,四下看看確定沒人之後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內,滄瀾已換下一身的紅衣,素白的衣裙映着女兒的嬌媚和慵懶,發間,一支紅色流蘇編織的梅花簪,讓這黑夜更多了幾分妖嬈。
她身邊,一名男子緊貼她坐着,俊逸的面容多多少少有些陰柔,可是,卻也不失男子的堅毅線條,他眉目如畫,流轉之間就好似帶了萬種的風情。
雲虎推開房門,看到滄瀾後立馬走了過去,單膝跪地,帶着滿臉的崇敬。
“雲虎參見主子”
滄瀾雖然說過,他可以不用稱呼她主子,可是她是主,他是僕,禮教不能廢,而滄瀾的那句“虎叔叔”每每都讓他受寵若驚。
“虎叔叔來了?”滄瀾坐直身子,她一直當雲虎是長輩,在長輩面前,她一向很乖。“虎叔叔,有沒有別人看到你?”
雲虎搖頭,“主子放心,這一路上,雲虎很小心”。
滄瀾點點頭,示意雲虎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雲琴雲棋也走上前來,開始了他們的九公子聚會總結會議。
“雲翔,先說說你那邊吧”,公子錙銖,在九公子聚會中,最爲關鍵,而關鍵的一點就是,真假夜凰的那場賭注。
雲翔依舊一身金燦燦的華衣,富貴的讓人睜不開眼。
“九位公子中,除了主子您,公子流火公子絕殺公子妖顏和我四人,便只有四位公子,公子鳳歸雲雨調查過,很透明,除了明面上的生意,沒有任何的地下產業,所以公子鳳歸勢力不夠。公子無痕…”雲翔挑眉,看看自家主子和那個冷了眉眼的小氣男人,繼續說道。
“公子無痕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低,在洌國更是水漲船高,可公子無痕對主子深爲了解,不會傻到用假的公子夜凰來冒充,況且,在賭注時,公子無痕押了主子十萬兩”。
那場賭注,並不是沒有目的的。
“公子陽嘛,最近幾年聲望不小,可貌似並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一直在燦國皇宮安分守己,剩下的,就是公子遙夕了”,雲翔好看的娃娃臉頓時擰了了眉頭,想起那個公子遙夕,就讓人不太舒服,“公子遙夕至今無法得知他是如何進入燦城的,整個人的行蹤極爲隱秘,今日聚會結束後公子絕殺親自跟蹤,只見他進了一家客棧,可當他靠近時,卻不見了公子遙夕的蹤影,假公子夜凰之事,他的嫌疑最大”。
滄瀾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茶杯,食指在淚天顏的腿上一下一下不停的敲擊。
“誰先押注假夜凰?”
雲翔那個大驚,主子,我是冤枉的,“那個…那個…主子…是我…”他不開頭,別人能跟嗎?
滄瀾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看到了,你還說呢,公子夜凰二號言行奇怪,我就不明白了,雲翔,你說你主子哪裡言行奇怪了?”她都聽着呢,敢背後說她壞話。
雲翔杯具了,他沒想到他家
主子那會兒還能聽到他說的話,很是咬了自己舌頭了。
雲翔忙堆起笑臉,討好的笑着,“主子,嘿嘿,主子,您聽錯了,小的哪敢說您壞話啊,您風采絕倫,風華絕代,怎麼可能言行奇怪呢,嘿嘿,小的對您仰慕還來不及,怎麼敢說您呢,是不是?”沒辦法,他家主子很小氣,有仇必報,不狗腿不行啊。
雲翔還不忘給雲琴雲棋使眼色,關鍵時刻,幫一把啊兄弟。
雲琴很仗義的走過來,嚴肅的看着他家主子,“主子,雲翔眼睛有了毛病,從剛纔就眨個不停,我懷疑是流行性眨眼病,我建議主子將他隔離”,有石頭不落井,那就不是“醫毒雙聖”。
滄瀾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恩,大夫的話就是真理,雲翔啊,你就去‘夜來香’後面的荒院子住個三五年吧,別擔心事業,自己的身體爲重啊”。
雲翔傻住了,主子的壞話果然不能說啊,嗚嗚。
一旁的淚天顏無聊的把玩着滄瀾的一縷髮絲,一雙桃花眼泛着漣漪秋波,“雲兒,這次雲翔好歹立了功的啊,你不是一向獎罰得宜嘛,罰也罰了,獎還沒獎呢”。
雲翔感動的那個痛哭流涕啊,天顏公子啊,你真是我的救星,我雲翔以後就跟你混了。
淚天顏得意的看看他,知道就好,以後把雲兒身邊的男人趕乾淨哦。
滄瀾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如此,就給你一次機會,說說看…”雲翔正襟站立,眼淚汪汪的發誓,主子問什麼絕對要好好回答,好好表現一番。
滄瀾眉眼一挑,閃過一絲促狹,“說說看,你們私底下,誰說我壞話最多”。前段時間耳朵發熱,這羣傢伙沒少說她壞話呢吧。
雲翔蔫了,主子,您這不是要我求死不能嘛。
不出所料,滄瀾話剛落,雲琴雲棋立馬狠狠的瞪向雲翔,大有一副,你要是說你就死定了的架勢,就連扮乖乖女的雲書雲畫都猙獰了好幾分。
雲翔縮縮脖子,把準備好的話又咽了回去。
滄瀾戲謔的笑笑,小樣,整不死你。
淚天顏愛莫能助的眨眨眼,雲翔,你自求多福吧,誰叫你攤上個這麼記仇的主子。
“咱們接着說”,滄瀾這句話,徹底把雲翔的罪拍板了,雲翔耷拉下頭,娃娃臉帶着可憐相,他被孤立了,嗚嗚。
“如今燦城的勢力該冒頭的都冒頭了,我們,也該出擊了”,滄瀾眯了眸子,帶着一抹興奮的光芒,“五日後,正值燦國一年一度的祭天儀式,我們,就把日子選在那天”。
“主子”,雲虎起身,“主子怎麼能確定太師就會在那天動手?”燦國的太師,可是很重要的人物呢。
“丹憑主子吩咐”,雲虎雙眼透着光芒,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忍了將近十年,他們那些兄弟也早就忍夠了。
“明晚,便會有人來刺殺我爹,虎叔叔,你將暗夜三十六將調開,讓刺殺能順利成功”。
雲虎聰明的聽明白了,“主子是想用障眼法?”
滄瀾微笑着點頭,“沒錯,傷可以不大,但他們一定要看到我爹傷了,雲棋,你配製一種藥,可以讓我爹昏昏欲睡,但神智清醒,可以呼吸微弱,但一定不能有副作用”。
“是”,雲棋摩拳擦掌,這一刻,他們都等的太久了。
“主子,您是想派‘夜叉’的人嗎?”雲琴蹙眉。
滄瀾緩緩搖頭,眼底的睿智讓所有人折服,“不,若是‘夜叉’出手,太師會多疑,更別說他身後的人,讓‘魑魅魍魎’出手,效果會好很多”。
“‘魑魅魍魎’?可是主子,如何讓他們出手啊,‘魑魅魍魎’可是太師的暗棋”,雲
琴從來猜不透他們主子的想法,但是,他們從來不會懷疑他們主子的智謀。
“打草驚蛇︕”滄瀾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自信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屋子,“放心明日太師定會讓‘魑魅魍魎’出手,虎叔叔只要保全好將軍府的其他人就行,雲琴明日守在我爹暗處,不能讓他受傷太重。我爹受傷之後,雲棋,馬上讓我爹服下你配製的藥,明日之後,便會有鎮國將軍被刺殺,生命危在旦夕的傳言,我們在製造些混亂,讓太師和他幕後之人信以爲真,五日後的祭天儀式,將會是他的機會,也會是他的死期”。
這叫做,引君入甕。
“讓雲冽盯住公子遙夕消失的那家客棧,讓雲雨查一下這家客棧的底細,然後,把這家客棧所有有關的人全部監視起來。雲翔,讓‘風雲商行’全面打擊燦國內‘水皇商行’的產業,不管明面上的還是暗地裡的”,她就不信,她逼不出他們來。
“燦國太子火流雲,五日之內嚴密注意他同綾妃和太師的聯繫,他的一舉一動,都得跟我彙報”。
滄瀾沒感覺到,她在提到火流雲的時候,她身側的淚天顏身子怔了一下,那玩弄着她一縷髮絲的白皙手指泛起絲絲紅痕。
滄瀾繼續吩咐道:“祭天儀式百姓圍觀的不少,讓雲起的人化妝成百姓混在其中,不得擾民,但也不得怠職”。
“是”,屋內的幾人齊齊恭敬回答,心中暗暗驚歎他們主子的心思細膩,五日後,燦國果真是要變天了。
“還有問題嗎?”滄瀾環視一週。
衆人搖搖頭,在淚天顏期待的目光中一個個退了出去。
屋內終於安靜下來,方纔還凜冽泛着寒氣的屋內,突然被一股曖昧情愫瀰漫了。
淚天顏將那一縷帶着幽香的髮絲靠近鼻尖,貪婪的嗅着屬於滄瀾的獨有的曼珠沙華香,媚眼如絲,就連呼吸和聲音,都透着絲絲的性感。
“雲兒…”
滄瀾看他,眼底閃過一絲什麼,“幹嗎?”
“我要做什麼?”
滄瀾挑眉,“你當然是回汜國去,如今汜國局勢也動盪不安,你不能離開太久”,兩陸七國,她的征服大業,將從燦國開始。
淚天顏不滿的嘟起紅脣,瀲灩中帶着無邊的魅惑氣息,“可是雲兒,我想要陪着你”。
她永遠都不懂,不在她身邊的日子,他是多麼的難熬,又是多麼的思念,她是傳說中的火凰,她肩上有統一天下的使命,他知道,可是,他只是一個男人,她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他想天天看着她,也不行嗎?
“你怎麼了?”滄瀾覺察淚天顏好似有些不正常,受刺激了?
“沒事”,淚天顏垂下眼眸,再擡起時,又是妖嬈魅惑的樣子,“許久沒見,雲兒,想我了沒有?”我想你,想的心疼。
滄瀾挑眉看着他,像要在他眼中看出什麼,淚天顏逃避的不看她的眼神,手上大力一拉,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淡淡的曼珠沙華香讓他再也忍耐不住,溫熱的脣便壓了下來,一觸摸到那日思夜想的美好,便如沾了罌粟一樣,欲罷不能。
她再也不想談感情,他只是她解毒的男人而已,他知道,所以,在她面前,他也收起自己的情,不說,不想。
今日不是月圓夜,可是他再也忍耐不住,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他顧不得她的心思,將她的芳香一寸寸的掠奪。
好在,滄瀾並沒有拒絕,反而主動的環上了淚天顏的脖子,一場悱惻的纏綿,在紅帳內上演着,燭火搖曳,曖昧的氣息染了整個夜空。
不遠處的一處屋頂上,一抹哀慼蕭瑟的身影,再次孤坐到天亮。
(本章完)